白府巷口立着一座先祖皇帝为白丞相立的碑,见碑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唐三好什么都不是,于是乘着的轿儿停在了巷口以外老远的地方,得自己徒步走过去.
快到晚饭时间,她不敢让姐姐和姐夫等她,所以加快了步儿往巷口飞跑,顾不得裙儿拖了多少灰尘,她正要侧弯过拐角处,唐四甜那娇中带嗲的声音掉进她的耳朵.
“甜儿走不动了,为什么非得把轿儿停在两条街外走进来,你朋友架子也忒大了!到底是他品级高,还是官阶大啊?”
立在一边的青衣公子漠然不语,低眸淡瞅着蹲身撒娇不肯多走一步的唐四甜,他不多话,侧身负手而立.
“喂!你木头啊!看自己妻子累成这样还一副没事样!”
“……”
“梁幸书!你够了哦!干吗从成亲后就冷着脸对甜儿,甜儿是你心甘情愿娶进门的吧?”
“我没心甘情愿地让你跟来.你若累了,让人抬你回府,我自行前往.”清冷的声音
“不要!你又要把我凉在府里,天天跟着那个小毛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照顾个小孩比对着甜儿有趣吗?今天也是急忙忙地要出门来接他!”
“你可知晓你在抱怨谁?”黑眸轻凝,他冷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
唐四甜一窒,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抱怨谁,当今皇帝…从小娇生惯养,被捧在手心里珍视惯了,到了京城这规矩那规矩的,压根没人在乎她的感受,每天夫君早早进宫,回到皇帝赐的大宅子更是连她的房门都懒得敲敲.
想到他本拖着行程不肯进京,可三表姐才去了京城不久,他却突然说他要上京赴任,到了京城,每日都像心里有鬼在逃离她的监视般,谁知道他在外头做了些什么,都在临阳城,指不准背着她偷偷见了面呢!
“甜儿也是没办法啊,谁让偏巧夫君的老相好也在京城,不看紧点行怎么行?要不甜儿还是写信给爹娘,让他们把三表姐叫回西余好了,免得甜儿疑神疑鬼,也免得梁哥哥你碰上她尴尬.夫君根本不想见她对吧?”
浓黑的瞳轻轻眯起,负在背后的手也攥紧了些.
“夫君,”她蹲在地上,手儿朝他一伸嗲声道, “甜儿走不动了,要你抱.”
“……”
梁幸书终是坳不过她,一低身将她横抱而起,怀里传来一声惊呼,他淡淡得地转开视线,迈着步子往白府走去.
躲在拐角后的唐三好慌了神,浑身打抖回头就想逃,可白公子的府只有一个巷口,往回走会退进死胡同,眼下只有一条路,难道她要硬着头皮去撞上他们么?
梁幸书的脚步正往拐角处靠近,每一步都震在她耳朵里,她死闭着眼睛贴在墙壁边秉住了呼吸,死就死吧!大不了她就慷慨就义被妹夫和妹妹秒杀在白府门口!
意料之中的尴尬碰面没出现,钻进她耳朵的是由远及近凌乱的马蹄声.
马蹄声?这里怎会有马蹄声?皇帝立碑的地方耶!
好奇心一被勾起,顾不上难堪,她噌得睁开眼.
只见眼前一面尘土飞扬,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横在自己面前,她被掀起的尘土弄得咳嗽连连.
黄尘渐渐沉下去,露出一脸阴酸冷笑的齐天笙,他一手勒紧缰绳,居高临下地轻轻嗤道,“小姨娘,姓白的家里好玩吗?玩到你留恋忘返了?”
“齐…”她正要出声,却想起还有他人在场,急忙捂住了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齐天笙的视线轻扫向旁边,灰眸碰上那俩人的瞬间眯得危险.
而梁幸书被齐天笙这一闹,头一撇注意到一直抖在墙角的唐三好,心上一紧,眼神满是轻蔑和敌意地迎上齐天笙不怀好意的打量.
“齐世子,你是看不懂碑文上的字还是当真眼疾到这地步,这不是你该骑马硬闯的地方.”
“哼!你是什么东西,皇家请来的一名夫子而已,太皇太后请你来教皇上,可没人准你教训小爷.”
“多日不见,你还是如此无赖泼皮,不学无术又蛮不讲理.”
“梁太辅客气客气,小爷再没脸没皮也终是不及你半分,抱着妹妹肖想姐姐,真可谓是男人中的男人.”
被戳中要害,梁幸书眼神复杂地看向唐三好.
多日未见,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再碰上她却是在这种状况下,她果然才入京就迫不及待地与齐天笙纠缠不清,完全没有理会他在西余是如何难熬.
唐三好别开头躲开梁幸书探究的目光,可她这番唯唯诺诺落进齐天笙的眼里,全成了碍眼的心虚.
他冷冷一笑, “这就是你今日来白府的原因?”
她被若有所指的话刺到,抬起头撞上齐天笙满是讥讽和轻蔑的灰瞳.
“心里放不下他,所以才偷偷来这里见他?啧啧,可真不巧,人家带着老婆一起来拜访朋友了.”
他究竟是有多蠢,才会被她感动得死去活来,她那些伎俩和动作根本没有半分真心在里面,全是假的,做出来给他看的,他只是她飞黄腾达的道具棋子而已,所以才会偷偷瞒着她跑来白府见梁幸书.
那日她对他大吼什么来着?要他帮忙帮梁混蛋抢回来.
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没忘记这个呆子,如今他堂堂正正地上京了,还摇身变了天子帝师,所以她又想粘回去了吗?
没门!
他一拽缰绳,熟练麻利地低身捞起还想解释的唐三好,扳过她的脖子横咬下去.
惩罚性的啃咬在她白嫩的脖口留下几道齿印,她嘶声缩脖,他不让她躲闪,炫耀般扬眉看向梁幸书,他就是要给他看到,这块豆腐现在在谁怀里被谁染指,他有的是资格立场轻薄她!
“齐天笙,你莫要欺人太甚!”梁幸书再也无法安奈,放下还未回神的唐四甜,一马当先冲到黑马跟前, “把三小姐放下来!”
“干什么?又要在小爷面前演一遍英雄救美吗?她没告诉你之前小爷只是让让你而已吗?要不然,你以为你能从小爷手里抢走女人?”他胸口又空又疼,吐出的话也狠不得变成刀子剐了面前的人.
“齐天笙,我总有一天要向你讨还回来!”
“哼!等到你有那一天再说,”他漫不经心地哼哼,满是邪意地舔了舔嫩豆腐的脖颈,轻声在她耳边魅道,“就算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也给我藏好藏牢藏结实了,谁让你姐姐要你勾引的是小爷而不是那梁呆子呢.”
他一勒缰绳掉转马头,嚣张又张扬地卷土而走,留下紧咬牙根的梁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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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溅疾驰的马蹄声在齐南王府前骤然停住,齐天笙一扯马缰,马儿嘶鸣一声高翘起前蹄.
被横放在马背前的唐三好心眼儿差点从喉咙掉出来,某个残暴无道的纨绔子弟利落地跳下马,抓起她的衣领,将她像麻布袋般扛上肩头快步朝房间走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哒!”她飞蹬着后腿挣扎,斜眼看见候在府门已久的侍童,病急乱投医地乱喊出声,“侍剑,奉鞭,你家世子爷疯哒,救我救我救我哒!”
侍剑奉鞭面面相觑,满头滴汗.
“三小姐,我们领九千岁的银子,你找错人了啦.”
“世子爷难得兴致高,玩玩强抢民女,你好好配合下,一下子就过了,过去以后就当被猴子挠了一下,过眼云烟过眼云烟.”
“你…你们!”怎么过眼云烟啊!她再没脾气也不待这么□□的,什么叫作被猴子挠一下,他以为他们家主子是普通的猴子吗?齐天大圣哒!只要他想,他可以信手捻来十八般武器加七十二般变态招数折磨□□她,一口一口咬死她,抽她的筋皮,吸她的血髓!
“侍剑奉鞭.”沉甸甸的嗓音显示着齐世子也有多么不耐烦.
“世子爷?”
“把房门关好.”
“…呃…九千岁,需要侍剑给您在房门外看着么?”
齐天笙默然不语,脸色黑沉地斜睨两只多嘴的猴崽子.
奉鞭立刻会意主子在不爽,捂上侍剑奴性坚强的嘴儿就把他往外拖,边关门边赔笑, “世子爷你忙,有需要叫我们哦,嘿嘿嘿嘿…三小姐,呃,自求多福,回见.”
怎么会有这么市侩的小孩哒?她看错他们了!学武的人就该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不是吗?
“砰”
门被应声关上.
下一刻,她被重重的甩在不是第一次光临的软榻上.
见求人不行只能自救,她奋而跳起从床榻跳下向要夺门而逃,才到门跟前身后就伸来一只手硬压住门不让她打开,她回头抬望他.
他故意把她的下巴抬得更高,直到硬逼她踮起脚尖仰起头贴上他的唇,好象是她在主动一样,好象他是有多不意愿多被动一样.谁让她并没有非他不可,她还跟别的男人搞不清楚,他干吗要廉价的送上门去?
他抓下她扣出门闩的手,把她强压在门板边,凝视着她惊乱的眼睛,贴着她的颤唇亲昵却明刺暗讽地哼笑,“见到梁呆子,开心吗?”
“…….”
“你真能耐.刚招惹完我,转头又可以招惹别的男人,连自己妹夫也没所谓.”
“你搞错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哪种关系?狗男女的那种关系?恩?”他声音轻佻带媚,手绕过她的腰际,圈住,开始放肆地向上游移.
她贴紧门板,侧身歪头躲过他坏意满满地俯身靠近,“他只是甜儿的相公,是我的妹夫,你不要乱说哒!”
“啧啧,瞧你那口气多昧心,舍不得他是甜儿的相公?还是不爽他’只是’自己的妹夫?”冰凉的手趁她不备钻进她微敞的衣口,冻得哆嗦了一阵,再捏住衣领往下一拽,“如果不是你妹夫,你就会想要和他怎样是吗?既然要和他怎样,干吗跑来招惹我?谁准你招惹完我后跑去找那混蛋?”
胸前的布条儿变得稀碎,她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
露出的裸白肩头,不是什么诱人,更谈不上什么媚态,他根本不是在**,只是想羞辱惩罚她,所以她只剩一副落魄的邋遢相.
“既然你要勾引我,就给我听好了!老实待在我身边,你要什么珍珠玛瑙都由你,但是小爷不准你跟别的男人勾勾缠,随便跑去白家给我丢人的事你做这一次就够了,否则小爷就一脚把你踢回西余吃自己!”
“这是主子爷在对借住的人下的命令吗?”
他的话酸意溜溜,却没笨到让她觉得他在吃醋,他跟甜儿没有什么不同,所以才会说和甜儿一样威胁她的话,这些被人捧在手心的人只会把喜欢这种事当作笑话,没迁就过别人的人怎么会懂别人的委屈和付出,他们只是要享受霸占着一个人当作战利品的感觉.
本来扒在门闩上的手移到胸口,手指轻动,自觉地解下被撕残的外衫,“好.我知道了,我哪里都不去.不会丢你脸,也不打算高攀你,你是大少爷,我是借住的小丫头,要怎么使唤我都随便你,这样伺候您,您满意吗?”
撑死人不偿命的话像在他脸上狠抽了一巴掌,他怎么也料算这块豆腐如此有杀伤力.
那假意顺从卑屈半垂的眼帘,那表面毫无生气实则桀骜不驯的黑瞳,无不让他看了生气上火.
她跟所有人都说,好好好,却惟独开始对他说不好,耍脾气,现在还顶撞他.是她让他找不到人,让他紧张,她有什么资格恶人先告状?
好!既然她要作践自己送上门来,而他又刚好是只牲口,那为什么不能顺理成章地糟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