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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穿过以夯土和石砌为主的道道院墙来到后院深处,隔道内墙之前,麻云就停了下来。内墙内的侍卫领着耀晴向那高塔台去,那上角楼的梯子非常险陡,耀晴贴着墙巴着爬了上去。

    角楼要比想像的要高,站在顶上,眺望那鼓声传来的远方,和角楼隔着重叠的残垣之外,隐隐看到一片广阔的空地上有像西城一般的校场。

    远远瞧着那片空旷之地上驰骋的影子,太远了,看不清楚。

    角楼上那名守卫递给这位新少夫人一个万花筒般的东西,低声教其用此物使用看前方。

    狐疑的瞧手中像万花筒般的东西,挺重的,外面包裹着铜壳,算不上精致,倒是那黄铜壳上暗雕纹刻显然不是中原之物。

    按着所教的方法,闭上一目的耀晴举起此物看向远方,呀!远物怎地看得这般近?这东西定要自己留着。

    那本瞧不太清楚的远处那片校场之上,最先瞧着的就是一面两人般高的大鼓。刚才闹得他心跳的就是这大鼓发出的吧?

    细看下,眼前看到的那究竟是什么?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鼓槌沉稳的敲击着,场内短装的男子们单手策动着马缰,吆喝着有力挥舞着长刀战成一团,其间一队那领头的正是束衣短衣的江暮。纵马骑射,挥舞着手中武器砍杀,纵马间,就算很远很远,杀伐之气横溢,这绝非儿戏,一轮轮冲击后,隐约见得不时有人摔下马,看得耀晴惊心。

    角楼上的侍从主动为少夫人解惑,“这是惯例的操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皆不懈怠。”

    寻常人家会像军士这般每日操练吗?就是再年幼无知,再不怎么干正事,那和投缘的小衙内及其忤柞家的小子常混一起的言家小六对律例也是知晓一些的。律法中:除当兵军营外,一律禁持兵器、弓箭,也不得蓄养马匹,有马者皆入官,就是很富足的外祖家偶有两匹矮马也是报备官衙的,那敢私藏和互市者必罪之,更别提那短匕、剑、矛等皆属凶器,如是持这等兵刃械斗,重责处杖一百,流三千里。说江氏是为兵部放牧繁衍战马,为战备的皇商,看来,其间绝非这般简单才是。嘿,嘿,他还是进了个好人家呢。

    用这千里眼看到些突兀的地方,一边角,有个人数不多的列队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怎地有官兵?”

    “天下之地皆为王土,有民居之地皆有王臣,”回应少夫人话的侍卫说着这话的有明显的讥讽,当然这不是针对少夫人。“这里有文官衙门还有五十人为驻扎的军士保护周边和监督市集,负责定期向朝廷上报马场的动向。”

    也就是变相的监视吧。听着这位回应他的侍卫对这五十人的军士显得相当不满的语气,看来这地界挺复杂的,还是以后好好旁观瞧着吧。举起千里眼继续新奇的看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背后悄悄瞄这位新少夫人,角楼上的侍卫转目看远处的校场,这种操练确实在平日里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决没有今日这般气势。除了每年一度的比试之外,平日里家主、少主和夫人各自的派系都是在各自的地盘上操练的。今儿凌晨起,少主就招呼着把东西城加上这儿的都聚在一起操练,也特别向这个方向的角楼的他示意了些事情。果不其然,和少主预想的一样,好奇的少夫人真的跑过来看个究竟。看那远处胶着的人马,难不成少主忙和小半夜就是为了向少夫人显摆?汉子对昨夜谣传的少主惧内的事儿有些信了。还别说,聚在一起操练的这阵杖还真恢弘。

    看过去,那例行的队列操练已经延续到了对战,束发短衣的江暮不需要显摆就很厉害了,纵马行处,那些迎面的武士皆不能敌,挥长刀间招架不住应声落马,甚是狼狈。

    “少主当真厉害!”看男长刀挥下,数人狼狈落马,角楼上的汉子失声赞叹,感叹声可不是作假的,这里向来是以武为尊。

    “你们不是都说江暮乖张孤僻,我行我素的么,你还为他说话”

    啊?这种说词,他说出来过吗?汉子回避了少夫人的调侃,背后言论主人的不是,这是触及家规的,这是他不能担待的,“少夫人此言有差,属下是这塞北居民,知事起就在家主麾下,这么多年以来,上下虽然派系,却无人对家主、少主有不敬之心,无论是太爷还是家主,到如今的少主,一旦应征号令一到,太爷、家主、少主从来不会将自身放在安全之地,属下记得,自少主从十三岁就上战场杀敌,从曾放下一个同伴,就算那些残喘不得救者,少主定会亲手斩杀,也不让其落入敌手,属下等无人不对少主敬重。少主常言,在校场的操练上受伤远好过葬身在战场。”

    听了那些‘应征’‘杀敌’,已然分不清江暮究竟是什么般的人的言家小六低声道,“你们还要上战场吗?”

    “塞北万里空旷,若战事一起,全族各有分工,多皆为前沿斥候。”楼角上除了他们之外再无第三人,那侍卫凛然回应。这个楼角是看得远处校场最近之处,当然,若是没有这从异域得到的千里眼,还是只能见得影子罢了。无需对少夫人掩饰任何事情,任何问答皆可回应,这是少主的意思。

    斥候是什么?似乎、似乎不是什么好行当。

    远远看去,阳光升起,队列开始整肃,似乎要散了。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先前的困乏已经消停了,面对这般场面,想提不起精神也不行呀。

    下了角楼,和麻云蔚然同站在角楼下的外墙候着,她们旁还有四位穿着统一的妇人,其中一位居然还是昨日见过的翟颢然的母亲,这让耀晴有点诧异。

    上前向少夫人行礼的她们未曾多言辞,大致情况耀晴自己也能猜出一些,想必她们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人吧。

    对她们的施礼,耀晴半退小步接受了。这远在千里之外,全无亲友帮衬,耀晴自己也知晓不能礼让,否则,自己的立足可堪忧。想来和母亲同归的那两日中,母亲言谈中稍有提及规矩,当时算是闲聊,听了也是无心,如今想来,母亲也是提示了吧。看来往后母亲回家来再闲聊的起来,长辈的话壳要时时记得的好。

    对少夫人小退半步受礼的行经,四位妇人暗自喜欢,夫人亲选的少夫人器量、行止果然得体,是位好主子。

    穿过重重院墙回到居住的院子,外面风大了些,将发丝系着在颈后,取水梳理,外面热得很,屋内倒挺荫凉的。

    没会儿,江暮回来了。园内的完全忙了起来,早点也全部端了出来,瞄着那厅堂案上的大盘中十七八个大白馒头,看得耀晴肚子有点涨。

    洗漱后换了身衣衫,江暮开吃了。一边还没找到岔的言耀晴盯着眨眼间就着炒菜就吃了三五个实心馒头的江暮,没陷料也能吃得下去?

    北方生活和南方不同,京城来的林红叶也带着北方的习俗,自出生起就在北疆生活的江暮自然习以为常,那南方软软的米饭和偏甜的菜肴反而不合他的口味。

    蔚然将小火焖了粘稠的稀粥端了来,上面放了些参片,这是今早儿那位号脉的老大夫提示的。

    “耀晴,昨夜你说我从开始就骗了你,想了至今,我还是想不透,你和我说了吧。”江暮抬目示意侍婢退下,他对耀晴那常常与众不同的诡异想法也怕得紧呢。

    不提昨夜倒也罢了,一提起昨夜,耀晴就想起了被非礼的那点点滴滴,放下有参味的米粥,耀晴泛怒,“你当真以为我可欺!欺我不识世俗常识信那北地的鹰儿也和燕子、大雁般年年南飞北归不成!”

    抬目正听着耀晴又会讲出什么奇思妙想的话的江暮怔住了,怔怔的定睛看着耀晴。

    瞧那江暮目瞪口呆的模样,心中本就狐疑的耀晴大怒,这江暮究竟怀了什么诡心?

    盯着大怒的耀晴,江暮叹息道:“耀晴,你要我如何不去疼惜你?”

    这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盯着被拆穿诡计后还没有反省之意的江暮,耀晴举起手中的扇子就揍。

    避开击过来的折扇,江暮伸手再次举起耀晴大笑旋转起来,耀晴那发丝飘飞起来。怕晕的耀晴顾不得挣扎,紧紧抓着江暮叫着晕。

    遣在外间的麻云和蔚然探身瞧瞧看了一眼,连忙垂目避开,麻云侧目间瞧着身边的蔚然面色如胭脂,惊得她轻扯蔚然的衣袖到一角低声道,“你不会是喜欢上少主了吧?”

    啊?不明所以的面色嫣红的蔚然大惊,失声道:“云姐姐怎地这般说?”

    “那你脸红什么呀?”麻云慎重警示蔚然,此处可不比寻常,若是卑贱侍婢想借着少主攀高枝,那可是件找死的事儿。

    蔚然跺脚羞道:“我~,人家只是想到往后若能得夫君这般疼爱,心里就觉得羞涩,绝无半点云姐姐所想。”

    麻云张大嘴巴盯着转身跑了的蔚然,她发怔,这些少夫人带来的陪嫁女子知不知晓自个儿身份?怎么都像待嫁的小姐般?连最起码的侍婢准则都不晓得?不过,这让麻云也想到了前几日少夫人训诫的言辞,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少主东院大丫头位置的麻云此时才意识到她也是可自由婚配的一个,未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暗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