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睡了一觉的言家兄弟们是在混战中起床的。
小六又把被子都卡过去了,冻醒的小五对小六的霸道很恼火,小六居然把他的被子卡到他一人身上。被被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六也很恼火,肯定是五哥报复他,居然把被子都压到他身上,重死了!
各自有着不满的小五、小六很快揪成一团,小四拖过被子卷成一团翻进了里床,天天都这样,吵死了!
一听到房间里有声响,珍娘忙推门进去,可算是起床了,侍女把水盆放好,很知趣的出了去。
大床上,为了被子纠葛的兄弟俩搬着软软的枕头互斗,看着兄弟俩没有力道的互斗,珍娘觉得很有意思,这就是少主的心爱的人呢,今早,少主一直守着这,临走把一张张被子往耀晴身上加,生怕耀晴冻着的模样尽管可笑了些,可也很有趣,少主总算有了想要珍惜的人,她真为夫人、老爷高兴。
一直独身没有自己的子嗣的珍娘把少主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可惜从来没有展示的机会,如今少主珍爱的耀晴正好让她表示一下疼爱,逮着滑溜溜的小五、小六洗漱,对赖床的小四加以软硬兼施,不能再睡了,外面都闹翻了天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用在这笑贫不笑娼的地界很适用。站在门外的侍卫看着没半个时辰沿街搭起来的长棚,那些青衣、灰衣的家丁跑前跑后搬着桌椅长凳,几家小酒馆都在用大锅赶着杨老爷包圆定下的菜单,今天东城杨家有大喜事,大摆流水宴招待乡邻,来者不拘的招牌挂的满街的,路上的行人交头接耳,言家小六当真嫁人了?
算好的大好时辰,司仪正式开唱起,鞭炮瞬间炸得半城响叮当,一路上敲锣打鼓往两个方向走,一路去了衙门报户籍,杨家有后了!杨耀祖,杨耀文,杨耀晴,还有一个杨言江。很默契的,负责登记的衙门小吏对杨大富这四位少爷没有任何提问,反正问也听不见,外面可是摆着半人高的放编炮的箱子,这鞭炮没大半时辰是停不下来了的。另外一路,城外庙里的和尚们来给言家大做法事,挤在言家狭小的巷口闹乱成一团。
杨家大张旗鼓召集四方乡邻,大摆流水宴,鞭炮炸得半城响,各方跑来混吃混喝顺便想探探街面上传言的言家小六要嫁人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交换看法,很是热闹。
高高举起酒杯,杨大富声泪俱下,他没儿子,女儿又早逝,和他争斗了半辈子的言老爷不计前嫌给他留下那么好的外孙过继给他杨家,言老爷是大度的人!杨大富深有感慨,一个人的德行只有盖棺方能定论。
家丁们把酒不断往人堆里抬,赢得混吃的一片叫好,纷纷为过世的言老爷说着吉祥话,当年那场大雨,年纪稍大点儿的都还记得,杨氏就是散雨的菩萨,这言家真是大善的人家,纷纷表示了之后,众人再次注目杨大富,等现在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两日传言最广的那言家小六嫁人的事了,究竟是真是假?
无辜的左右看看四周等着他开口的目光,杨大富荣光焕发,大声吆喝着,“接下来的好消息就是――”
大家的耳朵全都竖起来,眼睛也闪亮起来,四周静寂一片,只有狗抢地上骨头的声音响不停。
有着万分感慨,杨大富含着老泪激动的宣布,差点绝后的杨家如今有了后继人,这位杨家长子耀祖今年要参加三年一度的科举,马上就要上京赶考了,杨家二子今年要参加乡试考秀才了,顺便提一下,言家长子耀宗也同行去京城赶考,言家小五也要参加乡试,至于他最疼的今日的杨家三少,昔日的言家小六嘛,最近认了个干妈,应邀要去北方串亲戚了。
杨大富颠着肚子呵呵笑,当然是走亲戚了,江暮入赘他们杨家了,就是他们家的人,耀晴此次去北方江家,自然就是走亲戚的意思嘛。
――、――、串亲戚?言家小六去北方串亲戚?
春风拂面精神爽,看着提着酒壶到处敬酒的乐歪了嘴的杨大富,等着听八卦的人都有点儿傻眼,认了干妈去串亲戚?言家小六嫁人是谣言?细思量了一下,谁家爹妈会为了儿子娶男媳妇跑上门来议婚?想想也对,应该不可能有那回儿事。当然是谣言了,肯定是谣言。
还以为这场流水宴是为了喜事办的,赵魁陪着一直就没敢走开,如今听杨大富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真是无可应对。想想也是,他家少主都入赘杨家了,那么言家小六去北方就是走亲戚。
无人澄清,江家的侍卫更是不可能去澄清,这么个麻烦事,居然就在杨大富的大张旗鼓中化为乌有。在夫人身边也算是看尽阿谀尔诈的珍娘都对这老爷子极为敬佩了,这老人家这转移话题的手段真有一套,历害!
珍娘过来不是来帮衬的,她是来找她家少夫人的,耀晴不见了。
耀晴被她弄起来吃完早点就没影了,好在,负责保护他的黑虎也不见了,看来去哪儿玩去了。看来杨家这边是找不着耀晴了,那她还是去言家去取耀晴出行要带的衣物吧,不知道言家有什么准备。
知道她是江家留下的人,言茂很客气,珍娘也清楚面前的这位老爷可是不好惹的,她一直恭敬的站着回话,她轻轻道,“言老爷,您请放心,婢子定把六少照顾好。”为了照顾言茂的心情,她也没敢把 ‘少夫人’这称谓直接说出来。
事已至此,言茂已不多言了,和煦有礼中夹着淡漠,“有劳。”再无他言。一边的家丁领着她去整理六少的衣物。
此刻,她一直寻找不到的耀晴正带着寸步不离的江家侍卫堵在城南书院门口准备撒泼。
昨天就想借着江暮的手拆了这书院的,昨夜风太凉没来得成,如今太阳暖和着呢,正好可以拆,看他们这些人再敢对他家哥哥们说三道四!去时的路上还瞧着熟人了,那忤柞家的孩子鼻青脸肿的在街上晃荡,看着他就哭哭啼啼告着状,昨夜里头小衙内招了人去跟说他坏话的另外一派开架了,最终打输了。
为了他开架?小六转目看铭文,这是铭文怎么没跟他说?书僮铭文眨着眼睛,昨天不晓得怎么一觉到大天亮,好多事他都没看着,有着羞愧,铭文垂下脑袋。
既然是为了他开架的,那么就不能不帮,反正和他们这伙作对的那一伙都是城南书院的,好!本来就想砸书院的,如今正好新帐旧账一起来算。
堵住门口开打,对立面的家丁全无还手的余地,不是不还手,而是不敢还手。那可是一大群正规的带着刀剑的武人,光看那块头就不是好对付的。其实打得也不重,干着这事的江氏侍卫们很无奈,也就是抬脚顺腿踢几脚。
书生们靠着走廊看着有钱人家的家丁无辜被打也不过问,学堂的老夫子板着脸,这言家小六又来了,他本还等着言家小六被送来上学,那样他就可以对之驯化教导,可惜,言家小子居然嫁人了!摸摸下颚的长须,再瞧瞧插着着腰在廊下的言家小六,这小模样还是嫁的好,将来成祸害也就罢了,要是沦为薄命就可惜了。
小六!!!听闻小六来了的好朋友从书院冲出来,小六被人抢婚的事情他们都晓得了,抹着眼泪,对大人的无情和自身的软弱他们都在奋发进取。
谁被抢婚呀?甩开缠着他不放的小衙内他们,小六还忙着呢,插着腰,直指前方,拆!现在正是为自己和哥哥们报仇的好时候。
看着面前窗口、廊下闲闲瞧着热闹的书生们,江氏侍卫们都看着几十步外站着的黑虎,怎么办?黑虎别开脑袋,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