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帝京如画 > 35、携手赏花,并肩看雪

35、携手赏花,并肩看雪

    三十六章――携手赏花,并肩看雪――宋之徽的妻子――博陵顾姒!

    千山鸟飞绝,入目即是白雪茫茫,墨云掩在苍穹之上。

    宋之徽只觉得这天大地大,江山万里锦绣无边,而自己所能够看见的,唯有这红梅花树下的一隅。

    时光好像凝固了一般。

    “宋之徽,我的鞋履湿了!”顾妩一边软声抱怨,一边颠颠撞撞地扑进宋之徽怀中,虚虚就搂在他的腰上,脑袋在他的胸口处,不停地拱了又拱。

    宋之徽伸手扶住她,脸上微微一笑,不知道是笑她的小女儿娇嗔姿态,或者是只是心中喜悦。

    在他心中,她与他之间,似乎就本应该就如此亲密一般。

    本就应该要这样,似乎深爱了千秋万载,初相识之时的种种不愉快,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龌龊争端,似乎就不应该存在过。

    宋之徽还在沉思,突然觉得双脚脚尖一痛,却是顾妩的两只脚,都踩在他的鞋面上。

    她的左脚,踩在他的左脚,她的右脚,踩在他的右脚,两手往后虚虚环在宋之徽的腰上,顾妩笑嘻嘻回头看他:“踩得你痛不痛?“

    她似乎越来越会撒娇了,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耳畔处都是粉粉的,宋之徽的心中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把她抱着胸前,整个地环住她:“就你淘气……”明明是抱怨的语气,分明是训斥,也被他说得软绵绵得没有一点底气,“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宋之徽任顾妩两脚不着地,站在他自己的脚尖,耐着心在雪地里慢慢地行,其实她的身子极其轻盈,他并不觉得是多大的负荷……他怕她站得不稳,箍在她胸前的手,收得越发得紧。

    这半程路,走得越发小心翼翼,直留下一行歪歪斜斜、深深浅浅的脚印。

    宋之徽的眉头紧锁,却是无比的专注。

    似乎这样托着顾妩,在雪地里,孩子气地,慢吞吞地走,就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事情,庙堂之高,都离他太远。

    这一瞬,他不是手握权柄的摄政大臣宋之徽,只是这清河乡间,满心喜悦的普通男子,尽心尽意去取悦他的心上人。

    谭家的阁楼,只不过高过半人。

    宋之徽打开唯一的一扇窗户,入目就是屋前被白雪覆盖的小院,红梅的花枝,就抵在窗户边,木质的阁楼上放了一只暖炉,正时不时地冒着松木柴火的香气,炉火上的美酒被煮得将沸,咕咚咕咚不停地响。

    厢房里传来稚趣的童声,必定是谭小宝这一群孩子,正跟着先生念着一阕唐诗,声声入耳清脆,时不时地还能够听见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声,却只怕来自谭小宝那一位得了寒症的先生。

    顾妩一直盯着宋之徽看,他正坐在窗户边,闲闲靠在阁楼的木板上,一张清隽的脸庞,正抵在红梅花树边,斟了半杯酒缓缓地饮。

    似乎这样也不错!

    如果能够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就这样与他羁绊徜徉在乡间。

    这一霎那,顾妩甚至觉得,她与宋之徽本就应该如此,如此地踏雪寻梅,如此地扫雪煮酒,如此地与他执手一隅,静听屋外北风鹤唳,不管世事交迭,不管雪满千山,不管朝野宫闱……

    这一霎那,顾妩只觉得宋之徽,他的模样实在清俊得不像话,这逼仄的阁楼,藏不住他的光华,他本就耀眼过满枝的花树,雪光辉映在他的脸庞,平白就增添了虚幻的感觉、

    顾妩看不清宋之徽的心思,阁楼太低矮,她唯恐鲁莽地一抬头,就磕在屋顶上,趴在木板上,慢慢地爬到宋之徽的身边,把脑袋枕在他的膝盖之上。

    宋之徽果然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就眉头紧锁起来,他思虑重,时不时地就会有这样深沉的时候。

    他皱眉,低头看着顾妩,意外捕捉到她脸上不经意的惆怅,揉了揉顾妩的脑袋:“在想什么呢,你这个呆子,就一直盯着我看得入神?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顾妩枕在他膝盖上的脑袋,慢慢地挪动,慢慢地蹭着他的身子起身,与他并排而坐,依偎在他的肩膀:“大约是下雪的缘故,是不是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宋之徽!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只可惜明天醒来,雪就要融化了吧?”

    她轻轻伸手摩挲过他的脸,指尖一点点划过他的眉间:“嗯……被爱皱眉的宋大人迷住了!”

    宋之徽转身直视她,大约也是雪光辉映的缘故,顾妩的眉睫间,隐约有水气,脸上湿漉漉的,盈洁到让他心觉恍惚。

    的确像是做梦一样,他与她携手赏花,并肩看雪,在清河的这一段时光,分明像是上天的恩赐!

    宋之徽心中一动,心中俱是酸甜交缠,却慢慢地患得患失起来,忐忐忑忑的一颗心,颤动了又颤动。

    他略略低头,脸庞微微一动,唇瓣就触及她的指尖,他张嘴咬住,直在顾妩的指尖,咬出两排浅浅的牙印。

    宋之徽的吻,顺着她的指尖、手背,胳膊,脖颈,慢慢而上,停留在她的耳畔:“明年的这个时候,还会有这一场初雪,我还在这里陪着你,陪着我的妩妩,与你并肩看雪,踏雪寻梅!”他一边呢喃着细语,一边把她抵在阁楼的墙壁上,轻轻地吻。

    他的唇齿之间,还有淡淡的酒香,和着近在鼻间的梅香,两人都像是微醺一般。

    午后时分,才略微出了一点太阳,道路两旁的积雪慢慢地消融,空出一条车道来,一直到了傍晚,宋之徽才带着顾妩,辗转着回到宋府,竟是在清河乡间简陋的民居,整整踯躅了一天一夜。

    舟车劳顿了一下午,顾妩本就娇生惯养,此番累得很,本在马车上就软绵绵地半醒半睡,被宋之徽抱着回到宋府,连眼睛都睁不开,朦朦胧胧间,被宋之徽哄着喝了几勺粥,就瘫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房间里,燃着熊熊的火炉,温暖如春。

    宋之徽只觉得,睡在自己怀中的顾妩的身子,慢慢地暖和起来,松松软软暖暖的,像是糯米丸子一般。

    宋之徽听着屋顶檐角传来的水滴叮咚声,大约积雪正在消融。

    他静静地听了小半宿,慢慢地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封红纸和一支蘸了墨水的狼毫小笔。

    他慢慢地把这一封红纸摊开,入目却是一张婚书,男方一栏早已经填好,“宋之徽”三字端端正正,大约有些时日了,连墨迹都稍微有点消淡。

    宋之徽小心翼翼地把顾妩的右手,从松软的缎被中挪出,她睡得深沉,任宋之徽的右手把她的掌心整个地包含著,任他把狼毫小笔紧紧握在她的手心。

    宋之徽就着炉火的光亮,按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她的名字“顾姒”。

    这个睡梦中的女人,是他想要的娘子!

    她是博陵宋府的千金,她的名字叫顾姒,是,这个世上,原本早就没有了顾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