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面目可憎的顾姒――她自私自利,连他的真心,也可以弃之如履……
宋之徽笑得淡淡的,语气也看似从从容容:“……怎么?想做牛做马,让我骑吗……”他真的半骑上去,就把整个的她覆在身下。
他的心思向来隐藏得深,脸上却是半点不动声色,连语气里,也听不出喜怒。
颜敏之一时只觉得是惊喜,不仅仅是在她的印象中,摄政大臣宋之徽,从来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只是她却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反而因为他从善如流的回应,心里生出一点惶恐来。
宋之徽也不管她花枝招展乱颤,也不看她含情脉脉的眉目。
颜敏之的两条**,正枕在他的身下,笔直的双腿,纤浓合度,隔着衣衫,似乎也能够感受她腿上的肌肤,极其滑腻柔润,不比顾妩。
不比顾妩,他的顾妩,要纤柔瘦削得多,她的脾气也不好,他一亲近,她就使劲拿腿踹他……有时候是狠的,不过是用力地踢。
她从来是不愿意给他留一点情面的。
依着宋之徽的本性,也不过是一脚就把颜敏之踹下绣榻去。
他可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温柔多情的人。
宋之徽只觉得,自己跟顾妩相处久了,未免就沾惹了几分她的蠢笨,头脑也变得不太机灵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是想告诉顾妩,那个该死的臭丫头片子,对我宋之徽投怀送抱,甚至自荐枕席的女人,多得是,顾妩你看不上我,压根儿,就是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自己的损失?
宋之徽怨气滔天――都怨顾妩,托她的福――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是在验证颜敏之的大腿,要比那个死冤家的,更加柔腻丰腴?
是要证明自己对别的女人没有感觉?
验证出来了,准备要做什么?
“宋大人……”颜敏之柔声唤了一句,慢慢地仰起脸,红艳艳的唇,就略擦过宋之徽的宝蓝色常服,他的衣襟前绣着的两枝雪白玉兰,不免得就沾上一抹胭脂,变了颜色。
宋之徽从没有头绪的恍恍惚惚中,清醒过来,心中突然就生起恶心的感觉,为着他不熟悉的脂粉的香味,浓重而馥郁,撩人的,但是是他不熟悉的香味。
他早先还不认识顾妩的时候,就从来离着这一些莺莺燕燕远得很,不仅仅是觉得乏味,也未必是他多么一心一意,因而在静静等待挚爱,只因他的脾性――容不得半点的看似不洁,连衣饰气味,都只用自己习惯俗成的。
认识顾妩以后,又越发对这一些“涂脂抹粉”的千金们,敬而远之……
宋之徽恨不得一脚踹死顾妩那个冤家,自己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就因为要跟她斗气,沾惹上一身熏天的骚气。
――偏偏那个始作俑者,说不定还在宋府悠哉……她又哪里知道自己的心思,比顾妩更蠢的,其实就自己!
想到这里,宋之徽也不动声色,起了身,缓缓整理好常服,回身去看颜敏之:“你偷偷地过来,颜老师与尚书大人,不知道吧!你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仔细两位长辈,打断你的腿!”
清河虽然只是一个小城,却是宋氏的世袭之地,颜家同样长居在那里,与宋氏做了一对故交邻居,颜家虽不是世家豪阀,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名门,颜敏之祖父、父亲两人,都是最重规矩的,哪里是会容忍颜敏之这样胡作非为的?
颜敏之不甘心,贝齿咬在唇上,断断续续:“宋大人,我是真心的仰慕你――那个人,有那么好吗?”
那个人,却是指顾妩。
对,顾妩她有什么好的?
连宋之徽自己也觉得疑惑――她虽可以自骄美貌,但是也到不了恃美行凶的地步;她的性子极其坏,多是他亲自娇惯出来的;她自私自利,连他的真心,也可以弃之如履……
“她好不好,只不过与你们这一些旁人,毫不相干!她欺负不到你们头上,你们也不管不着她!”宋之徽叹了一口气,看着颜敏之,“敏之……我虽不敢说,看着你长大,托大却能自诩是你长辈。我看在你我颜宋两家,是累世的同乡邻居,感激颜老大人从小殷勤教导的,念在与尚书大人同朝为官的情分,不想打了他们的脸――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方才,许是他也有错……他不曾斩钉截铁地推开她的献媚,虽不是因为动心,却多多少少放纵了她!
琉璃灯光,半照在颜敏之脸上,那一抹美艳,神色间的矜傲,简直酷似极了顾姒。
宋之徽只觉得颜敏之面目可憎起来,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我不是脾气软和的,怜香惜玉,也不是我的个性,敏之,您请吧――”
他看着颜敏之不情不愿地离去,独自一人,在颜家侧厢客房内,坐了良久,下午来时,他愁肠百结,怒气冲冲,此时越慢慢地心平气和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不由地带上了一抹笑意。
初冬时节,天色分明就暗得早,不多时,就已经雾气湿重,顾妩站在屋子前的花廊下,依着廊边干枯枯、落尽了枝叶的树干,一只脚踮起,脚尖在光滑的石砌地面,一磨一蹭。似乎是站得久了,心里百无聊赖,又似有几分懊恼。
她心不在焉间抬头,突然看见宋之徽已经进了院子的门,他既然已经到家,她立马别过头,就要回屋,仿佛一件事情已经圆满,可以安安心心地了结。
宋之徽看她好像就要走的模样,登时变了脸色:“顾妩,给我站住,难道多看我一眼,就能够瞎了你的眼?我是洪水猛兽吗?我会吃了你,把你生吞活剥不成?”
顾妩也不搭话,如今,她并不怎么怕他,与他对着来的时候,也常有,转身就走。
宋之徽勃然大怒:“叫你站住,你没有听见!你再给我走一步,试试看……”看着顾妩自顾自地迈出了两步,心觉大失面子,“你给我再走一步,试试看……你再走,我就……就算你能走到海角天边,看看我今晚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他却是气势汹汹起来:“给我站在那里,一动都不许动!”他真的发火,姿态强硬起来,顾妩就莫名有点发悚起来,果真止住脚步,状甚听话。
宋之徽明明是拂袖而去,此时却吁了一口气,似是有点如释重负,声调就柔软下来:“我浑身都是灰,脏兮兮臭得很,就先去沐浴……你站在这里等我!”
宋之徽懒洋洋地沐浴完毕,待到鼻间都是自己熟悉的药草清味,再不残留熏天的酒味,慢条斯理地换了烘得暖呼呼的家常缎袄,正准备出得浴房,余光突然瞥见自己刚刚换下来的宝蓝色常服,只见衣襟上白色丝线绣出的玉兰花瓣上,沾着艳红的胭脂。
他在心里,默默地把颜敏之碎尸万段,庆幸方才与顾妩离得远。
顾妩理应没有看见,否则,他好不容易造了半个孽,岂非就百口莫辩。
宋之徽把宝蓝色常服揉成一团,扔进浴房中冒着火苗的火炉,炉光跳动一亮,被立刻吞噬成了烟烬。
有些过往,有些伤害,也能够永远地变成灰烬就好了,只留下蓬勃的火光,仿佛一点点甜蜜,却分明片刻就会消失陨去。
夜深露重,宋之徽才出了门,被凉风微微一拂,就感觉到有一点凉意,看见顾妩还站在花廊下,立刻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呆子,给我站在风口处干嘛?活得不耐烦了,嫌自己身体太好吗?”
顾妩看着宋之徽无语,说是风,就是雨,说的就是宋之徽这一种人,好话歹话,俱是他说,他变一个脸,就唱一台戏。
顾妩狠狠瞪了宋之徽一眼,抱怨:“是你自己,叫我等在这里的……”
“说你呆,你就是呆!顾妩,你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宋之徽破口大骂了一阵,慢慢地靠到顾妩身畔,与她并排站了半会儿,轻轻地伸出脚,去踢她的脚,在她的小腿上,勾来勾去:“哎……吃饭了没?”
都已经快要入夜,谁家这么晚了,还不吃饭?
找的好糟糕的搭讪念头。
顾妩没有好气,正想走人不再搭理他,俏生生地才转头,就已经落入了宋之徽的怀中。
他方才沐浴完毕,药草的清味比往常浓郁,就这样翻江倒海般地覆盖过来,顾妩被抱着埋入他的胸膛,触脸是触面柔软的缎袄,缎袄被烘得久了,此时才带着炉温,那暖呼呼的气息,似乎要把顾妩吞没,质地那样的软,温软温软的,似乎像是烫服的心。
她似乎能听见宋之徽“怦怦”跳的心,一记一记地打在她的脸上,不多时,浑身已经像是烧起来一样的暖热。
宋之徽静静地伸出手,他的掌心火热,一只手,一下一下地婆娑着顾妩略带凉意的小脸,另一手覆在顾妩的背上,上上下下地揉。
不多时,宋之徽的两只手,不知不觉间,覆在顾妩的臀间,两手相合,用力往上一托,就把她面对面地抱起。
顾妩被他摸得神思迷惘,被他揉得清明涣散,迷迷糊糊中,只察觉她自己的两条腿,正夹在宋之徽的腰上,不由地含羞带恼。
“嘘――”宋之徽止住她,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小半个园子,步上书房的长长台阶,宋之徽的书房建在高处,起势高,站在书房的廊前,隐约可以看见半个京都的景象,此时虽然已经入了夜,京都依然还有半个城市灯火通明。
偌大的京都,聪明人太多,愚蠢的也不少,漫天漫夜,都是纷纷扰扰,每时每刻,都是熙熙攘攘。
宋之徽抱着顾妩进了书房,坐在自己惯用的书案前的绣榻上,仍然面对面地把顾妩搂着,空出手抓了一只丝缎软枕,垫在顾妩与书案之间,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俯首就吻在她的唇上,舌尖一点一点地描摹她的唇瓣,慢条斯理的,一遍又一遍……
顾妩只觉得被他吻得软绵绵的,忘记了身在何地,只觉得唇上柔柔的,又酥又痒,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去勾,却始终够不到他的舌,又急,又恼,又不满足……脑海中,忘记了一切清明,只有这越来越清晰的渴求。
他撩得她空虚了一阵,突然咬着她的唇瓣,又吸又吮,舌尖长驱直入她的牙关,寻着她乱窜的舌尖,带点蛊惑似的,慢条斯理地纠缠……
顾妩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隐约间似乎听见他隐隐地说了半句:“妩妩,京都是不是太逼仄了……”
其实也没有把他的声音,听得清楚。
有的时候,糊涂一点,也是福分。
半晌,宋之徽才放开她,看着脸色潮红、昏昏沉沉的顾妩,语笑盈盈:“妩妩,你去磨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幅奏折,才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宋之徽取了奏折,递给顾妩:“你念!”
顾妩疑惑地接过,磕磕绊绊地念完――却是宋之徽上奏章,自请回清河休假三月。
灯花一朵一朵地跳,映着顾妩仕女绣像一般,宁静秀雅的侧脸。
宋之徽突然微笑――是,带着她回清河去,隆冬时节,清河满城十里白梅,是最美丽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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