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欢喜笑闹成眷侣――宋之徽,我也应该好好地巴结着你,以后好在京都里面横着走!”
顾妩知道他在打趣自己,雪白牙齿咬着粉红色唇瓣,拿眼睛瞪他,暮地突然听见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妩妩,我们成亲吧?”
你喜欢我也罢,不欢喜我也罢,吵吵闹闹着,也要一起,把这一生度完。
顾妩垂头,不敢直视他,声音好像蚊虫鸣叫,低低的:“我们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她不敢再得罪他,只咬着唇,只这样,等到你厌倦了我,还我海阔天空的自由。
顾妩只觉得宋之徽太过于意气用事,对,如今,摄政大臣对她,还正在兴头上,多多少少留一点意趣,可是宋之徽又岂非是一般人,而自己,大约也是不爱他的吧?
他这一生又哪里甘愿唯有摄政而已,摄政大臣宋之徽,总有一天会荣登大宝,从此俯视四海升平,做这一片江山真正的主人的。
而博陵顾家的女儿,没有送掉命就该谢天谢地了,难道还想着母仪天下?
宋之徽看着她沮丧的脸,脸上的软弱,一闪而过,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高高半挽的发髻上,轻吻了一下,佯装出笑意:“好好好……我知道了,不逼你,妩妩,再不许板着□□脸给我看,反正我总拿你没有办法,总奈何不了你!”
――她到底是不爱自己,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不管是前段时间蜜里调油般的和睦,还是这一阵子,时不时怄气的无情。
宋之徽退出房间,也去换衣。
裙摆极长,逶迤在身后,顾妩怕吉服沾了灰尘变脏,提心吊胆地提着裙摆,屏退了身边的婢女,独自一人走向正房。
她在博陵老家住的时日多,对京都祖宅的记忆,就淡薄一些,迷迷糊糊的,越发想不起来在这里生活的景象。
顾妩站在青碧碧的竹林后面,鼻间已经能够嗅到玉簪花的清香,很久之前,这里是没有玉簪花的,大约是他的三哥近年来新移植过来的,顾伞从来喜欢养花植草的风雅之事。
顾妩突然听见竹林一侧的莺声燕语,宋之徽不喜喧闹,只是这一次她的及笄之礼,由他出面,邀遍了京都名门命妇,摆明了要大肆张办,想来竹林那一侧,有不少随着母亲长辈来观礼的闺阁千金,正在玩笑逗趣――
“其实我最喜欢顾三公子,那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去年曾见过他一面,回家后,心肝扑腾扑腾地跳了好几天!”
“对,摄政大臣就太冷淡了,我要是不小心瞄到他,就赶忙低下头去,总觉得他一生气就会杀人一样!”
“这样说起来,顾五小姐岂非可怜,天天要对着摄政大臣的冷脸!”
“她有什么可怜的?她把摄政大臣管得死死的,都快要爬到大人的头顶去了!她作威作福的,你敢试一试去招惹她?”
“不过摄政大臣到底能耐大,人人都唯他马首是瞻。听说最近,各州县的士子们,要求为摄政大臣加封的请愿书,天天都像雪片一样飞到六部。”
“别说你出门的时候,你娘没有嘱咐过,在大人面前,要越发地温柔和顺!”
“羞不羞?”
“得了吧,明人不说暗话!傅以兰都快要想死他了!你就是一边怕他,一边也想着讨了他的好――”
“说得也对,要是被宋大人高看一眼,你也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京都中,谁不赶着奉承你?”
“嘘――你们都忘记了琼林宴上,那两位夫人的前车之鉴了,还敢多嘴饶舌!”
“我们又没有说宋大人的坏话!难道他听见我们赞美他,也还会生气不成?难道还不许你们爱慕他!”
这一群名门千金,多多少少被父母嘱咐过,若真能进得了清河宋氏的门,先不说娘家得他提携,只怕他日母仪天下,也是指日可待极有可能的事情。
顾妩咬着唇,情绪莫名复杂,呆呆站在竹影里,垂着头,听着林子里面笑语盈盈,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肩膀上突然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她惊愕地抬头,正好对上宋之徽含笑探求的脸。
他换了宝蓝色外袍,满头的发,被一顶小小的玉石发冠束得纹丝不乱:“在想什么哪,呆妩妩?”突然听见莺声燕语,登时冷了脸,“这一群臭丫头活腻烦了不曾,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妩侧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墨玉般的瞳色映着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看他:“在说――怎么爬上摄政大臣你的床,好进了清河宋家的门,给你生儿子?听说宋之徽你,可真有能耐,我也应该好好地巴结着你,以后好在京都里面横着走!”
她就是不巴结他,已经要了他半条命。
横?
她还不够横?
她这一年来,压根不知道怎么直着走!
宋之徽从来爱她假惺惺含酸带醋的调调,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就势抱紧她:“妩妩,你吃醋了?”
顾妩没有好气地扔了他的手:“我呸,略赞了你几句,给了你一点颜色,你就自以为能开起染坊来!宋之徽,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了?我不稀罕吃醋,我要吃了你的肉!”
“来,你吃,你吃……”宋之徽伸手,握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上,扭糖一样缠在她的身上。
宋之徽从来冷着脸,时不时皱眉含厉,又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稚气,几乎像孩子一样撒娇的时候。
顾妩被他招惹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娇笑着打趣他:“皇孙之女叠被,尚书千金铺床,摄政大臣,你将来的艳福,可真是不浅!不知道在床上,谁会更加讨你欢心?”
宋之徽伏在她的脖间,小口小口地啃,语气似笑非笑:“……想必都比不上你……”
只是,他不曾说出口的是,这辈子,只有你,除了你,又哪里会有谁家的皇孙之女,管谁家沉鱼落雁的尚书千金?
他活到二十几岁的人生,压根就没有看过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