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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二章

    待穿过月洞门,却见不是强暴,胜是强暴,沈墨钩衣袖鼓荡,黑发无风而扬起,丝丝缕缕如浓重夜色,一双美目血色氤氲,更是血海般深不可测无从捉摸,叶小眠已倒在一棵花树下,捂着胸口,眼神惊恐惶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是被沈墨钩掌风带到震伤。

    沈墨钩见苏小缺出现,明显一分神,正劈向小眠的手掌略一回收,苏小缺已趁机直飞过去,一把提起小眠,扔向精舍,大声道:“书案上有药方!快拿去煎了!”

    叶小眠死生一线间逃出生天,含着两泡死了又生的热泪正待忠心报主,却因受惊过度,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上窗棂,噗通摔倒在窗下,晕了过去。

    苏小缺大怒:“你个没用的小娘皮……”

    正准备扑过去掐着脖子把她晃醒,突的只觉周围空气一阵激荡,却是沈墨钩双掌互击,充沛的真气凝成一个小小空间,逼迫得人几欲窒息。

    苏小缺见他这份犹如神魔附体的功力,不禁乍舌,眼下莫说自己,就是聂十三亲至,只怕也不好收拾,硬碰硬的招惹对抗只会横死当场,自己幼年时好歹跟疯子娘相处过,倒也略有几分经验,当机立断之下,将指掌伽罗刀收归袖中,负手一笑,柔声安抚道:“好啦,别发脾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沈墨钩甚是冷静,垂下手掌,除了眼眸血红,倒是更无一丝异样,苏小缺见满路茶花尽毁,小心翼翼道:“不赏花了?要不咱们进屋,画幅画儿下盘棋也是好的。”

    沈墨钩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超乎生死的神秘笑意:“好。”

    苏小缺暗暗松了一口气,到屋里给沈墨钩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只觉这人疯都疯这么深沉,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虽是眼底血红,不知情的人定然以为他只是得了红眼病,便是自己,也不知他现在到底疯是不疯。

    沈墨钩静静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道:“唐一野呢?”

    苏小缺谨慎的回答:“还在那儿,明天一早就让他滚蛋。”

    沈墨钩微微一笑:“他来干什么?”

    苏小缺满心想扯谎混过去,却又怕沈墨钩已然知晓,只得删繁就简:“让我回唐家。”

    沈墨钩点头:“唐清宇怎会肯认你?难道他们知道你不是我儿子?”

    苏小缺见他神思不乱,只得实话实说:“不是,是唐一野让我回去,唐清宇并不知晓。”

    沈墨钩眸光如地狱红莲,摄人的诡艳:“我倒有个主意,能让唐清宇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十多年前冤枉了辞镜,也让他知道,苏小缺便是自己流落江湖十多年的亲生儿子。”

    苏小缺心中隐觉危险不安,垂眼一看,见沈墨钩五指已深深陷入沉香木的案几上,顿觉风生西北雾起东南,只怕和风细雨立马儿就要转成雷霆霹雳,当下忙笑道:“你真是太客气了,唐清宇有唐一野这个好儿子继承家业,不缺我给他传宗接代,我在这儿也挺自在,不打算认祖归宗……你还是好生歇着吧。”

    起身慢慢退到书案边,抓起药方道:“我去给你煎副药。”

    说着便打算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心想老子的轻功天下第一,便是你个老狐狸精,也是拍马不及。

    谁知身形方展足一动,已被沈墨钩先发制人,五指轻划,一式羚羊挂角,随意天然,一把扣住腕脉,苏小缺再逃不出掌心。

    沈墨钩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延展至眉梢,声音与笑容一般的温柔华丽:“苏辞镜不能这么多年含冤莫白,唐清宇更不能毫无愧疚的过完下半生,你也不能装作咱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你到底怕唐一野知道什么?”

    苏小缺嘴唇哆嗦,已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一时不敢相信他竟会如此对待自己,心仿佛悬在利剑之上,颤声道:“你……你不能……”

    沈墨钩笑容宛如恶魔,一句句话语却是条理清晰洞彻人心,比清醒时更多了几分肆无忌惮而诱惑人心的邪恶和煽动力:“为什么不能?当日你不就是这样逐走李沧羽?”

    火热的唇凑到苏小缺的耳边,呼出的热气仿佛地狱里的火焰,疼痛的烧灼里,带来彻底堕落的快感:“为什么要瞒着唐一野?嗯?当我沈墨钩的人,难道很耻于出口?你是七星湖的主人,是邪魔外道,是妖淫怪物,你纵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江湖中人也会这么看你,小缺,你聪明绝顶,难道这个道理都想不透?”

    如最美艳的毒蛇吐出信子,舌尖抵入苏小缺的耳蜗,亲昵的旋转挑逗,一手死死揽住他不断挣扎的腰肢,感受那种惊人的弹性和柔韧:“自己动手,把这一线跟名门正派最后的牵绊割去,你会当真的自由自在,从此天底下的人和事,再不能束缚勉强你。”

    苏小缺身子滚烫而敏感,声音却异常冷漠凄怆:“沈墨钩,你根本不疯,你只是借机报复我娘、报复唐清宇、报复我!”

    善恶本就是一念之差,沈墨钩这等经历心性,本是一辈子身处黑暗,也习惯了黑暗的诱惑,偶尔踏足光明的界限,却在半疯半醒之下,要亲手扼杀掉苏小缺最后一点的坚持,毁掉眼前这个苏小缺。

    沈墨钩轻轻一笑:“报复?那没什么趣味……我只是舍不下你。现在这样的苏小缺世间至宝绝无仅有,不能留给任何人……该陪着我一起死,留下一个满身都是沈墨钩痕迹的苏小缺,做这七星湖的宫主,岂不是很好?”

    苏小缺绝望之极,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愿意。”

    想了一想,直视沈墨钩的眼睛:“你杀了我,我陪你死。”

    沈墨钩微一蹙眉:“我不是屠夫,不爱杀人。”

    邪邪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这身体,难道还有比我更熟悉的?每一寸每一分,都是我亲手开拓鲜活起来的极 乐之地……难道你还能抗拒我不成?”

    苏小缺漆黑的眼珠渐渐蒙上一层灰暗的死气,身体在沈墨钩手掌中挣命似的剧烈挣扎,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羽毛凌乱却拼尽最后一分生命。

    衣衫被剥光的一刻,苏小缺撕心裂肺的哭道:“沈墨钩……沈墨钩……我求求你,你发发慈悲罢……我就剩下这么个哥哥……求求你,发发慈悲罢!”

    叶小眠一晕晕了足足一个时辰,一醒来就隔着窗听到屋里的交合声响,当下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心想姑娘还是年方二八云英未嫁,这俩就不能收敛着些?白日宣淫也就罢了,能不能斯文些个,安静些个?

    这动静亏得姑娘见识渊博知是欢好呢,不知道的肯定觉得是打猎或是拆床……正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房中只有猛烈的身体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声,甚至被压抑的求救声,却没有熟悉的纵情□□、断续低泣、唇舌相吻等荡人心魄的情音。

    头还晕着,心口还疼着,但这些都丝毫不能阻挡小眠姑娘一颗火热的好奇心,扒着窗户便往里瞧,却见床榻之上两具玉雕也似的绝美躯体正纠结在一处,苏小缺的黑发从床边散落浅廊,如丝缎般蔓延开来,两条笔直的长腿抽搐着,看不清脸孔,却见沈墨钩一手按着他的脑袋,却是将他的脸埋在枕头里,沈墨钩动作极尽霸道残酷,小眠在窗外几乎都能感觉那种强烈的冲撞感,当下只看得心惊肉跳面无人色,不知今天宫主发的什么疯,竟这般折辱平日视若珍宝的苏小缺?

    沈墨钩微偏过头来,冷冷吩咐:“小眠,进来!”

    见她磨磨蹭蹭的进得房中,慢慢抽出到只剩一点,又倾力重重顶入,苏小缺足尖绷得比弓弦更紧张,却只发出沉闷的一声呜咽。

    “去内堂正殿,让唐一野到这里来……”压制住苏小缺无望而激烈的挣扎,喘息着笑:“告诉他……我正操着他的亲弟弟。”

    叶小眠呆呆看着苏小缺落在浅廊上,不住颤动的头发,似乎能体会到他濒临窒息堵在嗓子眼里的泣血哀求,一时只怔在当场。

    沈墨钩微阖着眼,似沉醉于苏小缺绝望时更为烫热生动的身体,却断喝道:“快去!”

    叶小眠无法,只得转身出门。

    良久事毕,沈墨钩俯下身子紧紧贴着苏小缺汗湿的背,心头涌起两人全然融合的错觉,苏小缺身体兀自残留着欢爱后的余韵,连脚趾都是淡淡的粉色,却死去一般再不动弹,半睁着眼,眼珠子是凝滞不动的死气沉沉。

    沈墨钩凝视着恍若死人的苏小缺,眼神犹豫不定,终是轻叹了口气,似下了决断,起身穿好衣物,将苏小缺轻轻抱起,一边帮他着衫,一边笑道:“难道当真要给唐一野那小子见你这副模样?”

    苏小缺眨了眨眼,似乎听不明白他话中之意,怔了半晌,不敢相信自己已从地狱回到人间,对这疯子所思所做更是懵懂不解:“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墨钩亲了亲他的嘴唇,含含糊糊的笑,笑容中含有一种恶意的温柔:“我是恶人、邪物,又是个命不长久的,自然是由着性子再做一次恶了。”

    “先强暴你,让你恨死我,再待你好,让你忘不了我。”

    看着苏小缺一双乌黑的眼睛瞬也不瞬的凝注自己,心里只觉得爱到了极处也痛到了极处,轻柔的吻了吻他浓密的睫毛,叹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怎会当真在唐一野眼前……让你伤心绝望?”

    苏小缺活了转来,看沈墨钩一眼,又看沈墨钩一眼,似警惕又似相信,良久疑心道:“可你方才所说,却句句都是真心话,绝不是为了吓唬我。”

    沈墨钩眼神一黯,语调已带有几分低凉微薄的笑意:“是啊……我是打算当真那么做,可毕竟舍不得看你难过,哪怕一点点,也是舍不得……”

    话音未落,已被苏小缺小狼一般扑了上来压倒在床。

    苏小缺恶狠狠道:“你个老狐狸精,还是早些去死吧!你再这么疯下去,老子都快被你搅疯了!”

    说着一口啃住他鲜红丰润的唇瓣,辗转吮吸,柔 嫩灵活的舌尖刷过他一粒粒玉白微凉的牙齿,惩罚似的勾出他柔软温热的舌,重重咬破,鲜血的甜腥登时盈满唇齿口颊。

    沈墨钩被苏小缺牢牢压着,心中只是几欲炸开的狂喜,热烈回应这个凶狠的吻,蓦的只觉脸颊微微一湿,却是苏小缺两滴滚热的泪。

    直到两人都喘息不定,苏小缺方才放开了沈墨钩。

    沈墨钩见苏小缺睫毛湿润,假装视若未见,却伸手帮他轻轻擦去嘴唇沾上的一点血迹,调笑道:“我看你倒是比我还热情……也不知方才是我强暴了你,还是你强暴了我……”

    苏小缺哼了一声,直问道:“你为什么让小眠那么去跟唐一野说?你让他过来,到底为了什么?”

    沈墨钩仔细帮他慢慢整理衣衫,甚不经意的淡淡道:“那个赤尊峰的人,很可能就和唐一野在一起……我想把他们引来,替你把他杀了,免得你为难。”

    听到那个赤尊峰的人,苏小缺心中一凛,虽然沈墨钩并未直言姓名,但所指谢天璧却是不言自明。

    看着他血色氤氲更显神秘超然的眼眸,不觉周身发凉,半疯的沈墨钩比平日更是深沉难测,当下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谢天璧?”

    沈墨钩不答,嘴角扬起,只专注于手指间苏小缺绛红的衣衫。

    苏小缺不死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墨钩轻声笑道:“从他进七星湖之日起便一直怀疑。魏天一自丧妻后虽深居简出少言寡语,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于我却是熟悉无比……谢天璧又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忍不住与你交好后,便更是确认无疑了。谢天璧此行破绽多得出奇,也难怪,人一旦动情,必然就疏漏百出……我不杀他,只是要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悠悠叹道:“谢天璧这件事做得,倒算是个情种。”

    苏小缺沉默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会和唐一野在一起?”

    沈墨钩扣好最后一个衣结,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个疯子,疯子凌驾于一切智慧之上。”

    他不直言,苏小缺却深知个中原因,沈墨钩本来剔透,最是洞悉人性,谢天璧行事一向极擅捕捉机会,又是准而狠的果断,既一直身潜七星湖,想来也知道沈墨钩大失常态死期不远,必会提防他对自己下手,而唐一野一来,正是杀沈墨钩的大好良机,哪怕只得五成把握,依谢天璧的赌徒性子,也定然要做。

    一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正待说话,突然听得沈墨钩呼吸骤急,抬眼一看,沈墨钩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仿佛亲眼见到自己灵魂瞬间剥离一般,浑身剧颤。

    此刻一线天光映入他的眼底,眼波骤然流动不定,如血河滔滔,白玉般的眉心掠过一道明显的青黑色煞气,沈墨钩双手微颤,慢慢抬起,指尖已呈玛瑙般鲜红而半透明的色泽。

    苏小缺一看之下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这老天真爱捉弄人,自己双腿无力屁 股尚痛,沈墨钩竟偏偏在这一刻当真发了疯!

    当下趁着沈墨钩兀自怔忡,也不心软,更不迟疑,先发制人,袖中刀已然出手,直奔沈墨钩手腕而去。

    谁知沈墨钩疯狂之下,功力激 增不说,反应更是有如鬼魅,手指递出,荡开刀锋,一手已死死掐住苏小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