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安静得叫人觉得诡异。
维吉妮亚知道哈利一群人肯定住进了医疗翼,因为医疗翼这段期间以巫师考试管理局主考官需要休息为由谢绝任何人的探访。尽管有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在流传,学校的气氛一如既往,直到《星期天预言家日报》终于刊登了一张福吉颓废的照片。面对着镜头,他像是老了十岁,原本在他身上那个趾高气扬的部长气派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样子都叫人可怜他起来。他最终坦承了黑魔王已经回来了,阿兹卡班所有的摄魂怪发生暴动。魔法部迄今为止已经收到了几百封呼吁福吉滚下台的吼叫信。
“我们可以断定,康奈利·福吉在群众的愤怒中将会和部长的宝座进行告别。本报将会继续关注此事件。”
布雷斯清清喉咙,将高高挡住他脸的报纸放下来,“报纸上面还登了不少人的讣闻,比较幸运,没有我们熟悉的人名字,我看看,有一个傲罗和两个食死徒――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光这些就足够引起一阵恐慌了。”德拉科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盯着维吉妮亚抓着搅拌棒的手,并提醒她,“第二十一圈。”
他们三个人此刻正坐在那条没有出路的死胡同密道里,这方秘密空间已经被布置得像模像样,柔软的地毯,明亮的灯光,三个正方形的靠垫,墙角的小水炉,甚至维吉妮亚动手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分门别类地放着她熬制魔药的药材。此刻她正盘腿坐在一只冒着烟的坩埚旁,显得非常忧闷,“教授不肯再让我去他的办公室了,事实上,那天我刚刚找到福灵剂的配方,他就回来了,摔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曾中过钻心咒,然后他就把我赶出了办公室。他改了办公室的口令,我猜他一定已经见过黑魔王了。”
“事实上,黑魔王还问候了我父亲,”德拉科很冷静地说,“斯内普说,他想在暑假期间见一见我,顺便拜访一下他重病的老仆人。”
布雷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维吉妮亚手一抖,手心的流液草撒掉了一大半,她看着已经失败了的魔药,索性不再管它,“你要去吗?”
德拉科轻轻地眨眨眼,“你知道,黑魔王也渴望金加隆,但是我给他不如给邓布利多,他答应我给黑魔王找点事情做做,让他最好忘了这件事。”
布雷斯皱起眉头,“我忘记和你说,最近麻瓜的生意也不大好做,恐怖事件层出不穷――你知道都是食死徒搞出来的。无论是度假村还是酒店都很萧条,税金涨了一大截,不仅如此,物价,员工要求的工资都涨了……不过最近麻瓜首相换届,我真希望能让税金少扣一点。”
维吉妮亚对麻瓜生意不感兴趣,她坐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德拉科坐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拍着她的胳膊。
维吉妮亚用那双泫然欲泣的灰色眼睛回望着他,“……我觉得太压抑了,我支撑不了,德拉科,我没有勇气……”
“我知道,我知道。”德拉科轻声安慰。
布雷斯轻轻地折好报纸,思考道,“维尼,你可以转学,转到布斯巴顿――那里比较安全。”
维吉妮亚摇摇头,她揉了揉眼睛,把刚刚不小心溢出来的泪水擦干,“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我太胆小了。”
德拉科知道,唯有那个人永远不再回来,维吉妮亚心中的阴影才能彻底地消失。
***
放假前的一天,维吉妮亚到医疗翼最后一次送魔药,顺便探望赫敏和哈利。医疗翼里的气氛很欢快,小天狼星正翘着一只腿,吊着胳膊龇牙咧嘴地和大家开着玩笑。哈利在一边笑得像个傻子。赫敏难得一次变成了柔弱的小姑娘,笑两声,就捂着胸口喘两口气。她看见维吉妮亚,朝她招了招手,打了几声招呼。
笑声顿时小了一些,维吉妮亚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格格不入――或许是没有并肩作战的原因,方才那些张大着嘴巴笑得毫无形象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矜持起来。维吉妮亚匆匆和赫敏说了两句话,和哈利点点头,就拿着魔药拐到隔壁去找庞弗雷夫人。
“别这样,”赫敏不高兴地对布莱克说,“你干嘛故意冷着脸,突然不说话?我觉得她察觉到了,有点不高兴。”
“她没有不高兴,”卢娜慢悠悠地说,“她身体的四周有绿色的光点,刚刚那些绿色的光点突然变多了――表示她在戒备。”
罗恩翻了一个白眼,觉得她又在疯言疯语了,不打算理睬她,准备把话题引到刚刚的话题上去,但是没成功,因为布莱克相当感兴趣地问,“我身上也有绿色的光点吗?我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表示人的情绪?”
卢娜看了他一眼,“你没有,我们都没有。”她顿了顿,目光移到门边,直直地看着门外,仿佛维吉妮亚就站在那里似的,“但是她有,我在一支独角兽最爱吃的香草上看过相同的光点。”
这下布莱克也以为她是胡言乱语了。倒是一向对她的见解颇为不耐烦的赫敏看了她一眼。
***
普达尔村是一个战后才稍微有些改变的村子。同阿隆娜一贯的作法一样,这是意大利一个地道的麻瓜村,隐藏在山区里,只有一条路通往附近的城镇,村子中心却有一家酒吧和一家什么都卖的商店。
阿隆娜开着一辆低调的车――副驾驶上的车门有些松,布雷斯系着安全带,两只手牢牢地抓着门把手,他对这种麻瓜的出行方式新鲜无比――进入了村子,她戴着一副墨镜,头上裹着一条颜色艳丽的三角巾,十足的时髦麻瓜妇女形象,甚至还停在路边用戴着口音的意大利语和人交谈了两句,收获了那位夫人硬是塞过来的几个鱼罐头。
回想起阿隆娜的种种,维吉妮亚惊讶地察觉母亲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她就像是变色龙,总是能毫无破绽地融入她所在的环境中,这让她羡慕不已。
阿隆娜将车停在一幢外观还算崭新的白色小楼前,听到这台老式的破汽车相当大的刹车声。院子里原本相对坐着的两个女人都飞快地推开门走了出来。
尽管后一位金发女人其貌不扬,但她的急切的步伐和含着泪水的熟悉眼神一下子让德拉科知道是谁。
“妈妈,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道。
用了混淆咒遮掩容貌的纳西莎快步上前,一下子将他抱进怀里。
等到这位母亲终于平复了情绪,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扎比尼夫人翻着白眼,用魔杖将一盘菜从灶台送到饭桌上,阿隆娜端着鱼汤从她身边走过,腾出一只手抢过她手上的魔杖,飞快地扔给布雷斯,紧接着扶了一把快要掉下桌子的盘子。
“如果想要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度过一个暑假,最好别在这里动用魔法,谁知道魔法部现在还有没有黑魔王的人?”
“我没想到我还会干这种事。”扎比尼夫人终于伸出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捏住了菜盘的两端,等她看到纳西莎顶着一张平庸的脸,还穿着一件画满黑猫的围裙时,她的心气突然平了,甚至笑眯眯地将一盘蛤蜊鱼汤放到了德拉科面前。
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吃了假期的第一顿饭。虽然这三个女人谁也不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但却是难得的满足和平静感。
饭后,其余人为这对母子提供了空间,纳西莎有些贪婪地看着站在树下的儿子,“个子高了不少――”
“你就这么丢下父亲了?”
纳西莎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很好,至少已经有些力气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纳西莎对卢修斯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又气又恨,但却不会在德拉科面前抹黑他,她看了看四周,声音降低了说,“――早前有很多次,那个记号都在发烫,但都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但是最近,那个标记好像不起作用了,萎缩成一团。他已经猜到是什么原因了,但他既然不问,我也不会说,我猜他也觉得称病不出是个好办法,因此你爸爸特别担心你,他害怕那个人找不到会拿你撒气。”
“在霍格沃茨很安全。”德拉科说,“不用为我担心。”
纳西莎的眼睛眨了眨,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凑近了德拉科,“亲爱的,你知道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了维吉妮亚手上的戒指――上回你写信和我说要和维吉妮亚订婚的事,要知道,这也是我出现这里的原因。”
德拉科又惊又喜,“康威夫人答应了?”
纳西莎白了他一眼,“我没有说,你觉得我开口后,还能得到这里的地址码?嘘,”她比划了一下手指,“放在心里,先别说。”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能叫我高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