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莎`马尔福坐在沙发上沉思。她刚刚送走了专门从圣芒戈预约的医生。卢修斯正躺在卧房里昏睡,已经没有精力咒骂沃林顿的卑鄙,这才使她有了一点清静的空间。威尔特郡的治疗师早已对卢修斯病情束手无策,眼下,圣芒戈的专家给的建议除了静养别无他法。倘若不是几位医生都没有觉得这是个不名誉的疾病。纳西莎真要怀疑卢修斯是否犯了和他那个早逝的父亲一样的毛病。
原因无他,卢修斯脸上布满了可怕的红疹。
纳西莎有些想不起来卢修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仿佛是一夜之间,原本不可一世的马尔福掌权人就变成了躺在床上脾气暴躁的病人。
她正思考近日来的种种,家养小精灵已经怯生生地伸出了一个脑袋,“夫人,主人已经醒了……他正在发脾气……”
纳西莎见怪不怪地让坐立不安的小精灵去做自己的事,起身上了楼。
她在卢修斯的房门前停留了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进去。
卢修斯已经瘦脱了形,他喘着气看了她一眼,在枕头上沙哑出声,“圣芒戈的医生怎么说?”
纳西莎在他的床边坐下,神情没有任何不对,“卢,医生说你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压力?胡说!那绝不可能!”卢修斯不相信这种鬼话,他从少年时期就撑起整个马尔福庄园,这点压力对于他来说算什么,他一口咬定,“我一定是中了毒!”他努力伸着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最近关于我的病情已经众人皆知?一定是沃林顿在后面捣鬼!圣诞晚会上他的那杯酒一定不坏好意!去找解毒师来!药剂师!对,西弗勒斯!”
纳西莎耐着性子听完,“我明白,”她语气温和,“你别担心,我已尽力避免把这件事外扬,外面都以为你去度假了,沃林顿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学期末,o.w.l.s和n.e.w.t.s考试皆已临近,西弗勒斯恐怕抽不出空来,我们先动身去意大利的庄园好吗?那里的气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和小龙都不能离开你,卢。”她轻轻碰了碰卢修斯的脸庞,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心疼,她原本清泠的声音仿佛都暖了几度,“你记得吗?我们的蜜月正是在意大利的庄园度过的。”
卢修斯的神色渐渐软下来。
“把药喝了吧,好好睡一觉。”纳西莎观察他的神色,立即拿过床柜上的魔药,见他柔顺地喝下去后在安神药的作用下闭上了眼睛。
她静静地又坐了一会儿,尔后嗤笑一声,叫小精灵赶紧打水过来,用药皂用力地洗了几遍手,又换了一件衣服,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梳妆台上已经多了几瓶方才卢修斯喝下去的魔药。
纳西莎扫了一眼,就拿起一旁的信,德拉科对母亲照顾父亲和担负庄园运作的辛劳表示关心,他听说父亲此时受到的刺激颇大,因此他征询了斯内普院长的意见后,在魔药里滴了几滴安神药。
纳西莎嘴角含笑,将信小心折好装进一只只有她本人能打开的雕花银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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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必应室里,维吉妮亚和德拉科盘腿坐在又软又厚的羊毛毯上,他们中间隔着一只正在沸腾的坩埚。
德拉科一边翻看课本,耳朵却在听维吉妮亚叽叽喳喳。后者昨天刚刚考完最后一门。
“巴克比克在侩子手的眼皮底下飞走了。”维吉妮亚手上抓着计时器,紧紧盯着坩埚沸腾的药液颜色的变化,“沃林顿气坏了,但是他前脚才和哈利打得两败俱伤,小天狼星后脚就冲进医疗翼把他又揍了一顿。赫敏和罗恩都特别喜欢他。”维吉妮亚有些不情愿地承认,“不过他好像不大喜欢我,我和赫敏一道去医疗翼看哈利的时候,他看我的神情很是戒备。”
德拉科提醒她,“你曾经用石头砸破他的脑袋。”
维吉妮亚遗憾地撇撇嘴,“我原本挺崇拜他……”
“那是上辈子的记忆在蒙蔽你,维尔。你把他的传记在我耳边足足读了十遍。”德拉科不以为然,“说真的,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除了一腔热血,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救世主的传记有些夸大其词。我不大相信你亲眼见过那条蠢狗后还有这种感觉。”
他总爱见缝插针地谈过去。维吉妮亚不理他,她快速抓了两把荨麻草扔进坩埚,“卢平教授走后,我猜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大概不会太有趣了。沃林顿将教学用的博格特偷出来吓唬哈利,被哈利的守护神咒毁得一干二净。”
提到下一学年,德拉科的脸上就蒙上一层阴影。
维吉妮亚似乎也心有余悸,抬起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眼,她甚至想到了更多――塞德里克的死亡。
自从多出那份记忆以来,维吉妮亚对许多人的观感都很复杂,塞德里克也是其中一个。上辈子,从刚刚懂得对男孩的欣赏开始,维吉妮亚和安妮一样一直喜欢他,她的喜欢和安妮相比就像是一个透明的幽灵,几乎没人知道。可是这辈子,那份不切实际一直仰望的好感还刚刚萌芽就被德拉科的出现给掐断了。
维吉妮亚垂下眼,用银针戳破自己的手指头,往坩埚里滴了三滴血。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德拉科诚心要讨好一个人,要不喜欢他实在太难了。
“毒疱草的药性对身体实在有一些损坏,它会分解人体吸收的营养,我猜你爸爸现在一定瘦骨如柴――这种草药还是派伊先生六年后才会发现的。”维吉妮亚指挥着魔杖搅拌坩埚,在一股蓝色的蒸汽喷涌而出的一瞬间,飞快地闪开脸,熄灭火,她拿起一旁的水晶瓶开始装瓶,她将一组水晶瓶装好,“不过好处也是明显的,等疱疹消除后,能减少皮肤表面痛感和增加对魔咒的抵抗力。按照你说的,食死徒会在世界杯期间受到召唤。我想就算不加我的血,马尔福先生也能抵抗过去。但是,这样能保证那个记号的魔法效用减弱――至少不会被人追踪。”
德拉科放下手中的课本,叹了一口气,有些焦躁,“维尔,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用它。你知道,这让我感觉很别扭。”他苦恼地捏了捏鼻梁,“亲爱的,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血液,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如果这帮得上你,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幸事,”维吉妮亚已经完全对他的情话免疫,她态度有点冷淡,“我不希望在神秘事物司的那天晚上,再看见你的父亲站在其中。简直是个噩梦。”
德拉科对此无言以对,于他而言,那个晚上,也是一个噩梦。
“没有任何事情是解决了的,直到它被正确地解决掉。”德拉科静默了一刻钟,“原谅我给你带来这些不快。但我在努力面对它,维尔。”
维吉妮亚的动作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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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哼了一声,在枕头上转了转脑袋,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哗啦窗帘拉开的声音,病床上的人被耀眼的阳光刺激到了,苦于不能动弹,只能连连闷哼。
病房负责医师的脚步轻快,仿佛没有听见他的抗议,自顾自地将他脑袋后的枕头垫高了。并且站在床边用魔杖在给他检测身体。
“好多了,”她说,“再过两天你就能感觉更加松快一些。”
德拉科看清楚这是他昨天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的那张年轻面孔。穿着白色的巫师袍,金色的头发全部抓在脑后,浅灰色的眼睛正仔细地盯着他的脸色――她伸出手。
“闭上眼睛。”
德拉科一肚子的起床气竟然被她的柔声细语和灰色眼睛的波光消弭得一干二净,蛊惑地顺从地听话了。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毫不客气地翻了翻他的眼皮。
德拉科刷的睁开眼睛。从来没有过!不论是他自愿的,还是别人强迫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不雅的动作!去他|妈的女人,德拉科凶狠狠地瞪着他。
“滚开――”他用涩然的声音吼道。
女医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像对一只小猫小狗似的漫不经心,“乖一点,每天都需要一次检查。”她用羽毛笔在小本子上写了什么,然后又放进口袋里。
她用魔杖敲了敲桌面,一杯柠檬汁立即应声出现,“最近你的早餐只能吃这个。”她又用哄孩子的语调道,“等你身体好后,自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现在要坐起来喝吗?”
德拉科的反抗情绪严重地翻滚,他吞了一口气,恶意地道,“我要方便。”
女医师面不改色,“我叫护工。”
“啧啧,”德拉科一晒,“你叫男护工有什么意思呢?它只需要你……”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往下瞥了瞥,“我的好女孩,它感觉到了你对它吸引力,你不想用你的小手碰一碰吗?”
女医师难得的面现红晕――时间很短,她深吸了一口气,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道,“马尔福先生,动弹不得的人,是没有权利提要求的。”
她的魔杖尖飘出一只白色的鹤,“请帕森斯护工到502病房。”
这回轮到德拉科气地脸通红。一分钟后,他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个人高马大的男护工一只手提着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我不需要――”他吼道,只可惜,映入他眼帘的,只有维吉妮亚站在窗户边职业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