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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风急雨骤

    江柏元虽作分析,却没有立刻给出行为指导,不知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好,还是暂不打算说。只是丁樘终究缺少了一份在明朝摸爬滚打的经验,一时也难以破局。

    最终还是胡继先道:“少东家如今这个样子实在不宜在外多待,若不赶早除去湿气,只怕要染上风寒的,还是速速回去换身衣裳吧,我让人送你和进宝回去。这些事我会和江先生处理好的。”

    丁樘还不放心,道:“兹事体大,我实在放心不下。”

    胡继先道:“少东家只管放心,一切有老夫,明日便有计较与你。”

    丁樘虽依旧不放心,但为了防止给他们压力,终究还是微笑着道:“冒雨赶至此地,却不料只是来听句把话语,当真亏极。回头定要好好罚罚进宝,定其扰乱军心之罪!”

    胡继先见丁樘都有心思来开玩笑了,心也就放下了。看着丁樘湿淋淋的样子,胡继先便道:“进宝痴愚,却也不要太过苛责,少东家也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丁樘点点头,对二人叉手道:“好,那便拜托二位先生了。”

    说完,便拉了拉门边站着的进宝,胡继先也预备送他们回去。

    而站在门外的那位听到声音,连忙拿着伞偷偷溜下楼去。

    ……

    今日的雨小了一些,东边的天上还会时不时从厚重的乌云中破出几道金光。但是大雨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稀里哗啦地下,让人依旧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劈头盖脸一顿砸。

    县令瞿伦三日未出大门,却日日放衙,又不理会衙外百姓的请愿,对外只道忧心大雨伤民成灾,避居素食已然病倒。但其实他却请了两个歌女唱一些小曲,平复一下陈天秩的内心。

    陈天秩面目呆滞,酒水丝毫未动,竟丝毫不受面前妖娆的舞姿和甜腻的歌声影响。这自然不是他志如柳下惠,而是另有他因。

    瞿伦见其没有心思观舞听曲,便拍拍手,让二女停下,又让人礼送。等到其退走,才道:“陈西席缘何愁眉不展?可是我这歌舞不能动人?”

    陈天秩被瞿伦的声音唤醒,连忙起身拱手道:“下官心神不宁,让明府不得尽情,实在罪过。”

    瞿伦笑着摆摆手,道:“无妨,只是陈西席之心神还是太过摇曳,须知仕途如行舟,总有冲撞鲤尾鲫头,只当是他们命不好吧,无须太过在意。”

    陈天秩苦笑道:“虽知如此,终究同是圣人门徒。盛澜年老,儿孙尚在故乡,如今风雨阻拦信鉴,便是连扶灵也难。每每想及此处,总觉得其便在头顶盘旋,连入睡都难。”

    “哈哈哈,无妨,以后就会习惯的。圣人门徒,自不语怪力乱神,纵有妖邪鬼魅,安能动你我分毫?”

    陈天秩擦擦额角的汗水,在此拱手道:“受教了,还是下官学问不够精进,不若明府之从容。”

    瞿伦闻此,也只是微笑,良久才又道:“我昨日已经请李主簿去了春归堂取药,该如何做,陈西席能懂吧?”

    陈天秩重重点了点头,拱手道:“下官必为明府解忧。”

    瞿伦闻言哈哈大笑,站起身,举杯道:“本官自然信任陈训导,盛澜既去,县学之事就托在了陈训导身上了,往后学务就靠陈训导了。”说着走上前拍了拍陈天秩的肩膀。

    陈天秩连忙道:“多谢县尊栽培。”

    瞿伦将杯子举向陈天秩,陈天秩也连忙将杯子捧起,躬身还了一礼,将之饮下,又倒置杯子,以示饮尽。

    瞿伦也随之用酒,两人用完酒,瞿伦道:“如此,便交由陈训导了。学务繁忙,我便不留训导了。”

    陈天秩连道:“是,请明府放心。”然后就转身退去。

    陈天秩走后,瞿伦却叫来师爷,笑道:“事情办妥了,还请去将三尹(主簿)请来。”

    八字须的师爷咧嘴道:“东主此时去唤李主簿,若是训导知道,怕是要脊背发凉。”

    瞿伦却道:“他自凉他的,你也莫要说嘴了,速去速回。”

    师爷领命而去,瞿伦便又叫还歌舞,屋内又是一片升平景象。

    要不到多久,李宗学便带着笑容走了进来,他手拿折扇,不时随着音乐敲击在手掌上。也没有发声打破音乐,简单躬身施了一个礼,便被瞿伦请入座中。

    等到一曲唱罢,李宗学才道:“好一曲《阳关三叠》,但不知明府有这好兴致送谁?”

    瞿伦笑道:“盛教谕不幸身故,此为送盛教谕返乡所奏罢了。”

    李宗学看着笑眯眯地瞿伦,还有妖娆的舞女,暗道要是盛澜知道了,怕不是要气活过来?嘴上却道:“县尊一片仁心,下官赞佩。但不知县尊差人唤我所为何事?”

    瞿伦道:“三尹供职三堂,为我辅弼,本官便不能请三尹来,酬谢一番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县尊抱恙,怎好今日唤我?”

    “本官抱恙,正是为见三尹,我若不病,也不敢见三尹。”

    “哦?县尊此语让我迷惑。”

    “你我火上之人,不思釜底抽薪,还往作甚?本官也不与三尹说迷糊话了,陈训导既然送走了盛教谕,也该是送他走的时候了。这曲《阳关三叠》,本官倒是喜欢,却也不欲再奏了。莼鲈之思,催我离去,还是《折杨柳》更佳。”

    李宗学知道瞿伦的意思,二人皆受束缚,成了地缚神一般的存在,难得存进,所以早已经勾连图谋反击。如今更趁天时,加之人谋,别说动动位子,就是清楚后顾之忧也不是难事,又怎么会害怕沾上一两条人命?况且人也不是自己杀的,要说包袱,那全然不存在。

    所以李宗学很痛快地道:“县尊放心,诸事皆当。这怀宁桐城二县,清平许久,也该是要热闹热闹了。恰好又有新人入了绞索,紧上一紧,更显威力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光分离,瞿伦看着屋内娇俏歌女,道:“这江南女子,却是不同山西。三尹可爱?可要我送你?”

    李宗学道:“宗学无福,也没得什么念想,只要这次平安,没得旁人知晓,安安稳稳也就好了。”

    闻言,瞿伦轻笑,看向二女的眼神便多了一丝杀意。

    天边乌云挪动,又将好不容易透过乌云的阳光遮蔽。大雨更盛,不知何日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