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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再去一命

    “什么?又反转了?”

    丁樘一声惊疑,好大一个瓜?

    胡继先无奈点头。胡继先道:“不错,是春归堂,本是那陈天秩莫名其妙指认是李宗学杀的盛老先生,还搬出了春归堂,道是春归堂的掌柜指认李宗学购买了四千砒霜。”

    “结果被反锤了?”

    “是。”虽然不太懂锤是什么意思,但是胡继先还是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是春归堂反道是陈天秩指使,还要他们反诬李宗学。”

    丁樘听完,呵呵直笑,手里的瓜都要拿不住了。他这么一笑,胡继先也忍不住了。

    丁樘道:“太可笑了,原本还道是什么手段,却原来还是二桃杀三士罢了。”

    胡继先道:“他自杀他的,我等却还是要这般若即若离吊着他们么?这样下去怕也成不了多久啊,既然县令做局,又费尽心思清理衙门,想来也没多少耐心给我等了。等他处理完我们还没有答复,只怕就要硬来了。”

    “硬来?这不是还要一段时间么?且等着他,等他处理的差不多,我们这里应该也要好了。”

    胡继先道:“东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虽说有江先生在周旋,但他终究也还是外人。可信一时,却可信不了一世。”

    “胡先生说的我自然明白。对了,买籍的事情怎么样了?”

    胡继先摇了摇头道:“县衙那里还卡着,似乎是要以此要挟。”

    “岂有此理,我听说这种事情搁在别的地方,就是良家商量一下,找个三老做个见证也就是了,衙门盖个大印,事情也就了了,这有什么好卡着的?”虽然知道很大可能是这种结果,但是丁樘还是有些气愤。

    胡继先也是如此,但却只能叹口气道:“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他真要卡着你也没有办法,入籍民藉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着吧。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在乎这一年两年了。”

    丁樘道:“等到事情处理完,定要让先生一家脱离了贱籍。”

    胡继先对此也只是笑笑,买籍的事情虽然找了人家,但是被卡这件事情也是他原本就能想到的。但是真的遇到,失落还是有的,但是只要打赢这场仗,这些都不是事情。

    想起了这次的事情,胡继先忽然想起刚刚差点忘了的事情,道:“这春归堂,东家应该知道吧?”

    “似乎是县城里的大药房来着。”

    “是了,这背后就是山口的陈家。这一次,陈家做了杀人的钢刀,报得什么心思,少东家可知道?”

    丁樘对这家店也只是稍稍有些印象,还是在胡继先原来教自己的时候顺嘴提的,他如何能推断,这具体有什么关联。

    于是干干脆脆地雅摇头,道:“请胡先生来说一说。”

    胡继先想了想春二爷的推断,道:“依我看,怕是这些人也要和桐城那边来的闹掰了,总之,这里头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多了。”

    丁樘将瓜放回了案上,陷入了深思。

    日落西山,转瞬便入了人定之间。

    瑟索的县衙大牢,却正用着刑法。陈天秩有功名在身,自然不是他受刑,恰恰相反,他也只是在牢房里坐着冷眼旁观。受刑的是春归堂的小二哥,陈天秩知道他是在替自己受过,也是想要害自己的人杀鸡给猴看的鸡。

    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只要瞿伦过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李宗学这般手眼通天,竟然还提前预知自己要通过春归堂动他而提前布好了局赚自己下套。

    更想不到的是,那陈家原本和自己各种交好,论续同宗之谊,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平平日里他们多有交流,礼尚往来也不曾短了谁的,关键时刻却被这么插了一刀。

    所以他只是愤愤地看着那小二挨着水火棍,舅舅不发一言,他还在想要不是县尊瞿伦在忙,怕是今日在李宗学面前就可以把自己保下来。

    水火棍一棍一棍敲在了那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直把他打得口吐白沫,人都昏厥过去,只怕就算醒过来,也难以再站起来了。

    那几个班头打完棍子,便一人提手一人提脚将他扔到了陈天秩边上。陈天秩怒道:“扔别处去,有辱斯文。”

    班头拱了拱手道:“先生这个时候就莫要端着架子了,进来不挨一顿板子便算是看在您文曲老爷的份上了。”

    “你一个卑贱衙吏,也敢如此对我说话?”

    “不敢不敢,只是这都子时了,我也懒得陪您闲聊了。若不是遭了你这摊子事,此事早就在家搂着婆娘睡了,不骂你几句都算我脾性好的了。”

    说完,招呼着人,吹灭了灯,就出去把门锁上了。

    被如此对待,陈天秩满心愤怒,只道等出去要他们好看,然而才不过一刻钟,车天之就听到门锁重新叮叮当当的脆响,连忙怒骂道:“你等泼才还有甚事?”

    却听班头声音道:“大人在里头,小人出去把着风。”却也不进来点灯,陈天秩只迎着外面的些微光亮看着一个人影披着斗篷进来了。

    那人开口道:“苦了你了。”

    陈天秩一听,忙大声叫道:“县尊?可是来放我出去的?”

    瞿伦却嘘道:“我不是什么县尊,是你的一个故人,来送你上路罢了。”

    陈天秩一听,双腿一软,却连愤怒的底气都没有,瘫坐在地,喃喃:“果然,果然如此。”

    瞿伦见其如此,居高临下,将手中的饭盒递了过去,道:“临去了,吃一顿饱的吧。”

    陈天秩颤抖着手穿过木栅栏接过去食盒,道:“县尊?这都是你的主意么?”

    “不全是。”

    “那些提携,皆是为了今日?”

    “也不全是,你去之后,你家妻小我自会保全。陈家那便,这不是也赔了一条命给你么?”

    看着边上半死不活的少年,陈天秩仰天长笑,道:“不听圣人教诲,该得我如此下场。”说完,便看着瞿伦,道:“希望县尊高升,莫要蹈了我的覆辙。”

    长夜漫漫,又是一处森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