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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王朝的生命力

    诸城。

    同舟社第一批州、县级官员轮训已经开训,并进行了小半时间。

    攫欝攫欝。能出职地方,且“自愿”投靠同舟社的各级文官,思想要比一般军官更复杂,靠一两次短期轮训基本不可能变大部分人的思想,也没必要下大功夫去转变他们。

    实际上,文官们的受训表现远比军官更“积极”,轮训效果也更好。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越复杂的人越会伪装,这些人就算再不认同徐泽的思想,为了日后的富贵,也能“如饥似渴”的主动学习,还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徐泽的授课也很灵活,今日,便没有按计划上课,而是先通报了一则消息。

    知登州事龚孝序急报:

    余四海等九家大户阴谋叛乱,一日内平定,各地官兵共计擒杀参与叛乱者及其党羽一千三百六十四人。

    情报越短,隐藏的信息越多。

    登州是同舟社真正起家的地方,是百姓梦想中的圣地,官员镀金的宝地,同舟社基层组织最健全的地方,还能发生叛乱?

    “各地”就是说不止一地,擒杀千余人的叛乱也绝不是小乱,若不是控制及时,两三日就能轻易裹挟几万人,什么事有如此大的魔力,让这么多的人铤而走险?

    多地联动的大规模叛乱一日之内便轻易平定,是龚孝序谎报,还是另有隐情?

    更令人吃惊的,是社首通报此则消息的语气——非常平淡!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纷纷看向参训的登州官员。

    几名登州官员确实知道一些,毕竟,集训之前,税改的风声闹得很大,治下头面人物多有拐弯抹角找他们这些父母官打听消息。

    &#21434&#21437&#32&#38405&#31508&#36259&#32&#121&#117&#101&#98&#105&#113&#117&#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此时几人却不敢有任何表示,各自心中惴惴,脑子里全是自己有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会不会被这事牵连之类的想法。

    徐泽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中,却没有继续深入这话题,平灭几家大户造反这点“小事”没什么好炫耀的。

    事发前,徐泽就有所预料,不然也不会命朱武和李逵亲自坐镇,还秘密增兵数千了,可他的本意并不是想逼反这些人。

    造反不是请客吃饭,该使用暴力时绝不能有妇人之仁,不然的话,遗祸无穷,会让更多的人遭殃。

    但造反并不是只有暴力一种手段,更不能只有这一种手段。

    莫说杀尽天下大户不现实,就算真能杀光,要不了几十年,还会再冒出一批,接着杀么?

    “诸位,登州之事等有了详细报告再议,上午的课程调整一下,组织讨论,议题为商鞅变法为什么能成功,赵宋的屡次变法为什么一再失败?”

    社首的意思是要现场作答,众人不敢再分心,赶紧全速开动脑筋。

    这两个问题,时人早有思考,也留下了不少雄论,但没人敢照搬——社首这些年可是一直都没有停止读书学习的。

    “孟知县,说下你的意见。”

    之前的京东路大战中,最先投靠的孟侃因为“大功劳”保住了性命和官帽,职位也由知即墨县事改为知安丘县事。

    安丘是五等望县,比起八等中县的即墨高出了整整三档,也算是酬功升迁了。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隔壁胶西县在他后面投靠的知县时文彬都做了知州,就连其人接任安丘的上任假县令陈规也成了真知州,孟侃这个望县知县之位便没有那么诱人了。

    但其人自家知道自家事,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命,不敢有半点想法。

    其实,徐泽之所以调走孟侃,倒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酬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即墨、胶西两县平分胶即湾,位置非常重要,是他下步将要重点突破的方向之一,以孟侃的能力治理此地,有些“小材大用”。

    “下官,下官以为,商鞅变法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秦孝公全力支持,对商鞅言听计从,再则,徒木立信让百姓信服,而且,变法持续时间长,使新法有足够的时间固化。”

    “赵宋变法失败的原因,在上,政争不断,朝令夕改;在下,吏治腐败,奸吏害民。”

    孟侃本就缺乏急智,还没想清楚被徐泽点名,脑子有些懵,边想边答,答完时,脑门已经全是汗。

    “嗯。”

    徐泽点点头,示意孟侃坐下,接着点道:“萧知县。”

    巘戅阅笔趣巘戅。萧让几年前还是一个卖字为生的落魄书生,若是没有徐泽的简拔,其人最好的前途可能就是得某位贵人的赏识,做一门馆先生。

    短短五年时间,能成为一任知县,对他来说,既是知遇之恩,更是无形的压力和鞭策。

    为了做好本职,萧让大量的时间都花在实务和学习上,原本的临字功底因为摸得少,反倒有些退步了。

    但其人毕竟是政史功底浅薄,一时也想不到更深的层次,只好结合孟侃的回答提出自己的反思。

    “下官实未考虑周全,仅有两点愚见。以熙丰变法论,神宗皇帝的决心至少不下秦孝公,只是国内情况更复杂而已;再则,秦汉之风不同当代,徒木立信的做法恐怕也不适用。”

    萧让的观点没错,讨论任何政策的得失必须结合当时的实际,不然就失去意义。

    战国之时的情况和当下完全不一样,孟侃将两件事割裂开来比较,本就有失公允。

    熙丰变法就是后世讲的“王安石变法”,但时人多不这样称呼。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变法虽然最初由王安石提议并主导,可王安石真正主持变法的时间只有五年。

    神宗皇帝赵顼虽然秉持祖宗传下的异论相搅,一直没有彻底禁止扯后腿的旧党,但推行新法却不遗余力,即便王安石两次罢去相位的十余年时间里,改革也在不断深入。

    在历史上,还有一位决心更大的改革家——王莽。

    其人以皇帝身份亲自主持变法,时间也不短,而且一直变到亡国,决心更大。

    孟侃和萧让的回答,给了不少缓冲时间,众人基本有了自己的答案,皆踊跃发言。

    有人旁征博引,分析很有深度;

    有人就事论事,比起孟侃略强;

    还有些人话中有话,借机劝谏;

    徐泽都未置可否,还不断拓展话题,把讨论引向深入。

    众人也在社首的频频点头中,越讲越利索。

    一旁的朱提和另两名秘书则运笔不停,快速记下众人的发言。

    轮训既是统一思想,改进工作作风的必要步骤,还是徐泽深入了解下属官员思想和能力的有效手段。

    对军官,徐泽更注重命令和灌输,对文官,他则多倾听和引导。

    思想在碰撞中升华,上午便在讨论中一晃而过。

    一些人才想起登州叛乱之事,只是社首不提,他们也不敢乱议论。

    下午,徐泽上新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