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徐泽在延安府“新手村”,也不是啥也没干,其中就做过一次草木灰制皂实验,只是不知是不是油脂的量太少,没成功。
如今,梁山已暂时解决了安全和生存问题,正需要大量资金,为下一步的扩张作准备,徐泽在开发蜂窝煤的同时,也启动了制皂实验。
制皂的主要化学反应是碱和油脂水合中解,反应所得的皂经盐析、洗涤、整理后,称为皂基,再继续加工,就可以得到能用于市面售卖的肥皂。
其实验过程可大略分为四步:
第一步是备碱。
将草木灰倒入陶制水缸中,加入刚好淹没草木灰多一点点的水量,然后用陶棒搅拌均匀,再静置几天,使草木灰中的碳酸钾和其他物质充分溶解。
第二步是过滤。
用细密的多层纱布滤出碱液,因碱液有很强的腐蚀性,有机材质的纱布使用若干次后便不堪再用。
第三步是浓缩。
加热碱液去除水分以提高碱的浓度,传统判断浓度的方法有羽毛溶化法和鸡蛋浮水法。
顾名思义,就是在碱液中,放入羽毛能被融化,放入鸡蛋不沉下,说明浓度达标了,如果不能,则还要再浓缩。
第四步是化合。
将油脂加入浓缩后的碱水中,因为水油不融,需要加热并不停搅拌,到混合的液体迅速变成乳白色,说明皂化反应开始,然后继续搅拌,直到混液可以立杆。
碱液和油脂的配比根据不同的油脂和碱液浓度,从一比二到一比三,差异很大,因为没有专业仪器衡量碱液的准确浓度,而不同草木燃烧剩余的灰烬中的碱量也不一样,其实这个比率也基本无法控制,还是靠经验和感觉。
完成所有工序后,制出的肥皂也不好直接使用,皂体又软又黏糊,需要放置一段时间,使得其中的水分挥发才能定型。
这种古老配方的皂化反应所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仅仅备碱过程,动辄就要搅拌几个时辰,而且碱液腐蚀性很强,一步留神弄到皮肤上就要立即用大量清水冲洗,必须高度集中精力,即便中途找人替换,也相当累人。
实验的结果也不怎么理想:
一是耗费时间,比想象中要长得多,费时费力,人工成本并不低。
二是去污能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估计是皂化反应的副产品——甘油,没有被分离出来的原因,做成的肥皂后洗手后,手上会有黏糊滑腻感,让人产生总洗不干净的感觉。
三是由于要用到此时本就稀缺的油脂,加上其他材料损耗,成本其实并不低。
比如,过滤时要用到纱布,而此时的布帛是价格并不低,实际上,布帛是可以和金银一样,能作为货币使用和流通的,用若干次就得扔掉一批布,太奢侈,对同舟社来说不现实。
而如果不用纱布,直接倒出草木灰上层的碱液,一是容易混进杂质,影响制成后的肥皂卖相,二是倒出的干净碱液过少,又变相的增加了草木灰的使用量。
草木灰看起来不值钱,但就凭每日做饭烧水的那点生产量,收集也不容易,而其本身也是庄户人家钾肥的重要来源,想收购都难。
大宋还未推广晒盐技术,淮扬一带大锅煮盐不停,倒是能产出巨量高碱草木灰,但徐泽搞不到,也是白搭。
另一方面,大宋百姓日常生活中,使用的洗涤用品并不少,常用的有皂角、草木灰、淘米水、制作豆腐剩余的黄卤水等等,都有不错的清洁去污效果。
徐泽在东京城的店铺里,就见到过用皂角加药用花瓣粉末做成的香皂球,卖价三十文一颗,销量不错。
而草木灰制肥皂的实验数据也很难看——二十斤的草木灰勉强做出一斤重的皂。要知道几乎没有水分的草木灰密度本就很小,可以随风飞舞,二十斤草木灰可以装一麻袋。
显而易见,草木灰制肥皂的工艺可行,但不宜大规模生产,成本也相当高。在市场上有较多替代品的情况下,经营前景很不乐观。
好在徐泽从一开始就了两手准备,早早便安排了褚垠带着杨老实等人到唐州桐柏县的卤地(盐碱地),寻找此时还被人认为无法利用的天然碱。
几日前,褚垠就已遣人带回找到天然碱并即将返程的消息。
皂化反应会产生少量甘油,制皂剩余的废碱液中也有甘油,虽然含量不高,但甘油本身具有多种用途,更是制造硝化甘油的必备原料。
但是,徐泽只是大概知道酸化处理、碱性处理、蒸馏精制这些步骤名称,具体工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折腾了好几天,没有摸到一点头绪。
同舟社日常事务太多,容不得他继续在这事上空耗,徐泽只能暂时放弃“废液”的研究,白白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