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上五千人马,犬戎国师匆匆出营,正逢姜诚率领着元戎十乘杀至。交战双方摆开阵势,两军对圆。
犬戎国师向来知道元戎十乘威力,闻名已久,今日第一次与之交战,更是慎而更慎。他登上车辕观瞧,心里一惊——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姜诚之元戎十乘果真名不虚传,兵车整肃,布阵精妙,进退皆颇得兵法精要。
“好生奇异之阵型,莫不是《握奇经》所载之法?”犬戎国师心里嘀咕,左看又看,想看出端倪,“粗看姜诚兵车之部署,凌乱无序、古朴平凡,可处处暗含杀机,犀利非常。”
犬戎国师自然知道姜戎部落祖上出过大名鼎鼎的齐太公吕尚子牙,他曾得过一部上古风后所创之《握奇经》,在此基础上作得《太公兵法》,助周武王伐纣灭商,立下奇功。商朝灭亡之后,子牙为避嫌,刻意亲手毁掉《太公兵法》正本,只余部分残篇传世。
这其中,元戎十乘制造、布阵之法早已失传,而近年来姜诚使其重现于世,显是深得《握奇经》、《太公兵法》之精髓,莫非姜戎部落中暗中保存有如此兵法?这倒让犬戎国师垂涎三尺。
不过,此前于街亭设下毒计,一战使得犬戎尽歼西戎主力,正是姜诚一手策划。彼时,犬戎国师对其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战场相见,要与元戎十乘为敌,不禁发怵。
但他也没时间多想,姜诚很快下令,命手下元戎十乘发动强攻。一阵冲击之后,犬戎国师手下士兵就有数百人带伤。元戎十乘向来是游牧骑兵之克星,即便犬戎人能骑善射,却也没能在车体硕大的元戎十乘上占得半点便宜。
几个交锋之后,犬戎国师终于找到元戎十乘破绽,尽管车阵犀利,但也并非毫无弱点——其攻强守弱,很容易在两肋有机可乘。
“众军莫慌,听我将令!”
犬戎国师下令重整阵型,起三路骑兵,不与对方硬拼,而是利用机动能力迂回,冲击元戎十乘肋部,并很快有了效果,倒有十余名姜戎车兵被犬戎骑兵刺伤。
“撤!快撤!”姜诚似乎早已料到情势不妙,见犬戎被冲散的阵型已然重归于整,便不再恋战,匆匆帅兵北遁。
“勿追!速速收兵,以防有诈!”犬戎国师立即下令鸣金归营。
回到帐中,犬戎国主早已酒足肉饱,听国师禀完战报,笑道:“本王早说过,姜戎部落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
“姜戎眼下虽有元戎十乘,短期内却无法撼动我犬戎军势。然姜诚乃人中龙凤,想必早已把戎、冀戎、狄戎等族之残部收编。假以时日,待到姜戎人丁兴旺,则必是我犬族心腹大患也。”犬戎国师忧心忡忡。
“国师如此瞻前顾后,怕狼怕虎,何时成得了大气候?”犬戎国主以匕首剔牙,漫不经心道,“再者说,我族虽不得其人口、牲畜,但陇右数百里沃土已为本王囊中之物。姜诚小儿空有人口而无土地,又能如何兴风作浪?实不足虑也!”
“待到我族在此地站稳脚跟,我愿为必为国主披坚执锐,将姜戎斩草除根!”犬戎国师眼神殷切,愁眉不展。
“那是自然!有国师在侧,本王可高枕无忧也!”犬戎国主转眼又让手下切了一盘牛肉,递于国师道,“来,吃饱肉,方有气力杀敌!”
国师点头,接过肉盘,刚吃三两片,就听得帐外有戎兵来报——
“禀国主,帐外有秦人搦战!”
“秦人?他们如何来得此地?”国师赶忙起身,对国主道,“属下这就出战迎敌!”
“你呀,便是太不淡定!”犬戎国主笑着,问那戎兵道,“秦人来了多少人马?”
“一千有余。”
“哈哈哈,何其少也!”犬戎国主仰天大笑,“如此臭鱼烂虾,只会寄生于周人庇佑下苟且偷生,今日竟也敢来本王营前叫嚣?”
犬戎国师赶忙道:“主公不可轻敌,这秦人部族如今……”
“嗨,国师少歇罢,不必为此区区小事费心费力,”犬戎国主粗暴打断国师之言,将腰间酒袋掷其手中,“你方才已出阵迎敌,此番本王要亲自出马,去会会这些不识天高地厚之辈。”
言罢,犬戎国主全身披挂,跨上卷毛青鬃宝马,手提大槊,点起两千亲兵,便出营迎战。
秦人部队由族长秦其亲自率领,四位胞弟在左,二子一女在右,一千余人精神抖擞,便向犬戎国主杀来。犬戎国主此前已是听说秦族诸将武力高强,邽邑一番斗将竟把西戎诸部各猛将斩落马下,但他自负勇力,挺槊入阵,毫无惧色。
两军交战,好一场惨烈肉搏,秦人历来好勇斗狠,犬戎骁勇也不在话下,直杀得天昏地暗、鲜血四溅。
“不可恋战,快撤!”秦其一声大吼,麾下众族将迅速从战场中抽身,以后队为前队,有条不紊地后撤。
“贼人无耻,休想从本王眼皮底下遁逃!”犬戎国主杀得兴起,大槊一挥,命手下兵士掩杀过去。
此时,犬戎国师正在阵营内高楼观战,见秦人始终不落下风却突然撤退,定然有诈。然而眼看自己主公中计,他暗叫不好,连忙留下两千士卒守营,自己则带兵杀出,救援犬戎国主。
果然,秦人边打边退,很快就将犬戎国主诱至一处丛林。此时鼓声大作,方才消失不见的元戎十乘突然出现在犬戎国主后方,与秦人合兵一处,将犬戎国主及麾下两千余名戎兵包圆。
犬戎国主正追悔莫及,抬眼一看,只见姜戎部身后烟尘四起,原来是国师率部前来救援,这才如逢大赦,抖擞精神,越战越勇。很快,犬戎二部合兵一处,姜、秦军队人数不占优势,很快便败下阵来。
“主公,不可再追!”犬戎国师大声喊话,“速速回军,恐大营有失!”
犬戎国主这才止步,面有惭色:“本王不听国师劝阻,差点酿下大错!”
犬戎国师道:“主公莫说这些,此乃周人调虎离山之际,大营仅有两千守军,我辎重粮草皆屯于彼,若为敌所占,后果不堪设想!”
犬戎国主点头称是,赶紧帅兵往驻地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