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贾诩有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低头夹菜吃,吃得津津有味;又斟酒自饮,好似他对面没坐着一个人似的。。。看着贾诩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张让越来越疑心。若是无事,刘范怎么会派遣手下重要的幕僚来给他饯行?凉州事关刘范荣辱,如此大事,怎能无事?但贾诩的模样分明告诉他,这是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饯行活动。
凉州是刘范的心头‘肉’,这一点张让再‘毛’遂自荐深入凉州调查之前,早已熟知。如今张让要将手伸进凉州了,可是刘范不仅在朝堂没有反对,而且在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不合常理啊。张让看着对面吃喝得不亦乐乎的贾诩,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演变为深深的忌惮和恐惧。最让人恐惧的是未知,如今贾诩的态度是未知的。于是张让紧缩眉头,一杯酒没敢喝。
一看到国家的蛀虫坐在他面前,而且一副如坐针毡、坐立不安的模样,贾诩不由得一高兴!何时他也能让这等人物为之屈服?贾诩一面喝酒,一面催促张让道:“常‘侍’大人,去往凉州的路可不好走,可谓是步步惊心啊!您不喝杯酒压压惊先么?”
听出了贾诩这一语双关的寓意,张让不由得一怔,然后磕巴地道:“呃,不了不了!老奴临行前在宫已用过膳,不劳贾先生款待了!陛下还要老奴前去凉州呢,这天日也不早了,老奴得赶路了!贾先生,此别……”张让一边说,一边迅速站起来,想往外走去。
可张让话还没说完,怎会让他安然离去?当即贾诩手脚麻利地站起来,一手扯住张让的袖口,一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以温和的态度对张让道:“常‘侍’大人别急啊!这天日还早着呢!旅途漫漫,反正常‘侍’大人今日也赶不到凉州,何必不先留下与贾某共饮一杯呢?来来来!”
趁着张让愣神的功夫,贾诩又拉着张让坐了下来。贾诩举杯对张让,道:“来!再敬常‘侍’大人一杯!干了!”说着,贾诩一饮而尽。盛情难却,张让也只好举杯,浅浅地酌了一口。
喝完,贾诩又不说话,光顾着夹菜喝酒,又把张让晾在一旁。张让见贾诩如此反常,既不愿过多地搭理他,又不准他离开,更加疑心了。贾诩依然是我行我素。张让心想,看这阵势,今日冠军侯必有圈套!可不知是何圈套?罢了!不如直说!
于是张让鼓足勇气,一把把筷子拍在矮桌,“啪!”地一声响。贾诩佯装吓了一跳,缓缓把筷子放下,抬起头看到张让一张扭曲的怒容。
张让沉声道:“贾先生既不让老奴走,又置老奴于不理,这是何故?贾先生是聪明人,直言相告吧!今日冠军侯‘欲’行何事?莫非是冠军侯对老奴调查凉州心存芥蒂?”
贾诩一怔,心想反正今日无事,且再耍耍他!于是贾诩笑眯眯地道:“哎呦!不是一次饯行嘛,瞧把常‘侍’大人给吓的!呵呵,常‘侍’且放一百个心,我家主公早有命令,贾某必不会为难常‘侍’的!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贾诩端起一杯酒递给张让。
张让心烦闷,一甩手把贾诩捏在手指间的酒杯甩掉。张让黑着脸,道:“贾先生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如若贾先生今日不给老奴说清楚,老奴这走,绝不回头!”
贾诩苦着脸,道:“常‘侍’大人呦,您真是误会了!您去调查凉州,我家主公的清白不日能昭布于天下,我家主公岂能有一句怨言?常‘侍’大人勿用心生疑虑,且让贾某饯行路如何?”
“哼哼!贾先生,恐怕老奴要的路,是黄泉路吧?凉州是什么去处?冠军侯是什么人物?老奴虽年老体迈,可还是知晓的!要说冠军侯派遣贾先生为老奴饯行没有别的意思,那老奴可不信!贾先生还是快快说出来罢!”张让冷冷地笑道。
贾诩笑道:“嘿嘿,常‘侍’这是什么话?什么黄泉路的,贾某不懂!”
听罢,黑脸的张让径直站起来,要往外走。贾诩连忙拉住张让的袖子。张让怒道:“贾先生这是何故?既然不愿道明,何不让老奴走?!”
贾诩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如常‘侍’所想,我家主公确实有几句话要和常‘侍’说道说道!”
张让一听,心不由得一喜,果然刘范是怕了,怕他的调查会对自己不利。古人云:无‘欲’则刚。刘范有求于己,这是机会!一个可以同时把两大势力指挥得团团转的机会!
张让这才回到席位坐下。贾诩坐下。自以为掌握了刘范生杀大权的张让,于是态度也变得傲慢起来。张让眼皮子都没睁开,淡淡地道:“说吧!侯爷要老奴如何?”
贾诩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家主公的意思是,希望常‘侍’大人在调查凉州之时,多多帮助关照我家主公一些!也不是让常‘侍’大人白白关照,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常‘侍’大人关照得好,那赏钱由常‘侍’定!如何?”
果然是站队问题!哈哈!张让在心笑开了‘花’。但张让可不能如此草率,这样显得太过于无礼了。于是张让一脸严肃地道:“贾先生这是什么话?!老奴奉的是陛下亲旨,身寄托着朝廷的希望,怎能为‘私’事而接受贿赂!此事断断不可!贾先生勿复再言!也请贾先生回去禀报侯爷,若侯爷真是清白的。那老奴必定还侯爷一个清白,绝不会诬陷!但侯爷果有瞒报赋税之事,那可怪不得老奴铁面无‘私’了!”张让一脸的认真,好似他真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好官。
对一个爱装‘逼’的人最大的尊重,莫过于静静地看着他装完这个‘逼’。对面的贾诩,静静地看完张让装‘逼’,不发一语。贾诩心想:吾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然后,贾诩慢慢地开口,道:“呵呵!常‘侍’大人的这番慷慨陈词,恐怕是雒阳城头的三岁小孩也不会信吧?有些话,说说也行了,别人信不信,那可不一定!”
张让好歹也不啻于一个国家的蛀虫,位高权重,怎能受得了贾诩这番侮辱?当即张让皱眉道:“贾先生这是什么话?!”
看张让的‘逼’装得瘾了,贾诩也有些烦了。贾诩道:“行了行了!天下人谁不知道常‘侍’收受贿赂之事?常‘侍’又何必如此为之?简单点,常‘侍’之所以不愿意站在我家主公这边,是否是已经被大将军何进给收买了?”
张让心想:反正钱也收了,怕他做什么?于是张让道:“是又怎样?”
贾诩没说话,端起一杯酒,浅浅地酌了一口。张让得意忘形地道:“老奴也不怕贾先生知道,大将军为了达到目的,真是出手阔绰,一次给了老奴一亿钱!真不愧是大将军啊!哼!总说老奴贪污,何进这个当朝大将军恐怕也没少贪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