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瑜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叹了声气,不甘愿地往外走了。
她同时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也将那些冷气流关在了门外。
声音响起来的几乎同一时刻,屋子里一身骚里骚气的男子气息一滞,吐出一口血来。
“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养你的,养成你这种纨绔不羁,明明受了重伤可还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贺兰慕玥接住他支离破碎的身体,开口便直接狠骂。
苏牧顺势软软地就倒在她的怀中,就着软玉为枕,好不舒服,可眼底的璀璨一丝不逝。
“在外人面前我怎好露出我虚弱憔悴的模样,我可是要阅尽这世间的美色,揽尽世间的软腰。”
他柔柔的手,那爪子立刻就朝贺兰慕玥的腰身上探去。
结果贺兰慕玥双指一动,一点银芒如同针刺一般地闪瞎他的狗眼,他怎敢再动。
贺兰慕玥起了身,将他推到床上,毫不温柔地扒开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体,也露出了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苏牧身躯立刻绷紧,被女人毫不温柔地扒光衣服,他这还是第一次。
“这么深的伤口,就这么处理?”贺兰慕玥剪掉伤口上的血布,看向一寸多长的刀痕,狠狠地皱起了眉。
“嗯,没办法,荒郊野外的,又忙着逃命。”苏牧简单地说,眸光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脑海中也迅速闪过逃命时的重重画面,心中再次惊恐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有找到林君兰和柳长月?”贺兰慕玥手指飞快动作,替他重新处理和包扎伤口。
“根据帝君传来的消息,我往义陵走了一趟,通过发现的蛛丝马迹,找到了柳长月。我也想救他离开,但是他死活不肯随我离开。就这样跟他周旋,浪费许多时间,招致我被人发现,差点被杀!”苏牧一想起柳长月那头倔驴,桃花眼里露出阴狠之色,他握紧拳头,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去义陵,也不该救他!
义陵?听到这个地名,贺兰慕玥脑子猛转,忽然她瞪大了眼。
“义陵,是不是就是北境和西垠交界的那个镇?”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正是因为那个地方距离北境不远不近,所以帝君才派我前去调查。”苏牧感觉到小手穿过他的身体,在他的伤口处忙碌着,虽然剧痛,却也幸福。
“你还查到什么?”贺兰慕玥又问。
“除了找到了柳长月被囚的地方,再没有了。”
“林君兰呢?”
“没有见到,所以我猜,柳长月不肯离开,就是因为林君兰。”
“听说皇城被刺客闯入之时,林君兰是被柳长月任性妄为带走的,之后两个人就消失了。后来御凤又查到,有人看到他们遭遇了刺杀。”贺兰慕玥眉心微颦,深深地思考。
“嗯,是这样的没错,所以我本不想去接手这样的烂摊子。柳长月早已继承了北境的封地,还如此任性,胡作非为,活该他被人刺杀。”苏牧邪魅的脸紧绷,难得地愤怒。
“可林君兰是无辜的!”贺兰慕玥想起那个病娇美人,还记得她曾在大殿之上为自己说过话。
苏牧一噎,沉默了下来。
随后贺兰慕玥替他将伤口处理好,又命人为他准备饭菜。
两个人静静地待了一阵,她又道:“柳长月的失踪定然与冰夷的进攻脱不了关系,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苏牧嘴角微勾,笑意突兀地带了几分凉薄,“可查清楚了,柳长月也难逃一死,皇城血变,帝君差点被杀,他却带着林君兰临阵脱逃。现在北烬城又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帝君肯定会拿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无辜之人。”
贺兰慕玥再度想起了林君兰来,那张苍白如纸的与生带着的几分凉薄感觉的小脸在她眼前晃悠。
她不忍地道:“查清此事,他未必就不能保全一命。你要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他自继位以来,虽然对御凤做的诸多事情皆有不满,但是他柳家上下为守北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我还听说,他自小就喜欢林君兰,这件事也被天下人知晓。但因为北境终年酷寒,林君兰不敢踏入一步,而他因为要镇守北境也不得擅离,他们数年都不能得见一面。”
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是所有人心中都遗憾的一件事。
苏牧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道:“尽管如此,但死罪可免,活罪怕是难逃,帝君必须给北境百姓一个交代。”
“说起来,鬼王可有觉得,自皇城的刺杀开始到现在,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像是被人早就筹划好了的,设下的一个个的圈套。”贺兰慕玥细想之,眸色越来越深。
“也许吧!但我知道冰风谷一行,也许那人并未料到,帝君对玥王你已经爱得如此之深了。”
“你觉得,御凤去冰风谷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我?”
“嗯。”苏牧点头,桃花眼潋滟风华,却难得的郑重,“那人也许是在试探,你在帝君心中的位置到底有多重。”
“也许吧!”贺兰慕玥抓紧了手指,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披上大氅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苏牧迅速追上去。wavv
“其实那个人的目的很明显了,买通阴域之人,故意设伏,将我们困在冰风谷。他第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抓走柳长月林君兰。而抓走柳长月之后,他才怂恿冰夷出兵,如此一来,北境就无人镇守。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御凤离开之前给予了莫萧兵权,让莫萧得以调动黑鹰军,前往北境主持战事。莫萧闭门不出,死守北燕城数日,等到了我们的支援。
还有一事他也未曾料到,我们没有被困在冰风谷十五日,提前回来了。所以他们原本计划的傀儡师控制北境,大开方便之门,此等事情,也尽数被我们给破解。”贺兰慕玥边走边回忆着这些事,既是对苏牧解释,也是给自己一个解释。
“所以,那人的主要目的,是让冰夷人攻下北境?”苏牧惊讶地喃声。
“不,是为了彻底毁灭天域。鬼王你可还记得北涟雪和北晏刺杀御凤的时候说过,那个人要毁了帝君在乎和拥有的一切!”贺兰慕玥心头颤动,握紧了手指。
“记得,是这样的,是御璟皇子!”苏牧脱口而道:“操控这一切的是御璟。
“嗯。”贺兰慕玥看着他,重重地点头,确认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就在这一刻,天地间下起了鹅毛般的飞雪,变得越来越萧索和寂寥。
北燕城也开始下雪了,看来御凤今夜不会回来了!贺兰慕玥心底如是道了一声,朝大牢方向走了去。
苏牧紧紧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她要去哪里,但是却没问。
两人踩着深一脚浅一脚道了大牢外面。
贺兰慕玥对着守卫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得以成功地见到了冰夷人的王。
她曾以为,这个人肯定会被御凤毫不犹豫地弑杀,却没想到他还活着。
更没想到,这个人七万大军,全军覆灭,他竟没有以死谢罪,而是端端地躺在天域的牢房里睡大觉。
听到脚步声,冰夷王秦伦睁开了眼,朝外面看去,他起先看到一截紫色裙摆,再看到了一个婀娜英气的女子。
他浑浊的眸底登时露出凶狠的冷光,手指着女子,语气森冷,“是你杀了我儿?”
我儿?贺兰慕玥揣摩着这两个字的深意,倏地她想起了傀儡师那张脸,正和眼前这张脸有五分的相似,她明白了过来,“原来北烬城内的那个傀儡师,是你的儿子!”
秦伦的语气充满不甘和仇怨,“果真是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双手抓住了铁栅,眼底的暗光深邃得如地狱恶魂。
铁栅被他抓得铿铿地响,他的指骨都凸了出来。
贺兰慕玥看着他的动作,笑着说道:“所以你没有自杀,为你冰夷七万将士谢罪,就是在等着见我。”
秦伦眼底的冷光越来越盛,嘴角猛颤。
贺兰慕玥猜中了他的想法,继而又道:“可成王败寇,你又什么不甘和仇恨的?你见了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秦伦瞳孔一缩,痛苦地挣扎。
贺兰慕玥斜斜地勾起嘴角,“冰夷人本来可以自由自在幸福的生活,却因为你一己之私,举全国之力进犯天域,导致全军覆灭。如果我没猜错,你冰夷族如今所剩之人,恐怕只有女人孩子和老弱病残了吧!”
秦伦的五官瞬间龟裂,痛苦如鲠在喉,泣不成声。
贺兰慕玥讥笑:“所以,是你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几乎带给全族灭族只灾,你又怪得了谁。至于你说的傀儡师儿子,他更是罪该万死。天底下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能以无辜百姓为武器。难道你们觉得,他们与你们冰夷族人没有区别吗?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贱人!”秦伦听着贺兰慕玥的字字句句,牙齿几乎咬碎,破口大骂:“你天域国的贱民,都是自私、冷漠、残忍和卑鄙的小人,如何与我冰夷族人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