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可以想到他是带着什么心情在写这封信的。
可是,他们分开不过一个早上,就一个早上啊!
他用得着这么相思和肉麻吗?
可她的脸上腾地飞上一抹红晕,证明着她的心中其实根本也不平静。
她还不由地想起了昨天晚上跟他的缠绵和旖旎。
愣了好一阵才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看到的,就要正常一些了,跟她所想的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目光在落到“十万”这个数字上的时候,她眸光倏地暗了下去。
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冰夷人进攻北境,出动全族的力量,也只有七万。
可是魏王竟然囤兵十万?他要做什么?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老禹王,其实当年老禹王囤兵于冰风谷,是可以被人理解的,毕竟老禹王镇守的是南境南泸,与南域国相邻,随时都面临着被挑起战火的危险。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确保南境的安危!只不过国制如此,他不能训练超过本该训练的兵马人数。
而且他囤的也不多啊,只有三千而已。
可是魏王就不同的,魏王的封地处于魏中地带,是最肥硕丰腴的地方。
按照国制,他须缴纳充足的赋税和兵马,随时供应和拱卫皇室。
他可以私自练兵,但是数量只在三万到六万之间,不能超过六万。
但是他却私自囤了十万。
十万啊!
贺兰慕玥看得小脸紧绷,额头微跳。
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继续读下去,读到了另外一个讯息。
“虽然这十万兵马为魏王和魏泽明偷偷训练,但是其军心根本不稳。因为担心被人发现偷偷练兵,故而有五万大军,也就是魏芊月带着北上的这支军,是一起训练的;另外五万,是被分散在魏中不同的地方,让人暗中训练的。
其中,魏泽明掌控了两万兵马的实权。
魏家其他几个旁系子孙和心腹掌控了三万。”
他还道,如他的暗卫探知不假,有两万兵马已经被魏翎羽掌控。
所以魏翎羽才敢向他保证,一个月之内可以掌控魏家实权。
贺兰慕玥知道御凤的暗卫广布天下,曾经先帝为了监督各王各封地的情况,是故意安插了一些人潜藏的。先帝死后,御凤肯定继承了这些力量。
所以,御凤能查到这些不奇怪。
只不过,那十万兵马的事情应该是魏翎羽告诉他,他的人再厉害,不可能查得这么详细!
事实上也是如此,御凤通过从魏翎羽那得知总共的十万兵马,再经过推敲和分析,得出了这些结论。
信中最后提及,北烬城的雪越下越大,雪封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可是北烬城内外的尸体还未处理完,另外,许多城墙和屋舍被毁,牛羊被冻死不计其数,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他今天晚上可能不会返回北燕城了。
要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得出门,不得吹风,按时吃饭吃药。
等他回来!
另外,不得再见魏翎羽,如果还想知道什么,大可给他去信,让隐一快马加鞭或者是用轻功送至。
所以,隐一成了她和他传书的信使了?
她看一眼隐一冻得苍白的脸色,都忍不住为他心疼。
隐一看到她看来,那眼底幽莲的光芒微微黯了一下,猜到她的心思,他道:“姑娘请放心,北燕城和北烬城相隔不过数里,属下即便来回纵驰,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贺兰慕玥挑了挑眉看向西北方,“帝君说,雪封十里,外面的雪真的那么大吗?”
隐一道:“城外的雪下得是挺大的,北燕城和北烬城来回的官道今天很有可能会受阻碍。”
贺兰慕玥又道:“嗯。我暂且没有信息要回帝君,但是我想让你回去护在他身边。”
隐一为难道:“可是帝君说,若姑娘无信回禀,就让我待在姑娘身边。”
“帝君恐怕是让你看着魏翎羽,不让他见我。”贺兰慕玥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她看似很温柔和明媚,但是眼底却透着深谙一切的明澈和智慧!
隐一脸色微微一沉,就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也的确是帝君所吩咐的!
贺兰慕玥不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今天就是我召见魏翎羽,他也不敢来见我了。”
隐一皱眉,显然不太相信。魏翎羽昨天即便被帝君严令警告,却也要跟着贺兰姑娘离开,还想尽办法靠近姑娘,显然不是那种被强权所逼就会对所爱轻言放弃之人。
隐一不敢离开。
贺兰慕玥见隐一那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让他去隔壁房间休息,顺便吃些东西。
随后她想起御凤信中嘱咐,便关了窗户,披着大氅坐回了榻上。
厚实舒软的锦被裹着她的身体,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身体的某些地方开始有发痒的症状。
她知道,这是自己伤口开始结痂,重新长好的症状。
她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大觉。
再次醒来,可以说是被突然从未免打开的窗外漏进来的风给吹醒的,也可以说是被一滴冰冷的触感给警醒的。悠悠地睁开眼,冷冷地扫向那人。
倏地,她一怔,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苏牧!”惊讶的清浅嗓音响起。
正趴在窗台上,往她脸上丢着落梅花瓣的男人,可不正是苏牧。
被她叫道,苏牧抖了抖一袭松花色华丽精致的袍子,也将几片雪花给抖落在了锦被云锦之中,那几片雪花染了温暖的地界,一下子化成水渍,消失不见,似乎它们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苏牧又扬了扬细长柔软的脖子,冲她眨一眨眼,那桃花里的无限风情登时都显露出来。
一如他每次出现时的那般风流和不羁!
贺兰慕玥差点没忍住将他从窗台上给推出去。
正逢此时殷流瑜送来热茶,瞧见这幕,三步化作两步地冲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将苏牧推了下去,恶狠狠地骂道:“哪来的登徒子,竟敢闯我们姑娘的闺房。”
骂完之后殷流瑜却依然觉得不够解气,又嗔怒地瞪贺兰慕玥一眼,道:“姑娘,你竟仍由那苏牧乱来,你知不知道你伤势未愈,吹不得风!”
给关在窗外的苏牧眉眼登时一挑,伤势未愈?怎么回事!
他纵身一跃,迅速来到前门,也不管贺兰慕玥是否同意,推门而入。
“你这个登徒浪子,你还敢来!”
北来的路上殷流瑜是见识过苏牧的厚脸皮的,天底下不管是哪个姑娘,只要是他觉得漂亮的,都能调戏一二。她,还有萧燕飞,在他的魔爪之下不知被轻薄多少回。
幸亏后来他收到帝君传信,要他前去寻找林君兰和柳长月的下落,否则她和萧燕飞的清白可能都没了。
早就听说了,苏牧一日没有女人,便浑身不得自在;三日没有女人,便会浑身疼痛,茶饭不思。
故而殷流瑜一看到他就来气!
苏牧被殷流瑜一骂,却不生气,反而笑道越发邪肆和放浪。
殷流瑜看到他朝贺兰慕玥走近,飞快拦到身前,却只见他身影一闪,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他如女子一般柔滑白皙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家姑娘的手背上,惹得殷流瑜惊叫:“苏牧,帝君就在此地,你胆敢对姑娘不敬!”
殷流瑜知道,苏牧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帝君一人。
故而因此要挟。
可要对付苏牧这一双魔爪,哪里需得着御凤出马。
苏牧一头如瀑青丝遮挡了他的神情,所以殷流瑜没有看到,苏牧的脸色苍白,嘴唇在猛抽。
他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风度,但是手背上的那根针越刺越深,他惊叫着都跳了起来。
“哈哈哈……”
殷流瑜这才瞧见自家姑娘手中握着一根针,她高兴得对苏牧呸了一声,“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摸我们家姑娘的手!”wavv
贺兰慕玥只是浅笑涟涟,眉眼舒展,眸底越发像是盛放了一朵幽莲。
苏牧渐渐地不叫了,看贺兰慕玥似乎看入了迷。
在贺兰慕玥和殷流瑜看来,他确实像看入了迷。
可他的声音却很邪魅地响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贺兰姑娘,你真是越长越美了!”
殷流瑜再度冷嗤:“苏牧,这种话你敢当着帝君的话对姑娘说吗?”
路上与殷流瑜打闹嘻笑,早已养成习惯,是以苏牧根本不在意殷流瑜的要挟,他淡淡地道:“小鱼儿,别拿帝君要挟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帝君他老人家现在在北烬城忙着呢!”
殷流瑜气急,“什么‘小鱼儿’,我警告你,不要再乱给我取名!”
苏牧的眼根本不看殷流瑜,一直定在贺兰慕玥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世间最美。
在他的眼底,这一刻的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转一般。
看得殷流瑜越是气愤,心道什么时候她家姑娘让别的男人这么对视过,倘若这件事被帝君知道,对姑娘来说免不了又是一场浩劫。昨天晚上姑娘房间发出来的那些动静,她在隔壁房间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啊!
她执起鸡毛掸子,忍不住就往苏牧身上打去。
“流瑜,你先出去。”可贺兰慕玥忽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