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欢恬淡的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我们找人将你带出了城主府,然后我拿着你的匕首,趁着袁氏沐浴不备,一道割断了袁氏的喉咙,死的时候,她连叫一声都来不及,哈哈哈哈,那种感觉真是太妙了。”
“再然后,我让杜和君那个傻子用绳子将他亲爹捆起来,骗他说要跟他玩一个游戏,那傻子虽傻,力气却很大,杜明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这么被他亲生儿子绑在椅子上,我举着匕首,一刀刺中了他的后背,然后他倒下就死了,那两个仆人还妄图来救他,哼!我早已杀红了眼,他们没想到我敢这么做,就被我全部割喉杀死了。”
“你知道么?”杜和欢继续笑着,笑容明快如少女,口中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可怕,“杜明鸿被我插了好多刀,他居然还在骂我贱人,到底谁贱,他死到临头竟然还不知道!我的一生已经完全被他毁了,他居然还敢骂我贱人?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烈火焚身!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扒他的皮!将他挫骨扬灰,让他连投胎的机会的都没有!”
“杀了他们之后,我再划破了自己的大腿,我想,也许等我的血流多了,自然也就一起解脱了。可我没想到,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帮我包扎了伤口。”
她抬起漆亮的眸子看着纪嫣然,“纪姑娘,谢谢你,我人生里的唯一一束光,是你给我的,可我却这么对你。”
她内心自责,愧疚,但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却由不得她退缩。
原本还心存侥幸,能活下去,等这件事因纪嫣然的死而平息下去,然后她再去天南地北的寻和流,可现在,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要了,有一个愿意聆听她痛苦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纪嫣然站在原地,从大门吹来的风竟是比冬天的雪还冷,她完全能想象杜娘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在杜明鸿的淫威之下委曲求全,苦苦挣扎,却没有脱身之法。
为了保全弟弟,连死也成了最奢望的东西,要想活下去,要想保护弟弟,又不得不继续助纣为虐,甚至委身李彧这样的变态。
她的绝望和痛苦,她都懂,但她唯一不懂的是,“你们为什么会选中我。”
她们明明素不相识,也没有交集,杜娘给她提供锦弦消息的时候,她还对她抱有一丝感激。
杜娘冷静下来,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滔天仇恨,如今他们都死了,和流也好好的当了官,她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
“有人帮我们做的选择。”
这话一出,只见杜和欢瞳孔微张,眸中带着不可置信却又夹杂着一丝释然的倒在地上。
“杜和欢!”纪嫣然急忙搂住她,“怎么回事!是谁!”
这时,一早隐藏在杜府灵堂之后的人们走了出来。
霍雀谦、宿林川、还有几个锦川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百姓。
李彧亦被人捆绑着堵着嘴巴,押在身后。
真相已经大白,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比刚开始做出这番部署的时候更加沉重,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般让人不可置信。
“唔——!”李彧愤怒的瞪着眼睛,愤然挣扎却无济于事。
宿林川快步走到纪嫣然身边,查看了杜和欢的情况,“老纪,有人要杀人灭口。”
杜和欢看了看站成一排的人,了然的勾了勾唇,也好,让大家知道也好……她清浅的笑了笑,冲纪嫣然勾了勾手。
纪嫣然皱着眉靠近她唇边,只听她一张一合,轻声说道:“小心林臻儿……”
纪嫣然听完,微愣的看着她。
她嘴角渗出一抹黑色的血迹,躺在纪嫣然怀里,脸色青白的望着她,“纪纪姑娘,对…不…起,不…要…告诉和流真相好么……他的姐姐…这么不堪…这么狠毒…让他永远也不要回来……好么……”
她努力咽了咽气,苍白的小脸上滑过两行眼泪,在这个黑暗的人世间奋力行走这么久,她早已累了,现在,他们都死了,她也终于解脱了。
一切的罪有应得,都应该由她来承受,她的弟弟是那般让人无法触及的美好啊,未来可期,会一直拥有光明而灿烂的人生。
纪嫣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热,点了点头,郑重的承诺,“好,我答应你。”
昏黄的烛光映着杜和欢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她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
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纪嫣然心脏闷闷的疼,眼角掉下一滴泪,杜娘有什么错呢?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在这么黑暗可怕的世间,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错呢。
她涩着声音,“杜娘,你没有错,老天爷一定会让你来世做一个单纯无忧的人。”
杜娘弯唇,淡淡一笑,释然道,“不…不了…来世不要为人了……”说完,慢慢阖上眼,如同一朵颓败的海棠,失去了鲜艳的颜色。
纪嫣然张大眼眸,任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手指收紧,死死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不愿放开。xdw8
她的手太软了,就像她这个人,从外表看,你绝看不出她有什么锋芒,反而像团柔软的云锦,你不伤害她,她绝不会伤害你,明明该被好好呵护,成为最美丽的衣衫,却被人残忍的一把撕碎踩在泥土里,可即便被人踩在泥里,她还是那么勇敢,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努力开出花来。
“好好葬了她。”纪嫣然抿着唇,淡淡道。
宿林川揽过纪嫣然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好。”
……
第二日,霍雀谦大开锦川府衙,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揭开真相,还了纪嫣然一个清白,正式废除崇明祠堂在锦川的存在,同时取消了李彧祭司的身份,将他并罪论处,关进大牢。
真相大白,一片哗然。
但为了保护杜娘的名声,只公开了部分真相,在这个愚昧落后的时代,只能将那些猥亵侵害的真实埋进地里,将杜明鸿打成一个暴力分子的丑恶家长。
而王闾夫妻,为了金钱卖女鬻儿,死有余辜。
李彧被押往大牢,与站得笔直的纪嫣然擦身而过,他勾了勾嘴角,嗤笑一声,道,“地狱,才刚刚开始。”
纪嫣然神色不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