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面对她,会坐立不安,会控制不住自己。
会出现患得患失.这种懦夫才有的情绪。
如果可以,他能不顾一切将她捆在身边,可那样一来,以她的性子她会一直反抗,到最后趁他哪日不注意,又从宫中逃走。
难道他要一辈子关着她吗?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又或者,答应她,六宫无妃,只宠她一人?
惊蛰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走进房间,“主上,皇后娘娘被人抓到崇明祠堂了。”
傅凛骤然眯起凤眸,“什么?”
惊蛰抖了一抖,“城主已经带了人过去,李彧不愿意交出娘娘,现在正和城主在崇明祠堂对峙。”
傅凛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愠怒,为什么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么多男人?
想到这里,胸腔里猛然涌起一股怒意,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惊蛰眼观鼻鼻观心,他感觉只要是皇后娘娘的事,主上总会莫名其妙生气。
“主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管。”傅凛薄唇紧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才扬言要嫁给别人,她的事关他什么事。
惊蛰瞳孔微张,“……”真的不管吗?
傅凛坐了一会儿,分明的轮廓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冷峻,他站起身,玄墨色长袍在灯下画出一个淡漠的弧度,大步往门外走。
惊蛰继续面瘫脸:“……”不是说了不管吗,主上这是去哪儿?!
他淡定的跟在自家主上身后,只见主上踱着步子在珍妃娘娘门前站了一会儿,又散漫的在楼下晃了一圈,最后还是忍不住急切的出了大门。
这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惊蛰望了望晨曦初明的天空,龙魂钟再次长鸣,在这个寂静清冷的早晨,钟声响彻千家万户,荡气回肠。
城中百姓纷纷打开窗户,眼神悲戚的望着窗外的世界。
杜家府前的白幡像雪片一般竖了起来,纸钱漫天飞舞,香烛青烟缭绕中哭声震天。
霍雀谦和李彧对峙了大半夜,李彧仍旧不为所动。
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李彧才施施然起身,对着霍雀谦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城主大人,今日是三月三,祭鬼仪式即将在城中何夕广场上的祭坛举行,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霍雀谦猛地皱起眉心,“你把她人呢?”
“月灵魔的宿主,肯定要出现在祭坛上。”
霍雀谦捏紧拳头,一拳砸中李彧的脸,“李彧!你敢耍本大人!”
李彧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扯开一个嘲讽意味的弧度,“耍你又怎么样?她今日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是太可惜了,被你打断了我的好事。”
霍雀谦紧紧锁着眉峰,大手一挥,带着身后的金银卫,直接冲出崇明祠堂往何夕广场的方向走去。
“大人!马!”金银卫将马匹的缰绳递给他。
霍雀谦雷厉风行的翻身跃上马背,“全部跟本大人走!去何夕广场!”
然后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崇明祠堂。
李彧站在大堂门口,他和霍雀谦纠缠大半夜,自有他的道理,只是可惜那个小美人儿的身子,不能为他享用了,错过了那样的尤物,可惜,实在是可惜。
但他更喜欢看到,这样的尤物一点一点流尽血液的时候,那些男人们的目光是怎么样的。
他冷笑了一声,同样骑上侍从牵来的马匹,往何夕广场飞驰而去。
大雪如絮,纷纷扬扬,天空中乌云笼罩着整个锦川大地,沉闷而压抑的冷风中,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没过多久,李彧几乎和霍雀谦一齐到达何夕广场的祭坛。
何夕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高耸的神像,神像前面是一座石头砌成的高大祭台,两侧向下倾斜,形状犹如屋顶,祭台中间摆着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床,水晶床的正中央向下凹进去,尺寸正好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大小。
水晶床的顶端有一方小口,小口下面连接着一道两寸大小的石道,上面雕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一直往下,连接着一个方形的青铜鼎。
祭台的石梯之下,是用大理石砌成的高台,台子正中一堆粗壮的枯枝架成一座小山,燃烧着烈焰熊熊的大火。
低沉靡靡的鼓乐一声一声沉重的响起,戴着恐怖面具的黑袍舞者在高台上不停的扭动着身躯,将身子扭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祭坛下的四周围满了锦川百姓。
崇明祠堂的信徒们早已将整个祭坛团团围了起来。
原来李彧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霍雀谦风尘仆仆的跳下马,神情肃穆的匆匆踏上高台,却发现祭台之上的水晶床空无一人。
“李彧!她人呢?!”霍雀谦忍不住大吼一声,头一次在众人面前表露如此明显的怒气。
李彧眉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在整个锦川城,没有人敢这么直呼他的名字。
霍雀谦是第一个。
他很不悦,冷冷的开口,“城主大人再问谁?那个屠杀杜家满门,在城中播下瘟疫种子的妖女吗?”
“妖女”两个字一出口,百姓们有志一同的将怨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霍雀谦。
霍雀谦回头,祭坛下的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连日来发生的事,摧枯拉朽一般将整个生机勃勃的锦川城搞得人心惶惶。
相较于城主,他们更宁愿匍匐在祭司的脚下。
他们信神,信魔,但就是不信人。
李彧缓缓的走上祭坛,祭坛的左右各放置着一把椅子,一个是给祭司准备的,一个是给城主准备的。
他勾起苍白的唇,凑近霍雀谦的耳侧,轻轻开口,“城主大人,你可以阻止我,却阻止不了底下的百姓,你看看他们期待恳切的目光,你愿意让他们对你失望吗?大人还是请就座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xdw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