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然倾城一笑,“对不起,年纪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看你是男孩子姐姐才教育你的,上了牌桌就要讲究愿赌服输,这是江湖规矩,你不愿赌又不愿服输,那还打什么牌?我看你还不如赶紧回府多写写功课还能涨涨智商。”
林玉白噗嗤一笑,连声附和:“就是就是,是男人就赌这一把!”
现在他总算明白纪嫣然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他了,当你以压倒性优势欺负一个人,那人还没法反驳的时候那感觉真特么太爽了!
他决定,以后坚决不跟纪嫣然作对!能站在她这一方绝不站在对方阵营!皇帝阵营也不行!
药锦替四人奉上热茶,亦笑道:“小子,你又不一定会输,怕什么?”
贺兰梦被人一激,小脸憋得通红,愤然道:“好,我愿赌!输了我便叫你一声姐姐又如何!反正又不会少几斤肉。”
纪嫣然要的就是他这股子少年锐气,于是下牌的时候毫不留情,嘴角时刻噙着一抹不怀好意,在生理上打击他,在心理上压垮他。
贺兰梦片刻也不敢大意,额间溢出冷汗,一边瞪着纪嫣然风轻云淡的脸,手中的牌放得越来越谨慎,越是谨慎却越不顺心。
于是大半夜下来,贺兰梦竟然生生的输了十几把。
纪嫣然揉了揉酸涩的肩膀,瞟了一眼自己手边一大摞银票,然后对着贺兰梦笑得像一只狐狸:“阿梦小朋友,愿赌服输,男子汉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中二期的少年哪经得起这么激,贺兰梦红着脸梗着脖子,侧过头也不看纪嫣然,低声叫了一声,“姐姐……”
林玉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大点儿啊,谁听得见?”
纪嫣然掏了掏耳朵,“你是蚊子精转世吗?声音这么小。”
贺兰梦求救似的看了看贺兰令玥。
贺兰令玥不置可否,神色淡淡,没有表态。
贺兰梦只好低着头又大声叫了好几下:“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纪嫣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乖~”
屋内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贺兰梦愤然道:“你太记仇了!”她一定是对当初在秦王府自己将她骗到山月随君阁耿耿于怀,所以才屡次欺负自己。
纪嫣然挑了挑眉,“不不不,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
贺兰梦脸颊红得像挂了两个小灯笼,瓮声瓮气的说:“那你今晚为什么要戏弄我。”
纪嫣然唇边绽放出一抹完美的笑意,“因为姐姐喜欢你啊。”
贺兰梦躲到贺兰令玥身后,脸更红了,“你——你很不要脸!”
林玉白啧啧啧了半天,纪嫣然你这个禽兽,你连十五岁的小男孩儿都不放过,等哪天被皇帝抓到了你就完蛋了。
贺兰令玥宠溺地看着纪嫣然和贺兰梦吵嘴,心中洋溢着一抹温情,他一直期待的真情和温暖或许就是像现在这般吧。
他不禁放低了语气,温声道:“好了,天色已晚,今晚就到这里吧。”
纪嫣然打了个哈欠,贺兰令玥十分给面子,有时候还会故意输给她,她笑道,“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见她一脸倦容,眼睛里红红的盈满了水雾,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贺兰令玥本想将她抱回房去,却碍于林玉白在,不好下手,他只好一路将纪嫣然送回她住的院子,然后自己才回西厢房。
华阳宫。
除了栖凤宫,华阳宫便是北楚后宫中最豪华最大的宫殿了。
而这座宫殿的主人便是北楚最得圣宠的贺兰贵妃。
自从怀胎六月不小心小产之后,她一直深居后宫,从未出现在任何皇家宴会上。而皇帝为了让她安心休养身子,也免去了她一切的晨昏定省。
长长的宫城夹道,暂歇了一下午的飞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夜幕之下,皇帝仪仗缓缓前行。
太监们挑着香炉和行灯行走在前。
皇帝的肩舆处在正中央,御座上的男人目视前方,玄墨色锦貂大裘簇拥着他修长有力的脖子,一张侧脸流云飞雪一般,线条凌厉的下颌微微扬起,喉结轻轻滑动,性感又张狂。
徐奉贤小心翼翼地陪在一侧,臂弯中搭着拂尘,虽然目不斜视,但精神一直集中在御座男人的身上。
从下午听到秦王殿下去了林府开始,皇帝便有些不悦,深沉的脸上一双阴鸷的丹凤眼时刻散发着阴冷气息。
刚入夜,负责保护皇后的暗卫头领朱雀回宫与皇上在殿内密谈。
朱雀走后,皇上一脸阴云密布,翻阅奏折时的神色比上午回宫之时阴沉不少。
徐奉贤心中暗暗叹气,脚下步子加快,很快,帝王仪仗就到了华阳宫。
傅凛扬了扬手,不让人通禀,自己走进淑云殿。
伺候在外的宫女见了傅凛连忙下跪,“奴婢……参见皇上。”
傅凛抬了抬手,制止了她往殿内通禀的动作,宫女见状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他掀开大门口厚厚的帘幕走进去,空旷的淑云殿传来一股浓浓的药味。
傅凛微微皱眉,他记得贺兰府最喜欢种兰花,世间各色珍稀品种的兰都能在卫国公府找到,后来贺兰令玥的母亲杨国夫人进了宫,父皇亦为她在华阳宫种了一大片兰,杨国夫人薨逝以后,贺兰令梧再得宠幸,又重新在华阳宫种上了兰花。
如今不过两月光景,华阳宫却一片花香不再,只余阵阵浓烈的难闻的药味。
落地罩后,贺兰令梧美丽的脸在跳跃的烛光下多了几分朦胧。她雍容地歪着身子靠在缠枝莲纹引枕上,云儿端着八宝琉璃碗正一口一口喂她喝燕窝粥。
她闭着眼,眼下一片暗色,昔日圆润珠圆的脸如今消瘦清减,整个人怏怏的。
傅凛径直走过去,单手取过云儿手里的琉璃碗,云儿吓得一惊,顿时身子颤抖地跪在踏板上,“皇——皇上。”
“你下去吧。”傅凛冷冷出声。
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见到傅凛也未起身,一双无情无绪的眼睛空洞无神,“你来了。”
傅凛眉目清冷,点了点头,用勺子舀起一口燕窝,想起今早的纪嫣然,便又放下了。xdw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