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时璨,和傅渊渟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时璨从未想过他们两的结局会是这样。
还真他妈殉情了?
强忍着疼痛,她把头转向左边,除了一堆可能是因为她而被折断的树枝,还有被河水磨得光滑的鹅卵石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伸出双手,放在头的两侧,摸了摸脖子后面,确定了一下扭到的位置,然后咬紧牙关用力一扭,“咯吱”一下,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她眼前发黑,她差点重新晕了过去。
咬着牙撑过这阵疼痛,她活动了一下发现脖子已经可以自由转动了。
支起手臂坐起来,时璨左右张望着傅渊渟的声影,最终目光锁定了20多米远的一块大石头背后,她看到了傅渊渟的黑色裤子。
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地爬了起来,感受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这一路除了脖子扭到了,身上有些皮外伤以外,什么事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滚下来的过程中,傅渊渟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挡住了大部分凸起的树枝和石头,所以她才能算得上毫发无损,而傅渊渟呢?
想起这里她一阵心慌,赶紧忍着全身的疼痛走到石头后面,那里果然躺着伤痕累累的傅渊渟。
她蹲下身,布满血痕的手探向傅渊渟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傅渊渟刀刻般的面容上紧闭的双眼,他一身血污,面色惨白的紧,光裸的上身布满了七七八八的血痕,黑色的西裤也被划破了不少,能从裂缝中看到他腿部的皮肤也没逃过被划破的命运。
时璨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傅渊渟的运气也很不错,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很狰狞,但是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出血,头上也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破裂伤痕,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从刑场里出来的一样,狼狈的让时璨心疼。
“傅渊渟,醒醒!”
时璨用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脸,呼唤着他的名字,想将他唤醒。
傅渊渟依旧双目紧闭,薄唇抿得紧紧的,眉头也微微皱起。
时璨见傅渊渟没有醒来的意思,日光下筛了半天他的薄唇已经干裂起皮了。
时璨强拖着疼痛的身体走到河边用手捧着水,轻轻喂给了傅渊渟。
傅渊渟全盘接受,因为喝的太急,他被呛到了,闭着眼睛大声咳嗽起来。
时璨用手固定住他的头,“醒醒,醒醒!没事了!”
傅渊渟终于醒了过来,强盛刺目的阳光让他的眼睛有些无法适应,看不清眼前的人。
“时璨?”
时璨抓住他的手,“是我,你怎么样,身上有哪里很痛的吗?”
傅渊渟听到时璨的声音,安心不少,他用了十几秒勉强适应了阳光,微眯着眼睛看向时璨,发现她身上除了一些擦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勉强放下心来。
“我没事,就是右边的胳膊有点疼,大概是脱臼了。”
时璨知道脱臼的痛苦,不过所幸在场两个人一个是法医,一个是经过训练的军人,对待脱臼这种小问题还是不难的。
“咯吱”一声,时璨就顺利地将傅渊渟脱臼的胳膊恢复到了原位,“怎么样,正了吗?”
傅渊渟活动了一下右臂,“手艺不错,正了。”
时璨挑挑眉,脸上是得意的神色,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能站起来吗?”
傅渊渟点点头,双手撑地坐直了上半身,然后拉住时璨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时璨连忙转到了他身后,她一直没办法看到傅渊渟背后的情况,这时一看,却发现背后的状况没有前面那么乐观。
除了数不胜数的擦伤和划伤以外,还有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插在傅渊渟的右后腰处,露出短短一截。伤处的皮肉翻卷出来,丝丝血迹不断从里面渗出,看起来有些瘆人。
傅渊渟也感觉到了身后这一处十分疼痛,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摸摸,时璨大声阻止了他,“别动!”
傅渊渟的手选在了半空,“怎么了?”
时璨声音颤抖,“有根树枝插进去了。”
傅渊渟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没事,小伤。”说着就把头转过去,瞧着伤处的位置伸手准备将树枝拔出来。
时璨拦住了他的手,“跟你说了别动,我来。”
傅渊渟无奈的罢手,抬起手来遮住阳光,“那咱们能换个地方吗?这太阳太大了。”
时璨点点头,扶着傅渊渟坐到了一旁的树荫处,然后将身上已经快变成抹布的白t恤下摆撕掉了一块,分成好几条,走到河边清洗起来。
傅渊渟忍着后腰处的疼痛,眯着眼睛看着时璨忙碌的背影,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
他看着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这让他觉得这伤再重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什么疼都受得了。
时璨把那些布条洗干净后,把自己的脸和手也洗干净,回到了傅渊渟身边。
“没有酒精,只能委屈你去河边清洗伤口了。”
傅渊渟毫不在意有没有酒精,他更希望自己能好的慢一点,让时璨多照顾他几天。
“你拉我,伤口好疼我站不起来。”
傅渊渟装出疼的不行的样子,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傲娇。
时璨听他喊疼,脸色也很苍白,不似作伪,赶紧蹲下把傅渊渟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头,“试试看站不站的起来,伤口得赶紧处理,这边天太热了,不早点处理可能会发炎。”
傅渊渟干脆地把身上的重量往时璨身上放了一部分,然后两人一瘸一拐地向河边走去。
“在这坐着,背转过来。”
时璨把他放在河边的石头上坐着,用河水仔细清洗着傅渊渟的伤口。
整个过程傅渊渟哼都没哼一声,这种皮外小伤对他来说简直不足挂齿,却让时璨看得眼都红了。
伤口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时璨望着那处最严重的地方,吸了吸鼻子,“我要拔了,你忍着点。”
傅渊渟点点头,放松肌肉让时璨更容易拔出树枝。
时璨左手上是洗干净的布条,右手伸向那根树枝,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干净利落地将树枝拔了出来。
傅渊渟闷哼一声,背后的肌肉紧绷,时璨则是赶紧用布条捂住伤口,用力按压住伤口,尽力在止血,血液也慢慢的停了下来,布条上的血迹不再扩大。
“没事了,插得不深,没有伤到内脏,现在拔出来只要不发炎过几天就休好了。”时璨解释道。
傅渊渟嗯了一声,“我想喝水。”
时璨愣了愣,“等一下,我把布固定一下。”
她又开始撕自己可怜的衣服,本来一件长短刚好的白t恤,此刻已经变成了露脐装,白皙平坦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把布条固定住,时璨走到河边把手上的血污洗干净,然后又用手捧着水送到傅渊渟嘴边。
傅渊渟看着她白皙平坦的小蛮腰,圆润小巧的肚脐,一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赶紧把视线移开,低头就着时璨的手喝起水来。
傅渊渟是真的渴的紧,一下子就喝光了。
“还喝吗?”傅渊渟点点头,时璨又捧了一把,傅渊渟照数全收。
一连喝了三次,傅渊渟才终于解了渴,被时璨扶到了树荫底下休息。
时璨自己将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下,发觉肚子又有点饿了,可是这条河里一直没看到鱼,也没办法抓鱼烤着吃。
“我去找点果子来,就在这附近,不会乱跑。”
傅渊渟皱了皱眉,“我跟你一起。”
时璨拒绝,“你现在的状况不能走动,伤口会撕裂。”
“你给我找根木棍来,我撑着走就行。”
时璨看他坚定的神色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也就作罢,按照他的指示找了一根能当拐杖的木棍给了傅渊渟,两人一起沿着河流的方向向下游走去。
太阳越来越毒,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可以称得上是衣不蔽体了,却依旧感到非常热,一路走了半个小时却没有找到什么能果腹的食物。
时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太热了,这样下去你的伤口肯定会发炎。“
傅渊渟从口袋里掏出屏幕已碎的手机,数字显示现在已经12点多了,信号还是空白。
现在的境况让他很无奈,自己受了伤,时璨的身体也不怎么样,几乎算得上是山穷水尽了,傅渊渟感到深深的无力,眉头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时璨转头东望望西望望,眼神猛地一亮,伸手指向前面,“傅渊渟,那是香蕉吗?!”wavv
傅渊渟正在思索接下来怎么办,听到时璨兴奋的话,抬头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颗大大的香蕉树上正结了一大串黄灿灿的香蕉。
“对,是香蕉。”时璨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两人慢慢朝那边移去。
看起来只有200米,但是他们硬生生走了快十分钟,才终于到了香蕉树下。
一大串香蕉高高的挂在树上,对于饥饿的她们是极为诱惑的存在,“你棍子给我,我把它打下来!”
时璨已经不考虑什么形象不形象了,肚子填饱了最重要,傅渊渟想自己试试,可是右手一抬起来,拉扯到了腰部肌肉就是一阵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时璨瞪了他一眼,像是老夫老妻之间的嗔怪,“别逞能了,现在我比你健康。”
傅渊渟无话反驳,就把“拐杖”递给了她。
时璨拿着树枝试了试,发现还是差一点距离,直接跳起来够。
树枝不断地捅到香蕉的根部,但是香蕉死活都不肯下来,气得她小脸通红。
傅渊渟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不行,我今天非要把它吃到嘴里不可。”
傅渊渟无奈地笑了笑,从地上摸出一个石子儿,打算用石子儿把香蕉打下来,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一声巨响以后,香蕉自己掉了下来。
时璨和傅渊渟这时才看到站在他们身后,手上拿着枪的巴颂,“跑啊?这次你们又能跑哪去呢?”
而那串香蕉是怎么掉下来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时璨看着后面一片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和傅渊渟,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傅渊渟则是暗道大意了,居然没听到后面的动静,懊恼地皱住了眉头,“时璨,过来。”
时璨听到傅渊渟的话,下意识就往他身后走去,巴颂却一枪打在了她的脚下,时璨似乎都能感觉到如果再差一点,她的脚可能就要废了。
“去哪儿?老实呆着,跪下来!”巴颂这次用得是中文。
时璨被吓得身体微微颤栗,腰板却挺得直直的。
她看向傅渊渟,眼里是止不住的悲伤。
众人的枪口又像昨晚一样都指向了他们,只要巴颂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打成筛子,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看什么看,我让你跪下!”
傅渊渟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了时璨旁边,“直接开枪吧,搞这些事情也没意思。”
反正活不了,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点。
让他给这些运送贩卖毒品的人下跪,他宁愿死!
这些人害了他们国家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多少人就是死在他们的贪婪之下,又有多少警察们为了保家卫国,将年轻的生命埋葬在这片土地,人性之最恶也就到他们这个地步了,他们手上是数不清洗不掉的鲜血,不可被原谅。
时璨一向吃软不吃硬,她不怕死,只要能跟最爱的人死在一起,此生除了哥哥和妈妈,还有司徒柏和苏如是以外,也没什么遗憾了。
妈妈,哥哥,时璨不孝,没办法一辈子陪在你们身边了。
时璨的眼角一滴泪水滑落,腰板却依然直得像一根竹子,宁折不弯。
傅渊渟转身拥住时璨,用自己宽厚的肩膀为她搭起最后一堵墙。
两个人的眼睛里兜只有对方的影子,眼神之间传递的爱意足以抵得上千言万语。
时璨将下巴抬起,踮起脚跟将自己的樱唇送上,傅渊渟也毫无顾忌,低头亲上了她,这一吻,就是一生!
看着面前的两人如同就义一样,默契十足又十分亲密,这一幕刺激到了巴颂,“不跪?那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