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璨点点头,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她该相信傅渊渟,哪怕他们之间有恩怨,哪怕她先前恨他恨得不行。
但时璨知道,傅渊渟不会让她有事。
那是一种从心底里面对傅渊渟的信任。
一阵脚步声传来,在他们头顶走来走去,伴随着棍子敲打草丛的声音,也有手电筒的光不经意间射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他们。
时璨原本稍稍放松下来的身体一下又紧绷起来,屏住呼吸,瞪大眼睛。
傅渊渟一动不动,但是已经作出了作战的准备,浑身肌肉紧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
他轻轻地凑在时璨的耳边说,“一会儿如果躲不过去,我就先出去引开他们,你在这不要动,我会回来找你的。”
时璨摇摇头,额头上因为紧张全是细密的汗水,“不一定会发现我们,就算被抓也要一起,我一个人在这里活不下去的。”
傅渊渟失笑,“你想的竟然只是你一个人活不下去?”
“你以为我想和你死在一块儿,然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我和你殉情?你想太多了。”时璨冷声说道。
“口是心非。”傅渊渟道,“承认你离不开我,有那么困难?”
“……”时璨不知道傅渊渟这种自信是从何而来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时璨的确离不开他。
“时璨,如果待会儿有机会,你先走,我说认真的。”傅渊渟沉着语气,“带着你,我会分心。”
时璨语塞,觉着傅渊渟一个人解决这些人可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带上她……的确是个麻烦了。
他竖起耳朵,听着头顶的脚步一直不走,眉头越皱越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左手伸出,在身后摸索,十分幸运的找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左手一抬,那块石头变顺着斜坡掉了下去,声音在这夜晚的丛林里十分明显。
“在那边!”
头顶的人发现了声音,连忙追了过去,头顶上一时再也没有声音。
傅渊渟松了一口气,时璨也放松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傅渊渟再也没听到周围有人,于是小心的站了起来,伸头看了看头顶。
“暂时没人了,天快亮了,到时候我们就藏不住了,我们现在就走。”他跳上了头顶的山坡,把手伸向时璨。
时璨揉了揉发麻的腿,伸手抓住了傅渊渟的手,借力爬了上去。
傅渊渟照例蹲下,时璨不废话直接爬了上去,两人准备离开这里。
“咔嚓”,傅渊渟听到了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手枪拉开保险栓的声音。
他的神经一下紧绷到极致,因为他看到了离他们几十米距离的地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时璨。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一个穿着绿衣服的混混从树丛后面钻了出来,打开手电筒照着他们。
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着他们像是在看美元一样贪婪,“要不是我肚子疼,还真被你们跑了。”
时璨被手电筒的光照的一阵眩晕,而傅渊渟则是开始用余光搜索可能得逃跑路线。
绿衣男子察觉到傅渊渟的动作,冷笑了一下,“还想跑?”wavv
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人在这里!”
一声口哨后,人声又渐渐嘈杂起来,没过多久,傅渊渟和时璨两人就被团团围住。
“傅渊渟,没想到吧?”
巴颂的声音从重重人群中传来,在混混们的退让中,他站在了傅渊渟和时璨的面前。
“你说你,不好好地待在中国,非来我们的地盘上干什么?当初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有我的妻子,难道就不怕我们报仇吗?”
傅渊渟冷笑一声,“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说这些干什么呢?”
巴颂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看你还能硬气多久。”
感受到背上的时璨,傅渊渟十分后悔没有尽快带时璨离开这里,反而连累他身陷囫囵,“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巴颂哈哈笑了一阵,“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讲条件?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你最爱的女人,当年你杀了我的老婆,现在我也要让你感受一下失去挚爱是什么滋味。”
傅渊渟眼里升上一片血雾,语气像是寒冰一样,“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担,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巴颂像被刺激了一样,丝毫不顾及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形象,大吼道:“我老婆不无辜吗!?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傅渊渟不想解释,他知道跟这个疯子说这么多没有用。
再跟巴颂说的这三言两语中,他背着时璨不断地慢慢向后移着,身后已经是那个他们藏身的反斜坡,为了不让时璨落入巴颂的手里,他不得不舍命一搏。
时璨发现了他的动作,把头埋进他的颈边,傅渊渟侧着头蹭了蹭她的脸,“跟我一起死在这里怕不怕?”
时璨摇摇头,忍住没有哭出来,眼泪却沿着下巴滴到了傅渊渟的肩膀上。
傅渊渟感受到肩上的温热,他眼神温柔,语气充满了爱意,“时璨,我爱你。”
这句话有迷惑巴颂的意思,更多的确实他真正的心意。
他害怕等下从这里跳下去受了重伤或者直接交代在这里以后,再也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时璨明白傅渊渟的意思,想到自己和他今天大概要葬身于此,也不计较之前那些事情了。
她双手紧紧搂住了傅渊渟的脖子,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我也爱你。”
傅渊渟蹲下身将时璨从背上放了下来,周围的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电筒齐齐照向了他们。
下一刻他们却看见傅渊渟和时璨抱在一起,男的俊朗女的柔美,在数十束光芒的照射下,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如果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枪口对着他们就好了。
巴颂看着两人黏黏糊糊你侬我侬的样子,眼里腥红一片,“说完了?说完就该上路了。”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傅渊渟的头,“祝你们在地狱恩恩爱爱。”
扣动扳机的瞬间,傅渊渟抱着时璨转身向后跳去,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时璨在一片平坦的河岸边被河水的声音唤醒,她觉得自己的头很晕,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此时天色已大亮,她和傅渊渟一路从山坡上滚下来,幸好这片河岸的地势放缓了,她才勉强没有被冲进河里去,不然大概怕是要被冲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了。
这一路她的全身不知道撞上了多少根树枝,现在全身都像被碾碎了一样疼痛。
她的心里十分担心傅渊渟,为了赶紧回复行动能力去找傅渊渟,她勉强动了动脖子,一阵钻心的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背上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大概是脖子扭到了,幸好没有扭太狠,不然她就直接葬身于此了。
“傅……渊渟……”她虚弱地喊出傅渊渟的名字,声音小的像猫叫一样,而回应她的也只是旁边奔流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