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见他这样,倒是会凑上去,抱抱蹭蹭,他也会耐心地哄着,不过没有多久便会揉揉她的发,要她去睡觉。
次数多了,她便觉得这样简直自讨没趣,再也不上去叨扰他了。
温故心里暗暗觉得,许久都没见秦苏墨这样沉默,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见到他那样。
她当然也会跟着心情低落。
王妈只是安慰她,秦先生最近这段时间遇到了棘手的事,正一门心思地处理呢,要她别多心。
她听罢,既担心又释然,又觉得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于是便给秦苏墨做了些拿手的吃的。
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一摔,她便感觉到了宝宝在肚子里动,虽然幅度小小,却是一个属于她的生命。
温故一激动,也顾不得秦苏墨是不是在忙了,于是便兴冲冲地端着饼干去书房找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生怕她出事的管家佣人,浩浩荡荡,架势十足。yyls
秦苏墨开门的那一瞬间,竟愣了一下,恍惚间有一种自己惹事了,被她领着一群娘家人过来找事的错觉。
“怎么了?”
他迷惑,出了书房,又随手将书法的门合上,这个动作却落在了女生的眼里,不动声色。
温故将手负在背后,反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肯定是在忙,她本想直接告诉她,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动了,可不知为什么,现在见到他,却没有那么想了,反而就是要别扭地兜圈子。
秦苏墨抿了抿唇,声音缓缓,“有点事情要处理。”
果然,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回答,温故蹙了蹙眉,表情不大乐意。他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乖,回卧室好好休息。”
又来了又来了,她一天都不晓得要休息多久,这样的话温故已经听得心生厌倦。而他除了好脾气地哄着,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方式了,招数无非都是这些,温故再也不吃这一套了。
身后的人倒是很识趣地转过身去,要么就是窸窸窣窣地下楼,还以为先生和太太在谈情说爱,殊不知温故有点生气了。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呢。”
不过她也得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他很忙很忙,只是.秦苏墨清淡地笑了一下,“好,过会儿我再听。”
于是,这句话宛若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将原本的小火苗瞬间点燃成熊熊大火,瞬间顺着血管从胸腔喷射出来。
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温故的眼睛一红,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怎么了?不舒服?”他见势不对,敛了一下眉眼,试图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女生,她却偏过头,“你忙吧,我没什么事情好说的,过会儿就睡觉了,你也别听了。”
很明显,是在赌气。
秦苏墨也以为女生不过就是在使一些小性子,稀松平常,他早已经验丰富。现在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处理,顾不上去哄她,只能过会儿再想办法将人儿弄开心。
“温故.”秦苏墨呢喃喊出她的名字,“听话,别闹。”
“我没有闹,谁和你闹”
越说,眼泪便越不争气,不过还好,只在眼眶里悠悠转转,始终没有落下来。
温故转过身,下楼之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半掩着,从前她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看见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想进去就进去,根本无所顾虑。
他的书桌上有很多公司文件,一叠一叠,堆积成山,书柜如大英博物馆,陈列了许多珍贵书籍和稀奇古玩..
现在,他却将门合上,将她拒之门外。
“王妈,带她去休息,有什么事就叫我。”
王妈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好的,先生。”
秦苏墨在和管家佣人交待,温故一气之下,直接下楼。
哼,再也不想看见他了,过会儿也用不着他来哄着,反正肚子里的宝宝也安静了,什么都过去了,来不及了。
夜已经很深,天色眷眷,如铺上一层厚厚的蓝色绒毛,正随风絮絮叨叨飘动着,平淡背后却藏匿着风云诡谲的不安。月光静静地笼罩在秦家别墅,天寒星远,淡吐芬芳。
秦苏墨的书房里,还坐着一个齐乔。
他见到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平淡不惊的秦少忍不住微动了一下瞳孔——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仿佛遭遇了毁灭性的伤害,虽然那张脸依然是漂亮到完美无瑕的,却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而那抹出众自信的气质,早已面无全非如鬼魅。
自从沈遇和程清池出了车祸,双双掉下盘山公路音讯全无以后,她已经很多天没有闭上眼好好睡过一觉,仿佛沉浸在无穷无尽的黑烟里,永远都是他们一起消失的场景,好像永远也回不来。
她每每想起,便会禁不住害怕地发抖,不,她不要这样。齐乔的衣衫凌乱,头发随意地散下,未经打理,失去一贯的精致讲究,反而憔悴很多,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已然变得有好几分混浊,
她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攥着两侧,直至手心发皱发汗,看上去,宛若一个生了一场大病的人。
秦苏墨看着她,然后端了一杯咖啡,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她喝杯咖啡冷静一下。
齐乔大抵是因为太过不安,不安到不知所措的地步,所以才会觉得浑身上下都仿佛钻入了千万只蚂蚁,啃食她的骨肉鲜血,她从未有过这样焦虑恐惧的心情,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可现在.她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然后端起咖啡,发着抖地递到唇边,用力地灌了下去,
好似这样,就能够回魂回魄,她就能够清醒,然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喝完咖啡,那张脸更加趋向于惨白的地步,毫无血色。
秦苏墨倚在办公桌前,抱着双臂,打量着齐乔的狼狈,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沉沉地开口,“你大概是为了沈遇的事情找我。”
她闭上眼,沉默,再沉默,终于,她点了点头,格外艰难沉重。
“我是在他出事以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