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想了想,呵呵,还能是什么样的女生。
“一个土鳖。”
甩下简单四个字,然后就乘着电梯上去了。
留着护士长在原地四角懵逼。
大概过来半个小时,倒是真来了一个女生,只不过,也不完全土鳖,小模样挺清丽的,只是穿得很普通而已。
那女生懵懵懂懂地站在大门口徘徊着,应该就是她没错了吧?
护士长很礼貌地把程清池请了进来,然后依照沈先生的吩咐,把她带去五楼。
狭小的电梯里,她有点好奇地将目光落在一排排按键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几秒钟的功夫,“叮”的一声,就到了五楼。
“沈先生在候客厅。”
她点点头,“好的。”
私人医院根本不像普通医院一样,热热闹闹,尽显人生百态。这里环境静谧清幽,走廊里能听见缓慢悠扬的钢琴曲,到像是个设备齐全极佳的度假别墅。
沈遇的双手撑在窗台上,有些燥热,解开了前几颗扣子,露出线条冷硬分明的锁骨,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光是看着窗外淡漠出神的模样,都是一副极好看的画卷。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头也懒得回,“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父亲还在睡觉。”
于是,脚步声停顿,戛然而止。
大概沉默了几分钟,女生开口,“我能问一句,你爸爸,是因为什么病了吗?”
“肺癌。”wavv
他回答得很爽快。
程清池有些被吓到,不像是胃,做了手术还能有希望,是肺啊,人总不能不呼吸的。
“那还能——”
这个问题似乎也不太吉利,于是,程清池摇了摇头,将话收了回去。
沈遇这么小气的人,兴许还有可能觉得她实在诅咒他父亲。
“你想问,他还能活多久?”
他却侧过脸,光落在他挺翘的鼻翼上,微微挑眉。
程清池抿唇,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看命吧。”沈遇淡吐出一句话,看不出什么情绪,程清池以为,他应该是有点难过的,毕竟那是他的爸爸。
国内外最顶尖的专家和医疗团队都在这座疗养院里为沈裴服务,饶是这样,不过是因为治疗条件优越,比普通人得到了更多一点的时间而已,至于还能活多久,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程清池从前倒是在报纸上看过零零碎碎的一些传奇人物,其中一个,就是沈氏集团的前任领导,也就是沈遇的父亲,他现在就躺在疗养院的病床上,过不多久,她就可以见到。
大半辈子在政商界叱咤风云,而今也是风烛残年,寿命不长,听上去,倒是有些唏嘘,也有些难过。
程清池的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说来也奇怪,生病的又不是她,也不是她的谁,就是一想到这些生生死死之类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感慨起来。
“桌上有一份资料,你去看一下。”
嗯?
程清池依言,拿起来翻了翻。
黑色字迹,清清楚楚罗列了她的出生年月日,学历家境工作,甚至是体重血型,每一样,都清楚得很。
一瞬间,她的手抖了一下,“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遇压根都懒得回答她,随便调查一个人,对他来说,容易到半点难度都没有。
只不过,这份资料,真假半惨,至少他为她捏造了一个普通却完整的家庭,以及一个简单的学生身份,总之,会省掉很多麻烦。
“比起你那和水泥工同居好几年的病弱母亲,以及十几岁就辍学出来打工这种人生经历,在我父亲面前,你最好还是用我给你准备的一套说辞。”
程清池瞪大了眼,“你,这些你都知道?”
虽然这个女生清白不假,但她经历的那些事情也算复杂。
她才二十岁,正是念大学的时候,秦苏墨家的那位就成天忙着学校里的论文,社团,偶尔还会缠着他让他去接她。尤其是某次两个大集团的合作会议上,忽然打来一个电话,某人居然直截了当地宣布散会,沈遇当时只想把他的身体按在桌子上,然后怒吼一声,“所以你他妈是叫老子陪你过来玩的?”
总之,比起程清池,那个女生不知道要幸运到哪里去。
“我没有兴趣知道去了解你的故事,资料是我助理整理的,结合你原有背景还有自身条件,这份应该很适合你了。”
程清池沉默了很久,眼眸底下染着一层朦胧灰暗的光,她微微启唇,只说了一句话,“我妈妈,很想当老师。”
她淡笑了一下,苍白的,苦涩的,和轻轻垂在她额前的碎发一样,柔和而又无力,“谢谢你,也算是圆了她这个梦。”
资料上显示,程清池,单亲家庭,母亲职业,小学教师。
沈遇微动了一下喉结,眼前与光融合在一起的女生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一瞬间的功夫,他忽然就这样觉得,没有什么确切的任何原因。
他看了一眼表,转移话题,“大概还要一会儿,这个时间点,他在午睡。”
“知道了。”
她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两个人在候客厅,隔得很远,男人逆光站着,她坐着,甚至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起,依稀只见得仿佛笼罩着薄膜似的轮廓,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一阵冗长的静谧之中。
难得沈遇也不嘲讽她,程清池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各干各的事。
光落在沈遇的背上,又顺着流畅的脖颈线条,折射在白皙下巴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闭上眼小寐一会儿,修长的睫毛落着层层光晕,金灿灿,毛茸茸。
却似乎感觉到有一个身影划过,他睁开,只看见程清池拿着一个保温杯。
她愣了一下,然后把保温杯放在窗台上,没说话,只是比了个手势,意思很明显,是给他的。
“我不渴。”
饶是女生真的没有恶意,这一举动也算得上贴心,但讨厌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令人厌烦。
沈遇揉了揉眉心,“你就不能少点事,在那里好好坐着?”
程清池动了动眼睫,声音很低,“我有句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