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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往事浮现

    赵匡胤清晨出门,一人匹马直奔三条街外的尹府。

    出门之前,赵匡胤没忘记派亲信北上大名府,将尹氏骤然病逝的噩耗通知在大名府的三弟。

    抵达尹府所在的巷口时,赵匡胤又犹豫了起来。

    尹大郎是个直性子,又早就记恨上了我赵家,若是让他知道他妹子早逝的噩耗,真不知他会干出些什么事来......想到这里,赵匡胤顿觉庆幸,幸好自己将三哥派去了大名府,若三哥此刻还在开封,指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也罢,这一关迟早要过,逃不掉......赵匡胤翻身下马,坚定不移地朝巷中走去。

    ......

    且不论京中的风风雨雨。

    同一个早晨,为庆祝即将到来的魏王符彦卿六十大寿,大名府全城张灯结彩。

    李延庆行走在大名府街头,看着满街的红红绿绿,霎是喜庆。

    可这喜庆,与大名府来来往往的芸芸百姓并无干系。

    符彦卿沉迷佛法,每年花在寺庙佛会上的钱是个天文数字。

    为填补窟窿,符彦卿向魏州百姓张开了血盆大口:加税。

    在符彦卿治下,魏州百姓每年缴纳的十余种苛捐杂税加在一起,甚至要多于朝廷收缴的夏秋两税。

    为了逃避骂名,符彦卿故意不理政事,将一应政务都丢给了一众幕僚,自己整日游山玩水、修禅拜佛。

    可冤有头债有主,魏州百姓都很清楚,搅得魏州鸡犬不宁的正是这个节度使符彦卿。

    这几年来,不断有魏州百姓上京告御状,却都如泥牛入海。

    朝廷对符彦卿的恶劣行径心知肚明,但碍于符彦卿的身份,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据李延庆所知,各地节度使要想捞钱,一般都是采用组建商队搞走私的法子。

    敢在辖地上征收十几份苛捐杂税的,整个周朝仅有符彦卿一人。

    前两年齐州防御使不过是在辖地内多加了一条杂税,才悄悄摸摸收了一次,就被郭荣抓到开封砍了脑袋。

    在大名府街头漫步一阵,李延庆返回贺氏邸店,刚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大堂里吃早饭的王延训。

    王延训放下吃粥的勺子,调笑道:“李兄,昨夜你上哪快活去了?怪不得我早上没寻到你。”

    其实李延庆只是吃早餐前出门转悠两圈,权当晨练了。

    而王延训头冠不整、衣衫起皱,顶着一对熊猫眼,满身的胭脂香和酒精味,一看就是风流了一夜才返回邸店。

    结果这厮竟敢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

    李延庆与王延训早已熟稔,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拉开板凳坐到他对面,问道:“明日就是魏王大寿的日子,寿宴之后你有何打算?”

    王延训认真回道:“几年没回开封了,我想去开封瞧瞧,到时候暂住李兄府上,李兄可莫要嫌弃。”

    李延庆忍不住笑了:“你就别开玩笑了,你家在开封的宅子比我家的还大。”

    前两年王景领兵收复山前四州,为大周开疆拓土。

    郭荣为表彰其功绩,将一处属于皇家的开封豪宅赏赐给了王景。

    那处豪宅乃是前朝禁军首领史弘肇的宅邸,极尽奢靡。

    “总之,待此间事了,我就随李兄一道回开封,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说罢,王延训继续埋头吭哧吭哧地对着粥碗暴风吸入,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看起来,王兄昨夜应该消耗挺大,希望伺候他的小姐人没事......李延庆收拢思绪,叫来跑堂,也点了些热粥和小食。

    王延训当即叫住跑堂,又追加了一碗面条以及一叠牛肉蒸饼。

    李延庆略感诧异:“吃这么多?昨夜收集情报竟这般辛苦?”

    王延训昨夜是找了个收集情报的借口跑去逛妓馆,看他这饿虎扑食的模样,昨夜怕是不止一位小姐。

    “是...是挺辛苦的。”王延训囫囵咽下满口肉粥,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接着说道:“我昨夜还真有收获,你猜我在妓馆里见到了谁?”

    “谁?”

    “赵家三子赵匡义。”王延训嘴角微微勾起,他对李赵两家的矛盾略知一二,以为李延庆定会大吃一惊。

    李延庆不以为然:“赵匡义?你认识他?”

    不愧是李兄,竟不动如山......王延训心中赞叹,轻轻摇头:“不,我并不认识他,而是他认出了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就奇了怪了......李延庆追问道:“你既不认识他,他又如何能认出你?莫非你与他曾见过面?”

    王延训卖了个关子:“我也好奇他为何能认出我,我与他素未蒙面,他能当场认出我,自是早就知晓了我的样貌,而我在西北待了五年,这个月才入中原,你觉得他是从何途径得知我的样貌?”

    李延庆心中顿时有了数个猜想,沉吟片刻,回道:“你我这几日拜访了多位衙内,或许是无意间被他撞见了。”

    王延训一脸的不信:“李兄真这么认为?”

    李延庆不置可否:“一个猜想而已,具体如何,不把那赵匡义抓来我们也弄不明白。”

    粥吃完了,加的面条和蒸饼还未上来,这李赵两家又似乎别有隐情,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王延训打算深挖一番。

    “我听说令尊与赵家有些矛盾,可是真的?”王延训此番重返中原,恶补了一番京中局势,选择的突破口相当巧妙。

    李延庆不动声色地说道:“家父确实与赵家有些矛盾,不过那都是官场上的事情,而且近来随着家父淡出禁军,这矛盾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王延训冲着李延庆眨了眨眼:“可听那赵匡义的口吻,他对你似乎还抱有敌意,你家与赵家的矛盾当真散了?”

    这赵三可真是个记仇的种......李延庆心中冷然,回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与他曾是同窗。”

    王延训诧异道:“竟有这事?”

    李延庆面露缅怀:“显德元年时我曾入国子监律学馆就读,凑巧的是,赵匡义与我同年入学,我与他曾因为一些小事发生过争执,几年过去了,想不到他还记恨着我,若非你提起他,我都快忘了。”

    听起来,李延庆胸襟宽广,而赵匡义则是个记仇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