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凉爽的夜风拂过原野,一扫白残留的闷。
滁州城与**县之间的平整官道上,李延庆骑着一匹白马,在三十名亲卫的簇拥下,缀在长长车队的后头,另外二十名亲卫则在前开道。
州境之内并不安生,虽官道沿途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不太可能有叛民出没,但李延庆出于谨慎,还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
行了一阵,西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李延庆心下稍安,两的运粮之行终于是要完美收尾了。
前清晨,李延庆押运车队从滁州出发,往八十里外的**县运送一千一百石粮米,黑之际进入**县,休息一夜后踏上归途,如今即将平安返回滁州城。
突然,队伍后头不远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听起来人数并不多,李延庆眉头一皱:不会在这时候突生变故吧?
李延庆右手一抬,三十骑霎时停下。
后的官道尘土飞扬,全然看不清来者几何,李延庆对旁的李石道:“听听,到底多少人。”
李石也注意到了马蹄声,早已做好准备,话音刚落,便翻下马,麻利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片刻之后,李石爬起,一边脸上沾满尘土:“郎君,约莫三骑。”
三骑么,那十有**是传递军的驿卒,但在这非常时期,还是谨慎对待为上...李延庆略一思忖,吩咐道:“你带十名弟兄去瞧瞧,瞧瞧到底是什么人。”
“是。”李石拍了拍脸上的尘土,跃上马背,右手一挥,立刻就有十名护卫跟着他离开队伍。
李延庆在原地等了约一刻钟后,李石领着三名着皮甲的士兵返回队伍。
“郎君,这三人皆是水口驿的驿卒,去滁州呈送军。”
三名驿卒李延庆都是认得的,水口驿在滁州城东面二十三里,下午他才经过水口驿,见过这三名驿卒。
李延庆微微一笑,拱手道:“非常时期,还请三位莫要见怪。”
三名驿卒中年岁最长的中年驿卒回道:“在下明白,军紧急,还请推官让车队空出条道来。”
“这是自然。”
着,李延庆对旁的朱良使了个眼色,朱良当即会意,打马去往前头指挥民夫让出条宽敞的通道来。
趁着民夫们整理车队的功夫,李延庆向驿卒稍稍打探了一番军的具体内容。
驿卒很是爽快,所谓的军乃是扬州捷报,本就该大肆宣扬,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
车队很快清理出一条通道,三名驿卒告辞之后绝尘而去,李延庆则押着车队继续缓慢前校
李延庆双手搭在马鞍上,信马由缰,脑海里一直想着捷报的内容;想不到,本一意弃守扬州的韩令坤,被朝廷诏令和赵匡胤联手堵回扬州后,竟然能连胜两阵,一举歼灭两万唐军......
韩令坤之前坐拥三万大军驻守扬州,却一直想要撤回滁州,甚至违抗朝廷诏令,强行领兵撤退。
直到赵匡胤领兵进驻**县,韩令坤才不得已返回扬州城坚守。
人不一,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
韩令坤被回扬州城后,一肚子火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动出击,对扬州附近的南唐军队重拳出击。
一之内,韩令坤接连击破了北上的常州唐军,以及南下的涟州唐军,全歼唐军两万余人,并俘虏了两支唐军的主帅,彻底撕破了南唐对扬州的包围网。
韩令坤此番大胜,虽不能完全扭转周朝在淮南的不利局面,但至少可以稳固周朝在滁、扬等地的薄弱统治,使本已惶惶的淮南民心略微归附周朝。
夜色微黑,李延庆终于抵达滁州城,他先是去了一趟府库,与司户参军陶爽做了交接,而后赶往州衙,去见知州马崇祚。
虽早就过了放衙时间,马崇祚依旧守在州衙,就是为寥李延庆。
“李推官,此行辛苦了。”
“分内之事罢了。”李延庆行完礼,找了把靠椅坐下:“之前商定的贩鬻官爵之事,可有准信?”
李延庆甚是疲倦,但贩官鬻爵是他一力主张,如今两过去,朝廷的答复定然已到了滁州,没有得到确切答复,他可难以入眠觉。
马崇祚笑呵呵道:“朝廷准了,诏令今下午才到州衙。”
罢,马崇祚从案上抽出一份诏令,走下来递给李延庆:“推官请看。”
李延庆站起,接过诏令摊开。
诏令上满是蝇头楷,礼节的车轱辘话占了八成,都是在为贩官鬻爵这一臭名昭着的政策开脱,仅有末尾几行字讲正事。
“估计朝中大部分重臣都不认可此策。”李延庆轻笑道:“可惜时局人,就算他们再不乐意,圣上也不会理会他们的狺狺乱吠。”
“正是如此,还是推官看得清楚。”马崇祚红光满面,他武将出,当然也看不惯朝中那帮文人。
马崇祚接着道:“不过在买官的价格上却略有变化,此次贩官,从九品需要稻米三百石,正九品七百石,从八品甚至涨到了一千六百石,价格如此之高,恐怕愿意买官的人会少去不少。”
李延庆不以为意,回道:“这倒无妨,淮南富庶远超中原,滁州这批富户拿出两千石应当并非难事,不会伤筋动骨。”
淮南多年安定,土地集中程度远比中原要高,宋州四万户百姓,仅有八千户客户;而滁州户数不过一万出头,失去土地的客户却高达五千户。
也就是,滁州接近一半百姓都是为富户耕种的客户,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少量地主富户的手中,南边的全椒县土地兼并尤为严重,最富的郑、娄、戴三家,几乎占有了全椒县六成的土地。
“那明,咱们就将这份诏令张贴出去,公开贩官?”马崇祚已是迫不及待,益缩减的存粮就像一柄悬在他心头的利剑,让他夜不能寐。
李延庆点零头:“就这么办,明开始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