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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炼铜才能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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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常参结束,王朴带着改好的两份词曲来参见郭荣。

    自四月末从郭荣手中接下精修五份词曲的任务后,王朴便将大部分空闲时间用于研究宫廷雅乐与市井词曲,不光数次乔装赴开封的勾栏里听曲,还与郭荣有过多番探讨交流,到了九月终于是初获成效。

    “这是经臣修改过的两份词曲,还请陛下过目。”说罢王朴将两份写有词曲的草纸呈上御案。

    郭荣拿起词曲,只看了几眼,就忍不住照着曲谱哼出声来,水平还着实不低。

    哼了有小半刻钟,郭荣满意地放下词曲:“文伯啊,你这词曲改得甚好,竟将宫廷雅乐与市井俗乐完美融合,简直妙不可言!”

    王朴恭谦地低着头:“陛下,臣还只完成了两份词曲的修改,尚余三份,恐怕还要些时。”

    郭荣微笑着道:“不急不急,文伯你万不可急于求成,即便还需三年,我也愿意等。”

    “此番也许还真要花上三年。”王朴借坡下驴:“臣有一个想法,陛下可愿听听?”

    一听真要三年,郭荣有些急了,但还是稳住心神:“文伯直说便是。”

    “自唐末乱世,传自隋初的雅乐有所废散,虽我朝之前的四朝皆竭力收集失散的雅乐,但仍不免有所遗漏。”王朴说着说着抬起头,铿锵有力地说道:“臣以为,正可借此机会重编雅乐,永为传承!”

    汉朝编写的宫廷雅乐,历经魏晋南北朝三百六十载动乱,早已失散无踪。

    结束南北朝纷乱的隋朝,搜罗了南北各个朝代编写的雅乐,并在此基础上编排了一名为“八十四调”的宫廷雅乐。

    唐朝继承了隋朝的雅乐制度,但自安史之乱后,唐朝国都长安多次失陷,这雅乐制度也就逐渐失散。

    目前周朝的宫廷雅乐,是在前面四朝的基础上缝缝补补而来,自然谈不上正统。

    王朴想借编订雅乐的机会,将郭荣喜欢的市井俗音也编排到宫廷雅乐里,这样就可名正言顺地将市井俗音纳入雅乐体系内,可谓是两全其美。

    反正纯正的雅乐早就失散了,只要王朴编写一听起来还行的雅乐,并得到了皇帝的认可,那再死板的朝臣和儒者也无从置喙。

    王朴没有言明,但郭荣一瞬间就明白了王朴的弦外之音,激动地一拍御案:“文伯你这计策当真妙极,妙极,哈哈!”

    郭荣此刻心神畅通:是啊,哪有什么传承几百上千年的宫廷雅乐?只要战乱一起,朝代更替,前朝的雅乐就不可避免地有所失散,那后来者又何须死抱着零零散散的前朝雅乐不放呢?直接编一符合当下喜好的,岂不是来得更简单,更便捷?

    王朴依旧恭谦地回道:“陛下谬赞了,只是此法工程耗大,恐怕耗时甚久,还要不少时才能有所成果。”

    “哈哈,无妨无妨,多久我都愿意等。”

    只要一想到自己喜的市井俗乐能正大光明地在皇宫里演奏,甚至还会成为正规雅乐一直传承下去,郭荣就心生愉悦,哪还在乎耗时多久呢?

    就算要等上十年,郭荣也甘之如饴。

    王朴握在扶手上的双手忍不住发颤:“那臣今便开始着手编写新式雅乐,请陛下于下次大朝会时正式委派给臣。”

    作为一名研究雅乐的学者,最能证明自己才学的方法,莫过于亲自编写宫廷雅乐,就好比研究历史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能够写就一本流传千古的杰出史书。

    如今宫廷雅乐编订权到手,王朴怎能不心生激呢?

    郭荣勉强收敛心神,略带担忧地问道:“文伯你不光兼着开封府的差使,还要顾着枢密院的事,这会再加上编订雅乐,肩上的担子是不是有些太重,你又并非壮年,要不,我委派几个人来协助你?”

    王朴今年已满五十,在此时算是十足的老人了,况且须发已经开始发白,令郭荣着实有些担心。

    一听郭荣的提议,王朴觉得很有几分道理,自己虽然精力还算充沛,体也还干得动,三份担子一并承担并无什么问题,但若是能多几名得力的帮手,那办事的效率定然能有所提升。

    但略加思忖后,王朴还是选择拒绝:“臣上的担子并不重,开封府有两判两推助臣理政,在枢密院臣只是副枢密使,负责的公务也不多,至于编订雅乐,乃是臣生平最大喜好,不会给臣带来丝毫负担,况且朝中精通雅乐的朝臣屈指可数,很难挑出合适的人选。”

    编订雅乐流芳千古、功在万代,王朴不太想让出功劳给别人。

    再说了,王朴此番编订雅乐,要在其中夹带不少市井俗乐的“私货”,这可不是其他文臣能够轻易接受的,到时候别找来了帮手,不但不能帮忙,反而坏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朴稍加提醒,郭荣就明白了王朴的顾虑,感慨道:“这倒也是,却是我思虑不周了,既如此,文伯你就多劳些,但凡有任何需求,只管向我提便是。”

    “是,如有需求,臣绝不吝言。”王朴沉声应道。

    此时,偏外传来内侍张守恩的细声请示:“陛下,归政法师求见。”

    郭荣一听,锋锐的剑眉就皱了起来,昨才发布的铜诏令,今归政法师就来求见,所图为何,郭荣就是用膝盖都能想明白。

    郭荣此刻正在兴头上,当然不想听着劳什子归政法师唠叨。

    但这归政法师,郭荣即便是不想见也得见。

    归政法师法号智佺,乃是此时中原最具影响力的高僧之一,常年在河北和开封宣讲,号称信众门下三十万。

    而且这“归政”的师号,还是郭荣的养父,先帝郭威亲自颁发的。

    先帝郭威在位时,这归政法师还经常出入宫廷,给郭威**。

    所以,这归政法师的面子郭荣还是要给的。

    就在今年年初,归政法师刚刚结束在河北各地的**,携众多弟子赶赴开封,准备开坛**。

    结果却碰到郭荣限佛铜一组合拳,搞得各地不敢开设佛坛,归政法师的巡回**计划只能无奈中止,加之他年岁甚高,走不太动了,干脆便长居开封。

    想来这归政法师是城里的一帮寺庙联手推出来的帮手,郭荣冷哼一声:这帮秃驴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朕不能拂归政法师的面子......

    不过这归政法师今年都有八十了吧?垂垂老矣的老东西,竟然还敢来劝朕?不知他是作何想的,当真不知好歹.......

    一念至此,郭荣从御椅上站起,对门外的张守恩吩咐道:“去带归政法师过来,朕倒要见一见他。”

    王朴见状拱手道:“陛下,臣先行告退。”

    “不急,你坐下来看着便是。”郭荣正了正洁白的衣领,气势陡然威严起来。

    过了片刻,一名步履瞒珊的驼背老和尚,在张守恩的帮扶下,进到了偏。

    老和尚头顶僧帽,披袈裟,一张老脸满是褶皱,垂着头一步一步缓缓行到御座前,对御座躬行礼:“草民释智佺,贸然求见,还请陛下宽恕。”

    郭荣几步便走到释智佺前,伸出双手托住老朽的躯,故作殷切:“法师年已耄耋,无需多礼。”

    说罢,郭荣忍着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高声道:“守恩,还不快给法师看座?”

    “是。”张守恩连忙搬来一张靠椅,放到王朴的对面,并帮着释智佺坐上了座椅。

    低着头喘了口粗气,释智佺似乎并未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王朴,颤巍巍地抬起双手,勉强做了个拱手状:“草民今贸然求见,是有一事想劝谏陛下。”

    郭荣并未回御座,就站在释智佺旁不远,淡然道:“法师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无须讳言,朕都听着呢。”

    释智佺只说了一句话,腔就开始抖动起来,仿佛已是命不久矣。

    郭荣悄悄对张守恩使了个眼色,张守恩当即会意,连忙离开偏去叫御医,以防这位归政法师出意外。

    “陛下,草民有一事恳请陛下。”释智佺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陛下收回昨的铜诏令。”

    “法师,朕乃是天子,一言九鼎,昨的诏令早已昭告天下,绝无收回的道理。”郭荣拒绝得很干脆,而且理由也很充分。

    释智佺却不正面接招,而是缓缓说道:“陛下,佛像乃是天下信徒信仰所在,冒然熔铸,恐天下信徒惶恐不安,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郭荣也是有样学样,背着手问道:“朕有一问想请法师解疑。”

    释智佺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陛下请说。”

    “佛如何度化众生?”郭荣却是提了个佛法上的问题。

    王朴暗暗替郭荣捏了把汗:陛下放着为君之道不用,难不成要靠佛法来驳倒归政法师吗?

    郭荣懂佛法吗?在王朴看来,只是略懂而已,现在却放着自己最锋锐的矛不用,反而要拿短匕去攻击对方最厚实的矛,这未免有些太不理智了......

    限佛新法出自李谷,铜诏令却是王朴与郭荣合力制定的。

    昨颁行的先铜诏令,其中大半都是王朴的心血,他就期待着限佛诏令能够帮朝廷搜集到足够南征的庞大军费,这样自己的平边策才能顺利施行。

    释智佺也感到很意外,陛下竟然想靠佛法驳倒自己吗?岂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佛法无定法,佛度化众生之法无穷无尽,不可名状。”释智佺言下之意,就是在讥讽郭荣不懂佛法,问的问题毫无意义。

    郭荣不以为忤,接着问道:“那法师以为,佛是否不分贵,人人皆可被度化?”

    释智佺虽然搞不懂郭荣为何要作此问,但还是老实答道:“然也,众生皆入六道流转,故而众生平等。”

    郭荣微微一笑:“朕以为,佛视众生平等,这便是行善。”

    行善?释智佺也听说过这种说法,但这是用儒家的理论来解试佛的行为,从佛法上来说,是绝对行不通的。

    但还没等释智佺解试,郭荣就继续滔滔不绝道:“既然佛以善度人,那世间百姓缺铜铸钱,区区俗世间一尊铜制佛像,佛定然不会吝啬。”

    “陛下,这......”释智佺虽然知道郭荣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如果要反驳,就得从佛之善为何物开始辩驳,但他人实在太老了,脑子虽然还勉强能转得动,但嘴巴却很难跟得上了。

    见释智佺哑口无言,郭荣趁胜追击:“朕还听闻西方有一佛,其转世为人时,遇道旁一老者因为患重击,向其求取眼珠,这位佛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眼珠舍给了老者,佛之善可见一斑,朕一向景仰,若是世间百姓需要朕之骨血,朕定然毫不吝啬!”

    郭荣都这般放狠话了,释智佺哪还好意思辩驳呢?

    想起自己辜负了众多同道的期望,释智佺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正好张守恩带着两名御医赶到外,郭荣大手一挥:“归政法师体不适,守恩你速速带人将其抬到御医院去,若是法师行动不便,便让他住在宫中多静养些时。”

    眼见释智佺已然支撑不住,郭荣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陛下,草民......”释智佺还张嘴辩驳,两名前司侍卫已经将他抬起,几步就出了偏。

    望着飘的黄色袈裟,以及侍卫们远去的背影,王朴轻声道:“如此对待归政法师,是否有些不妥。”

    “对他们这帮不死心的秃驴,朕已是仁至义尽。”郭荣一甩衣袖,坐回御椅:“此番就是要灭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不然天下剩下的两千多座寺庙联起手来不上交佛像,难不成要朕派军一座座地去搜吗?”

    郭荣接着高声道:“佛教势力在中原盘踞多年,早已尾大不掉,此番限佛铜,也正好敲打敲打他们,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王朴低头附和:“陛下所言甚是。”

    郭荣志得意满:“待民间铜像铜器收缴完毕,朕便要新设铸钱监,专门负责炼铜铸钱,如此我大周才可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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