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黄昏,李延庆从国子监回到家中,跟往常一样挥刀半个时辰,将上炼得气腾腾,沐浴并享用完晚餐后,便进到了书房。
今的书桌上除了乌衣台例行的每报告外,还多了两封来自宋城的书信。
一封是李重进寄来的,另一封却是宋州巡检张惟远的,并委托李延庆转交给张谦和。
将张惟远的信先放到一旁,李延庆用桌上的银质小刀割开另一封信的封蜡,取出两张对折的白色信纸。
两张信纸上的字迹轻盈娟秀,应该出自继母翟氏之手。
李延庆与父母分别月余,强硬如李重进自然是一声不吭,翟氏却不同。
早在半个月之前,翟氏就给李延庆写了信,叮嘱李延庆注意防寒保暖,同时要勤奋学习,到了月底,又来了第二封信。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此至理,二郎须谨记...母为妇人,年岁非长,自知不力,惟呈语重心长之能...母之絮叨之繁,望儿能体之谅之......”
这一张信纸上全都是翟氏对李延庆的诚挚劝谏,希望李延庆能够树立远大志向,静心认真学习,关之跃然纸上。
“我当然会认真学习了,有个这样关自己的母亲,真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她实在是太年轻了.......”
李延庆轻声吐槽了一句,放下第一张信纸,拿起第二张信纸。
在第二张信纸上,翟氏先是表达了自己对处开封的两个儿子浓浓的牵挂与关心,天气渐冷,望两儿照顾好自己莫要染上风寒。
并表示自己与李重进,以及李家三兄弟在宋城一切安好,望京中两儿无需挂念,全力做好手头的应尽之事。
在信的末尾,翟氏还提到,自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腊月月中就将随李重进抵达开封,一家人很快就会团聚。
“都快年底了,子过得可真快。”李延庆感慨一句,将翟氏专门写给自己的那张劝谏信折好收起,将第二张信纸放入信封中,准备一会去交给嫂子吴氏。
“说起来,每年的正月,大部分地方长官都要进京参加朝拜,这开封城,还有这右一厢,也要闹许多了......”
右一厢是许多高官在开封的宅邸所在,不少在外任职的节度使等地方长官,都在此厢拥有一皇家赏赐的宅院。
“今年又是郭荣登基的第一年,上半年又赢下了高平之战,某些桀骜不驯、常年不进京的节度使应该也要意思一下,届时朝堂上估计也会很闹......”
李延庆将乌衣台今的报告取来,细细。
目前乌衣卫的人手十分紧张,李延庆已经吩咐张正开始招募新的乌衣卫。
人员方面还是从原武德司里招,通过老荐新的模式,让已经加入乌衣台的原武德司士兵去招募新人,同时再配合目前已经初步成型的乌衣台审核机制,筛选出合适的人员来。
张正预计在明年到来之前,能够再给乌衣台增添三十名得力人手。
“人手很重要,目前乌衣台还只开设了五处办事处,离预想的规划相距甚远,不过幸好有足够的原武德司士兵可供招募,这还要多加感谢郭威,毕竟是他下令解散的武德司.......”
李延庆转念又想到:“不过在武德司解散之后,郭威难道就没有新创建一个报组织吗?周朝四周都是敌国,没有密探刺客啥的,获取报会极其不便.......”
“不过就目前的况来看,郭家手里好像真的没有一个这样的组织,也许是武德司带给郭威的伤痛太深,令他过于厌恶和忌惮这种类型的组织......”
李延庆想了想,继续往下读报告。
今天的报告有一小半都是有关袁立的,乌衣台派出了十数名人手去追踪堵截苗三一伙,留在开封城内的人手十分有限,能够开展的行动也不多。
袁立目前是董氏牙侩铺的东家,也仍然隶属乌衣台管辖,其边不仅有三名乌衣卫,还有李延庆派去的一名原属李府的账房先生,既是协助,也是监督。
袁立在报告中称,今有军巡院的一名判官带人找上了牙侩铺,问询了袁立一番,并收下了袁立呈上的十贯贿赂,判官又带走了董三牙曾经的一箱子账簿,袁立提早给账簿做了备份,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同时袁立还上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今下午,有一名衣着丝缎的老者到了牙侩铺,想求购一名小妾,要求年纪在十五岁上下,家室清白,外貌可人,最好出官宦之家,并且想在五之内拿到人。
袁立通过这名老者的外貌和举止,判断这位老者是一名权贵之家的管事,小妾也是给他家的主人找的。
目前袁立已经派了一名乌衣卫去追踪这名老者,具体况暂时还未探知。
“这业务展开得倒也很顺利,希望这名老者真如袁立所判断,是某位权贵家的管事吧,若是魏仁浦、赵匡胤,或是王溥家的管事那就更顺利了......”
李延庆放下报告,提起笔做了几句批示,拿起桌上的信封,起去往大嫂吴氏所在的院落。
.......
魏仁浦今归家的时间比昨要稍晚些,枢密院内目前虽然有副枢相王朴替他分担部分公务。
但到了年底,各地的粮仓存量都要重新核对,开封城内十几万军的薪俸也要整理审核。
所以枢密院工作量加大不少,魏仁浦本来都一个多月没加班了,今久违地加了一个时辰的班,直至天色全暗才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略作休憩,魏仁浦就唤来管事:“老夫今吩咐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禀阿郎,奴今去了董氏牙侩铺一趟,却发现他那里的东家已经换了,不过奴还是将阿郎的吩咐告诉了牙侩铺的新东家。”发须苍苍的魏管事恭谨地回答道。
魏仁浦之前曾在董氏牙侩铺买过一名妾室,觉得还算满意,这次自然是吩咐管事再去董氏求购。
“换了新东家?”魏仁浦端着茶碗的手愣了愣,旋即想起了近发生在开封城内的那桩大案。
“不会那个董府的“董”,就是这董氏牙侩铺的“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