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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查实(二)

    四阿哥不动声色接着说道:“据奴仆供述, 萨克达明安中意寄养在自己家里的远房表妹,早想娶之为妻, 他母亲萨克达太太郭络罗氏却想找一个善持家、身份儿高贵的媳妇,便去钮祜禄府求娶了他家的大女儿。

    萨克达太太显然低估了自己儿子的决心, 因为萨克达太太当初与钮祜禄家承诺,五年无子才会纳妾,萨克达明安为了不让自己中意的表妹年华空度,娶回嫡妻后,欺她纯真不知世事,新婚之夜不曾圆房。第二日却对萨克达太太谎称嫡妻并非处子。萨克达太太恼怒着要退亲,他却又说嫡妻善理财, 若退了亲, 不好找这样的,为着家计,这亲,还是不退了, 如今既嫁到了萨克达家, 是生是死自是由着他们拿捏,如果嫡妻再敢不贞,再想法子处治便是。

    萨克达太太为着家里日渐拮据的日子,便听了儿子的话。可她心里有气,平日便时时责打儿媳,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拿鞭子抽打!钮祜禄氏只当自己做得不合婆婆夫君的意, 不敢反抗,如此过了两年。

    萨克达明安哄瞒母亲后,转身纳了表妹为妾,生了一子,如今那妾又有了身孕,这两年,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萨克达明安倒是不曾打骂嫡妻。只是他那小妾不敬主母,驱使主母做丫头的活计他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萨克达明安的小妾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只是心肠却毒如蛇蝎,使人暗中给主母下毒,以期自己能早日被萨克达明安扶正。”

    四阿哥停下讲述,把手里的供状递给李德全:“儿子们这儿有供状,敬请皇阿玛御览。”

    慈宁宫里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气氛,所有人个个咬紧了牙,闭紧了嘴,唯恐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皇帝接过十阿哥递过来的供状翻了一会儿,皱眉道:“不是说萨克达明安心怀愧疚?他明知小妾给嫡妻下毒,怎么不阻止?“

    十阿哥嚷道:“皇阿玛,这明摆着的嘛,钮祜禄氏经过这两年的折磨,样子跟个死人似的,萨克达明安看着心烦,就由着他小妾动手呗。”

    四阿哥看看他十弟,又接了一句:“那小妾和萨克达明安哭诉自己生的儿子地位卑贱,不是嫡出,明明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却不知道以后会过什么苦日子,萨克达明安便默许了小妾的下毒。儿子们在萨克达明安的书桌上找到了记有西域安魂草与虫草合用会致人日渐体弱最后猝死的记载,这一点可以证明萨克达明安不是不知情。”

    皇帝翻着供状,看完后,啪一声拍在小几上,狠狠喘出一口气:“混账,畜牲,八旗的耻辱!”

    太后安抚地拍拍皇帝的手:“皇帝这是怎么啦?”

    皇帝呼一口气:“皇额娘,这萨克达明安的小妾是个汉女,他居然着人使钱要改汉女的籍贯,因那女子姓幼童的‘童’,还给这汉女想好了一个佟佳的姓氏。”

    慈宁宫里连呼吸声都变轻了,皇帝的生母便姓的佟佳,无怪乎皇帝这样生气。

    四阿哥低着头,一声不吭,佟之一姓源于夏代,为太史终古的后化。汤王伐夏桀,原夏朝太史终古品性贤德,世人器重,汤王遂召其入商朝,终古归商后,其子孙去纟为“冬”姓,且又加亻旁为“佟”姓。满族的佟佳氏,则是以地名为姓的。童与佟,仝同音却是异字,萨克达明安的小妾童氏不过一个包衣奴才,却敢这样大胆改姓,还敢与下人说祖上原是佟佳氏一个很偏远的庶出子弟。真是其心可诛。

    皇帝看看自己的四儿子,觉得四儿子肯定和自己一样气愤,佟佳氏可是他的养母,再看看四儿子的拳头,果然,握得紧紧的!

    皇帝觉得找着同病相怜的人了,心里的气倒也顺了一些。

    “皇额娘,这萨克达家的郭络罗氏倒是确不知情的,只是,她看着儿媳妇被一个下贱的小妾欺侮使唤居然也不阻止,可着实不好。”

    玉儿看一眼平日总喜欢别人以她为中心的郭络罗氏,此时却缩在一旁,唯恐别人想起的模样,坏心眼儿地笑了一声:“八堂弟妹,你也是嫡室,你怎么倒帮着一个狠毒的小妾?”

    玉儿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可在现在这样安静的慈宁宫,却让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郭络罗氏见全慈宁宫里的人都看着她,一时恨不得上去咬伊拉哩氏两口。

    郭络罗氏干笑道:“你没听皇阿玛方才说我小姑也是不知情的?我听我小姑说儿媳妇不贞,只是气恼钮祜禄氏无德,可没帮着小妾的意思。”

    玉儿转转眼珠:“八堂弟妹的意思是,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都不查一查实情的吗?唉呀,这可不好,这样可管不好家,有那贪婪的奴才知道你这样的性情,岂非要乘机贪利?八堂弟妹,以后你可得谨慎点儿才好呢。”

    郭络罗氏咬牙,这该死的伊拉哩氏,居然说她不会管家,作为嫡妻,不会管家岂非是说自己做嫡妻不合格?

    郭络罗氏恨道:“那说话的是我小姑,不是那些下贱的包衣奴才。”

    玉儿点头,不再说话。

    郭络罗氏看她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干过的样子,恨得几乎吐血,这伊拉哩氏,谁说她憨?她坏着呢,这一下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眼前了。

    太后叹口气,“老八家的,掌家的轻听轻信确是不妥当,这事儿原是你不对,你先前说这明安孝顺,可现在看,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便是你被哄了。”

    郭络罗氏低头道:“孙媳妇知错了。只是皇玛姆,要不要把小姑与明安招来问问,也不能只听奴才的供状不是,岂知那些奴才没有因为平日管束太严乘机诬告的?”

    四阿哥冷声道:“八弟妹这是疑我与十弟连真假也分不清不成?”若是老十没去,郭络罗氏是不是还得说奴才是屈打成招的?

    郭络罗氏干笑道:“弟媳绝无此意,只是,奴才也不能全知道主子的心思不是,问问总是更妥当吧。”

    小姑与明安再蠢,总能找着为自己减轻罪责的理由的,以现在四阿哥交给皇帝的供状,处处显着自己家的人德行败坏,居然全无一点可取之处,这怎么能成!

    太后与皇帝对视一眼,点头道:“是得听听那母子俩怎么说。”

    十阿哥呵呵笑道:“皇玛姆,事儿还真巧了,和四哥回宫前,孙儿见那个萨克达太太正好访友回来,便着人把她一起带回来了,皇玛姆要召见她吗?”

    皇太后笑道:“你倒难得机灵一回。”

    十阿哥嘿嘿地笑,当时他四哥还反对呢,说那老女人是敕命的八品孺人,不能随便轻辱。什么玩意,一个八品末流小官儿家的,犯了这事儿,眼见着敕命就要没了,还顾忌什么呢,于是他便一力主张带了回来了,看吧,现在不就用上了!

    皇帝看自己那素来霸道的十儿子一眼,也没说什么,问四阿哥道:“那个萨克达明安在哪儿供职?”

    “回皇阿玛话,萨克达明安在户部做八品的笔帖士。”

    皇帝道:“李德全,着人把那个萨克达明安与他娘一起传进来。”

    皇帝看看郭络罗氏,想了想:“老八管着户部,把他也叫来吧。”

    八阿哥早得着消息,自家的女人与伊拉哩氏在慈宁宫又顶上了,很是无奈。他自己的妻子他当然了解,必是抓着伊拉哩氏的把柄,想把她如别家的宗室一样踩下去,只是,这个伊拉哩氏不知是不是真的傻人有傻福,次次皆未让妻子如愿,也因此,倔强的妻子便越是想要打压她,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事儿!

    妻子对自己倒确是真心,只是却缺了太子妃的大气,四嫂的温润,平日于外事上倒对自己确有帮助,只是,这内事上……

    八阿哥也知道自己兴许是强求了,只是,他偶尔也会想,如果妻子性子不这么强硬,自己在宗室皇子们中间是否会更得人缘!

    八阿哥自嘲一笑,郭络罗氏在安亲王跟前长大,更擅长的倒是官场的勾心斗角、利益交换的事儿,若是在唐朝,兴许她还能左右逢源,有所作为,只是,在本朝,她却只能在后面帮衬着自己了!

    八阿哥对于妻子是又爱又无奈,她要强的性子也不是错,他自己其实也想让皇阿玛看到他的优秀,只是,皇阿玛确实是喜欢办事精明的儿子没错,却显然更喜欢女子温驯一些,憨纯一些的,比如平和淡雅的德妃,比如自己那个温柔似水的额娘,比如没有许多心眼儿的宜妃,比如那个伊拉哩氏……

    八阿哥从那来传的小太监那儿打听到这次妻子又输了时,那无奈便更重了。是自己妻子运气太差还是伊拉哩氏运气太好?这样十拿九稳的事儿,居然背后还有另一番光景,这个萨克达明安也是个没用的,自己的嫡妻怎么还给她留个清白身子?便是新婚夜不圆了房,之后两年你也把她身子破了呀,现在倒好,留了个最大的把柄在那儿,便是有再多手段也再不能翻盘的,那个萨克达明安是个傻的吗?还是真如小太监所说,那个钮祜禄氏像个女鬼,让男人生不起别的心思?

    八阿哥一路边想着跟着太监到了慈宁宫,很快被宣了进去。

    皇帝叫起行礼的八阿哥:“一边儿站着吧,一会儿,你管着的户部官员就来了。”

    八阿哥恭谨地起身站到自己十弟旁边。

    十阿哥悄声道:“八哥,不是弟弟不帮忙,实在是这事儿想帮也无从帮起。”

    八阿哥点点头示意知道,这事儿确实没法儿弄,四哥素来是个古板的,做事也一板一眼,断不会给老十留下做手脚的机会的,再说,这当事另一方是伊拉哩氏,老十和她又素有交情,便是让他做手脚,他也未必愿意的。

    八阿哥到了不久,那边萨克达明安和他娘便一起被传了进来。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母子,皱着眉:“老四,你来问!”

    八阿哥的心脏缩了一下,皇阿玛这么讨厌这对母子吗?连问话也不愿意亲自问的!

    萨克达太太今儿从八贝勒府回家时,遇到一个多年没见的闺中姐妹,被她拉去一家平日贵妇们常去游玩的寺院转了一圈儿,方到家门口,便被十阿哥着人强带了走,到现在,她还道是儿媳失贞的事被揭穿了,却不知还有自己儿子的事儿。

    四阿哥跨出一步,躬身领命后转身板着脸问:“郭络罗氏,你说儿媳妇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婚前失贞可是真?”

    郭络罗氏跪在地上想,果然是这事儿,“是,奴才第二日着嬷嬷去取贞帕,贞帕上确实没有落红。”

    四阿哥道:“这两年你也一直不知你儿子不曾与儿媳圆房可是?”

    萨克达太太呆住了,没圆房?儿子没与儿媳圆房?那么儿媳妇到底是失贞还是没失贞?想着儿子一直想娶童氏为妻,萨克达太太打了个寒战……

    “郭络罗氏,快回话!”

    萨克达太太有些恍惚:“奴才,奴才……”

    “你知道不知道?”

    萨克达太太下定决心,“奴才,奴才知道。奴才,奴才为着对儿子的一点儿偏疼的私心,便为儿子纳了小妾,这两年也未好好对儿媳妇,想着把儿子的小妾扶正,便对儿媳不慈,奴才有罪!”

    儿媳的事闹到了御前,不能让儿子背上欺瞒母亲的罪名,也不能让儿子因为宠妾灭妻没了前程,那个雅贝勒爷的夫人今儿可是非常蛮横地把儿媳妇带走的,岂会让儿子好过,那时她可说了要让自己儿子没了前程,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怎能让他受苦?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这个萨克达氏倒真是一个慈母,一听老四的问话,察觉到不对劲便立马把全部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四阿哥怔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你既不喜欢这个儿媳当年为何还亲上钮祜禄家求亲?”

    萨克达太太已经不给自己留后路了,今儿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护着儿子。

    “奴才家境不太好,因大家都说瓜尔佳氏教导的女儿善持家理财,奴才就想着娶回来,因此去了钮祜禄家求娶。”

    四阿哥想了想:“为何要下毒?”

    萨克达太太呆了呆:“毒?哦,毒,儿媳不孝,奴才就想着下了毒?”

    四阿哥冷冷看着萨克达太太:“你儿媳怎么不孝了?”

    萨克达太太想了半晌:“我最近想吃酸的,她却总不让我吃。”

    四阿哥冷笑道:“不是大夫叮嘱不让你吃酸?怎么倒是你儿媳妇不孝了?”

    萨克达太太张口结舌,“奴才,奴才,儿媳现在的样子,奴才看着总做噩梦,她吓着奴才了,因此,奴才想着她早死了也好,就给她下毒了。”

    “郭络罗氏,你下的什么毒?”

    萨克达太太想了想:“奴才,奴才在路边买了一包药耗子的药。”

    四阿哥冷哼道:“满口胡言,萨克达氏,你可知道,这是在御前,你这可是当庭欺瞒皇上皇太后。”

    一直没找着机会插嘴的萨克达明安见母亲为了自己连杀人的罪名都应下了,一时再顾不得别的,“回四阿哥话,奴才的额娘没投毒杀人,投毒的是奴才的小妾。”

    四阿哥一挑眉:“萨克达明安,你怎知是小妾所为?”

    萨克达明安看看冲自己使眼色的额娘,知道额娘是让自己别说,可是,杀人偿命,他怎能让含辛茹苦守寡多年的母亲为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

    “奴才平日闲时会看些杂书,奴才的小妾来书房时也见过,她有一日曾问奴才,西域是否真的有安魂草这种东西,奴才告诉她这安魂草虽是好东西,可它与虫草一起使却是个害人的,奴才还让小妾莫要一起用。”

    “这么说,你知道你小妾毒害嫡妻?你怎么没阻止?”

    “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有一日看到小妾房里有安魂草,方才又听四阿哥问奴才额娘的话,便估摸着是小妾害了嫡妻。”

    四阿哥冷笑,这个萨克达明安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说他聪明,却宠妾灭妻,说他糊涂,他却把一切都推到小妾身上。

    “萨克达明安,成亲两年,为何不与你妻圆房,还欺瞒你母亲?”

    萨克达明安低头道:“最初是不喜钮祜禄氏,后来,奴才要与她圆房,她却不应。”

    四阿哥挑眉:“你说你本是要与嫡妻圆房,你嫡妻不同意?萨克达明安,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这可是在御前。”

    萨克达明安顿了顿:“奴才的小妾怀孕三个月时,奴才有一日去了钮祜禄房里,钮祜禄氏却问奴才怎么不守着小妾,奴才一气之下就转身走了。”

    四阿哥道:“两年时间,你就去了这一次?”

    萨克达明安低着头半晌方应道:“是。”

    “萨克达明安,你小妾欺辱嫡妻,让她洗脚洗衣你知道吧?”

    萨克达太太想要张嘴,四阿哥道:“郭络罗氏,没问到你时,不许开口。”

    萨克达太太无奈,只能老实跪着。

    “萨克达明安,你知道不知道?”

    “奴才,知道。那时小妾怀孕辛苦,丫头一时没在身边,这才差遣了钮祜禄氏。”

    四阿哥冷笑:“丫头没在身边?是你小妾尊贵还是嫡妻尊贵?你那小妾是金做的还是玉镶的?等个一时半会儿的不洗脚就会死了不成?便是我们这些皇子宗室们的嫡室也没人敢随意差遣一个八旗的贵族格格洗脚,你那个下贱的包衣小妾倒比这些夫人福晋们还尊贵不成?萨克达明安,你回话不实不明,推诿罪责,冥顽不灵,着实可恼。

    你欺瞒母亲在前,苛待嫡妻在后,放纵小妾欺侮毒害嫡室,如今倒一幅全不知情的模样,何着这一场闹里,倒是你最无辜不成?”

    萨克达明安道:“钮祜禄氏既嫁到我萨克达家,自然是我萨克达家的人,我这做夫君的自有主权,便是让她做一些活计,也不算过错。”

    四阿哥冷冷道:“原来,嫁到你家的人,便只须守你家的规矩,倒不用守大清的律例了?你家的规矩原来是比大清的律例还要神圣不可侵犯了不成?”

    “奴才绝无此意,奴才是个读书人,奴才读的是圣贤书,岂是那不尊律例的狂悖之徒。”

    四阿哥的牙咬得紧紧地道:“你是个读书人?你这样的更可恨,知法犯法,比那不识字的草莽之辈更可憎可恶,别人是不知是错而犯错,你是知错而故意为之,嫁到你家的女子便由着你主宰生死?你要知道,这女子首先是大清的子民,其次才是你家的妻室!你母当初允诺五年方纳妾,你新婚几天就背诺而行,你这也可算骗婚吧?”

    萨克达明安把头磕在地上:“奴才家也是八旗人家,这婚是三媒六娉后成的,怎会是骗婚。”

    四阿哥冷笑道:“嫡妻的地位不用我再和你说明了吧?你家的嫡妻却是比一个包衣还低贱,不只如此,你还把嫡妻的财物给了小妾,你便是穷得没钱讨小妾的欢心,你也不该把妻室的东西抢了去吧。”

    “奴才不曾抢,是钮祜禄氏自愿给奴才的小妾的。”

    “自愿?爷就怀疑了,如果钮祜禄氏不顺着你的心意把东西拿出来,现在是否还有命在。”

    四阿哥不待萨克达明安再回话,转身对皇帝道:“皇阿玛,这母子俩谎话连篇,到了御前也不老实,可知平日更是刁恶,儿臣请革去两人的赖命与官职,至于毒害钮祜禄氏一事,再着有司官员查证可好?”

    皇帝早在一旁听得皱眉了,听了四阿哥的话,点头道:“革去萨克达明安的八品之职,收回郭络罗氏的敕书,把这一家交到有司衙门吧,朕也着实听着烦厌。”

    这郭络罗氏虽一片爱子之心,只是,到了御前还不老实,实在是让人厌恶。难道她儿子的名声比让皇帝听实话还重要吗?只有私心而无忠心,不是好东西!

    地上的母子俩被很快拉了下去,玉儿就站在皇帝与太后身边,看着皇帝心烦的样子,轻声道:“皇上,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您别为那对儿没德行的母子生气烦心,他们不值得的。您看,几位阿哥因为您心情不好,都可担心了。”

    皇帝看看几个儿子,脸色好了一些,却故意难为玉儿。

    “伊拉哩丫头,你怎知道他们是担心朕不是因为别的事儿脸色不好?”

    玉儿调皮一笑:“这就是笨人的好处了,玉儿是个笨的,不会猜人心思,但记性却不坏。玉儿早发现了,四阿哥每回担心您时,那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就一直搓来搓去的,八阿哥则会拽腰上的玉佩,十阿哥呢,就一直挠头,不能挠头就一直吡牙。”

    皇帝看看几个僵住的儿子,大乐,“好,好,好,朕的儿子担心朕,朕高兴,你再说说,他们高兴了是什么样子?”

    玉儿笑道:“四堂兄高兴了就翘嘴角,八堂兄高兴了右边的手就一动一动仿佛写字的样子,十堂弟则爱咧着嘴笑。”

    皇帝看看几个脸越来越红的儿子,哈哈大笑,心情再无阴霾。

    别人家的儿子品行不好,他的儿子却是好的,个个孝顺,理他些闲杂人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