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元年,新君登基,减轻赋税,扶持农商,市集兴旺,天下安定,国泰民安。
今年,淮南道之扬州城,更是不同往年。
俞家长孙,俞云深状元及第,年满十六便高中武状元。正所谓一人高升,福泽全城,俞家大宅张灯结彩,一片洋洋喜气。
俞家大夫人守寡多年,也破例穿上红衣,脸上略施脂粉,微笑地端坐在正厅,接受众人的拜贺。
当家主母,俞老太太刘氏笑言“今日,两房人都在,我在这放个话,好让大家安心,过个好年。云深争气,高中武状元,这可是我们俞家百年来,第一位要当官的人。如今,他学持家已有三年,所以,我打算现在正式把这当家的印章交给云深,让他继承俞家的家业。”
余云深站在正厅中间,身高七尺少七寸,身着青玉色衣衫,发髻别着一个白玉簪,左眼佩戴一个青色眼罩,手持一把水墨竹纸折扇,腰戴一块青色缨络结的白玉佩。
只见他右手持扇,双手作揖道“老祖宗,孙儿谢过您的寄望。只是,孙儿志不在言官,而是经商。”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既然刻苦高中武状元,为何不入朝为官?
须知,在这个时代,富而不贵难立足,何况还是武状元?
屋子一片唏嘘,女使小厮们纷纷小声议论。
俞老太太清咳一声,说道“这事,容后再议。今儿,一家子先吃团圆饭。”
此话言毕,大家都紧随着她进入里屋,围坐在一个放满菜肴的大圆桌。
席间,一向喜欢讨老太太欢心的二房主母张七巧变得甚是安静,除了客套话,不再讥讽大嫂文佩宁。
在即将吃完年夜饭时,余云深缓缓道来“老祖宗,孙儿常年在外居住。父亲早逝,我不能在家里尽孝,我想请老祖宗把妹妹送还母亲的身边,让她替孙儿在母亲身边尽孝,也好让已故的父亲安心。”
俞老太太正想给坐在她左边的孙女余灵君夹一块年糕,手停滞一下,放下筷子。
心恼这还没羽翼丰满,就开始挑战她的威严?
最终,即使心里不大痛快,还是回复“问灵君的意思,她愿意,我没意见。”
这会,张七巧心里不舒服了,令色道“娘,大嫂虽然生过两个孩子,却没养过一天的孩子。我看呐,灵君还是继续养在您的屋里好呀。”
这话,戳中了坐在她对面的文佩宁的心事。
文佩宁知书达理,恪守三从四德,又不像张七巧般会巧言令色,总是逆来顺受的,宁愿躲在自己的屋里独自抹泪,也不愿去争一争。
这时,她习惯性地低下头,悄悄地抹一下眼泪,想到现今有争气的儿子给她撑腰,胆子瞬间变大了些,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右边的女儿,才开口说“老祖宗,您放心,我能学会带孩子的。”
俞云深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先握住母亲放在膝上的双手,再说“老祖宗,那让妹妹来决定吧。”
俞灵君自小便养在俞老太太的身边,性子不随母亲的温顺,转动一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回道“祖母,您的身边还有二弟可以随时来看您,而娘却不能随时来看我,我们每月见不到两三次,我总想念娘亲。所以,我要回到娘的身边,替大哥守着娘,而我也可以每天去看您的。”
这位二小姐,性格不像父母守旧,人很机灵,能言会道,自打懂事以来就会帮着母亲说话。
“好孩子,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文佩宁听到女儿这么说,甚是欣慰,心想真没白疼这女儿。
听到孙女这话,俞老太太也没理由再去扣押人家的孩子,但突然这样提出来,心里也不好受,那是不给她颜面,带着愠火地说“佩宁,后天来我屋里收拾一下孩子的东西。”
张七巧听到老太太的话,一副看好戏的脸,瞬间煞白,刚想开口规劝,被她身旁的夫君俞家老二给挡了。
俞大夫人则十分的欣喜,话都说不出来,抵了两滴眼泪表达出心里的激动。
而俞灵君则对她二婶使了一个胜利的眼神,满脸的得意。平日里,她最看不惯母亲被二婶欺负,有时给母亲辩解,还被祖母训斥。
俞云深担心事有变故,今晚守岁后,就要回别院了。他能猜到二婶那点小心思,不肯让步,又说“老祖宗,现在天还没黑,这团圆饭也吃完了,我今晚就带妹妹回去守岁,一同收拾,正好。”
闻此,俞老太太把刚端起的热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表情严肃,过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好,随你意!”
她说完,由着身后的丫头秋岚扶起来,留一句话“我老了,乏了,没能耐陪你们守岁了,各回各屋吧。”
离席前,看了一眼站在文佩宁面前的孙女,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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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类似于现在的“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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