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草长莺飞,正月的一场春雨骤歇。
傍晚,雨停,太阳初现。
一间稻田围绕的农家小院子里,传出一对母女的谈话声。
“我去,怎么别人晒的,前世不是个皇后,最差也是个侠女?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丫鬟?”
年约二十五的陶萄,单身直女一枚,性子直,说话直,外出到大城市打拼两年,仍处于月光族的状态,刚做了一个在朋友圈看到的“测测你的前世身份”的测试,瞅着那结果,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
“陶萄,你说啥呢?这雨停了,快来帮我把这盆茶花搬出去,整日窝在房里,不发霉?”
“我说老妈,你整天这样折腾,搬进搬出的,不累吗?”陶萄披头散发,穿着小熊睡衣,吧嗒一双木拖鞋,一路搬花,一路埋怨。
“养花再累,也比不上养你累。”陶妈妈看到她那不修边迹的模样,绷不住,又继续数落,“瞧你那副模样,就是当丫头的命。”
“我不就是丫头,还是小子不成?”
说话的农妇正是她那不到五十的妈妈,父亲车祸早亡,她还在幼儿园便剩下母女俩相依为命。
往年的惯例,今天是除夕,要到祖屋与二叔和三叔两家一起吃团圆饭。自从父亲去世,她大学毕业,就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每次大家子热÷书在一起不是被催婚,就是看到叔叔伯伯们一家子团热÷书其乐融融的,心里泛酸,憋着把眼泪吞回肚子里。
“陶萄,我们得出门了,不然晚了,这可不礼貌。”陶妈妈穿上女儿买的米色呢子大衣,试了一下新买的那双棕色雪地靴,犹豫一会,又换回那一双新春必穿的黑皮靴。
那皮靴是她爸爸在去世那年的新春送给妈妈的,所以,她没有说什么,不像过去那般非要妈妈换上新鞋,努力地换上一副小脸,挽着妈妈的手出门。
母女俩刚走出院子的门口,还没过马路,她那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大呼“老妈,我手机忘了拿,你在这等我一会。”
她说完,跑上二楼,抓起刚才扔在床上的手机,又蹭蹭地跑了下楼。
她们家在宽约二十米的黄华江的左岸,家族的人已经搬到里县城更近的右岸,出门则需坐小船,自己划船而过。小时候,她最爱大雨天,因为雨后洪涝,便可不用上学。她划着桨,陶妈妈坐在船中部,微笑地看着她。
猛然间,一条黑色的长条从头上的竹竿上掉落,迅速地飞到船中部。
天爷呐,那是一条黑蛇。
她冲过去把她妈妈推到一边,用手里的竹竿把蛇打到水里。船在慌乱中失去平衡,紧接着,身子腾空,落入水温接近零度的江中。
她在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了一声声尖叫声。
似乎,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常常处在一片黑暗中,走着走着,总会掉到一个坑里边。
这时,突然间,一个刺耳的声音穿透她的耳膜,刺痛她的神经,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身着一套蓝色的襦裙,白色的外衣,盖着一床带有茶花清香的茶花碎瓣棉被。
与她的喊声同步,头上梳着一个高发髻的少妇惊喜地大喊着跑出去,高声大喊“她哥,醒了,醒了,快来。”
随后,一系列碎杂的声音,有铁器面落地的,有大脚踏地的,还有开门的碰撞的,多种声音夹杂,组成一串细碎的噪音。
门起,光亮,声落,屋子又一刹安静。
不一会儿,她又尝试着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挂着蓝色布蚊帐的木床,床前有一张四方桌,床头的左侧是一个木衣柜,衣柜旁是一个掉漆的朱红色的梳妆柜。
她努力地撑起身子,有些头昏脑涨,忍着不适,抬眸扫视屋子。
错愕,这很像电视里的古装剧的场景。
要知道,她一直有一个演员梦,曾做了不少美梦,还以为现在又做了一场梦。
所以,当那个红色衣衫的少妇领着一个汉子进来时,她问“这是哪里的剧组?”
此汉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子,裤腿卷起来,光着的脚沾满泥巴。
“小妹,你说啥?”那汉子坐在她的床边,扶她坐起来,说,“你在茶园中暑了,都昏了三天三夜,是不是脑子还没清醒?”
“茶园?”她已清醒了许多,错愕,忙问,“现在几点了?”
“几点?”络腮胡子摸一下她的额头,带着哭腔,“烧坏了?可别吓二哥,不然俺可没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爹娘?”作为21世纪的追剧宅女,宫斗剧,古装剧,现代剧,她可没少看,顿然惊醒,追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大历二年。”
“什么朝代?”
“唐。”
砰地一声,床上又多了一具躺尸。
这时,又轮到那位少妇尖叫了起来“咋了?咋又晕了?这年还咋过?”
此次晕去,她再次醒来,已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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