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叔举起酒杯的手不由一顿,复杂地直视着墓碑上投影着死者生前生活的那片屏幕。? ??
“是谁告诉你的?”
“夏末之秋原本的公会成员。”
听到这句话,乐师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了然道:“原来是他们啊。”
“第一个原因想必你自己已经猜到了,你的父亲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和你提起。”
“那二呢……”
叶生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说这句话时的忐忑。
“二……”乐师叔侧过了头,看着年轻的叶生,就像看向刚入门时没几年的叶承天一样,他不忍心说出真相。
而叶生的脸已经有点醉了,他接着乐师叔的话继续说:“父亲恨我,对吧……”
其实在这之前叶生早就已经知道了,然而他一直试图蒙蔽自己,让自己忘了这件事,然而他依然情不自禁地问出来了,而这却是伤害了自己。
“我母亲在这之前或许有那么一丝生机,但都被我破坏了,他是恨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叶生刹那间将所有的事都想通了,他的父亲对他严厉都是为了让他还母亲的那份债,那一言不、一丝不苟并不是父爱无法表达,而是见到他便开始厌恶。
“你……怎么会那么想?”
虽然乐师叔曾经有听过叶承天向他吐露,但叶生所提到的恨意的确有,但却没有叶生想象的那么深。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知道为了将一个孩子带大是多么不容易吗,特别靠着他一个人。”乐师兄忍不住道,“有时候他甚至向我说,缺乏了父爱的你会不会越是长大越是不快乐,毕竟他不是那种将爱挂在嘴边的人。”
越长大越不快乐吗……
想了想现在的自己,叶生不得不苦涩地承认,事实的确是这样,就算是没有经过旅组织的洗礼,他长大了也同样感情淡薄,说到底面对着木头一般的父亲,以及四壁无人的环境,嘈杂与喧嚣早就与他远离。
顽童时所进行的玩耍全部都以练武来代替,更大的压力便来源于父亲凝然望向他的眼睛,他根本无法轻松起来,紧绷的神经随着日益地成熟更加的无法松懈。
“你父亲小时候并非不关心你,只是他更愿意严厉对你,希望你能成长起来能保护住自己,那时的联邦就像是无孔不入的老鼠一样,你父亲完全疲于奔命,留下的时间总是在想如何将你抚养长大。”
心底的灼烧感更重了,说不清是酒劲还是心底潜藏的东西。
“现在赤霞门还好吗?”
叶生也拿起了酒瓶,倾倒给了父亲。
‘这一杯便算作先前对您的误会吧,也辛苦您将我养大。’
“赤霞门啊……还算稳当,新上台的联邦脑没为难过我们,更是因为左秋的事情补偿了我不少,或许你该见见现在的二师叔了,他总是向我念叨,当初他的态度太差了,一直很歉疚。”
二师叔……
他想到了那个对他态度奇差的中年人,当时的自己好像心底还满是怨恨,想着等到自己实力强大了一定要好好地给这家伙颜色瞧瞧,绝对让他后悔今天所做出来的事情,然而现在不仅恨意浅了,就连想报复的心情都消失殆尽了。
正如二师叔本人的愧疚一样,逝者已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多的后悔,再多的挣扎都是没有用的。
“不用了,就算不怪他,我也不想见到他了。”
毕竟曾经与父亲争锋相对地是他,间接赶走他们的也是他,虽然不准备计较了,并不代表叶生不记得这件事。
“唉,还真和你母亲一样,完全就是记仇的性子。”乐师叔在这样的氛围里提到了叶生的母亲,想到了伊人的伊容,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叶生不由突然问道:“在你的眼中,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
乐师叔抿了一口酒,有一丝犹豫,左秋是什么样的人,这的确是很难确切回答地问题。
“这么说吧,在我眼中她应该是个很顽皮的姑娘,没有很多人说的那么金光闪烁,她就是个很自立自强的少女,但却一点都不平凡。”
叶生注意到乐师叔说起他母亲时眼瞳中闪过的怀念。
“见到她之前,我一直很难相信,世界上真的会存在这么一个人,让你在她身边久了,不由自主地便会对她感到心悦诚服。”
“是吗?”
叶生心中突然茫然了,在他们眼中这样或那样的母亲,自己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一切都需要由他自己来进行组合、拼接,之后才能勉强想象出自己母亲以前的样子。
“是啊,而且你母亲特别的聪明,练武都是一学就会,当时把我们给嫉妒的不行。”乐师叔笑着说道,“说实话,当时我和你父亲还是情敌,我们一起曾经探讨过如何追你母亲,这些你母亲都知道,不过从来不说破。”
过后看着叶生的表情,心情忍不住黯然了下来。
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其他人的论述中寻找着自己母亲的痕迹,再模糊地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这真是再悲哀不过的事了。
“你母亲同样也说过,想要将整个人类科技都推向更高的巅峰,这是她曾经的人生理想吧,真是很伟大的理想啊……”
叶生默默颔,的确很伟大,不惜自己的命甚至是孩子的命。
之后,他听到自己开口道:“我没有我母亲那么伟大的理想,去推进人类的进化,我只是想好好地守护住我想要守护的人,在这之后再做我想要做的事。”
“你想要做什么?”
低下头,将酒杯里剩下的一倾而尽倒在地上,酒瓶里的酒早已空了,但叶生却一点都不在乎。
他凝视于墓碑前自己父亲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为母亲赢得《自由》玩家第一的头衔,再去搞明白《自由》背后的东西,然后再和我爱的人结婚。”
“我承诺。”
半响,乐师叔回过神来,合起了双目道:“给你们父子留个单独的时间,我先走了,记得处理好了就到老地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