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看着这两个汉子,心中是又气又乐,不禁勾起了儿时的记忆:自从进入校门,自己便对死记硬背不感兴趣,每次遇到听写生字都大是头痛,记得初中时的一节语文课,自己的卷纸上画满了圆圈,梦游一般被老师叫到了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尅了一顿。当发现有位大哥画的圈子比自己还多,才感到一丝安慰!
想起那难忘的一幕,李毅大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师父的身份,总要对徒弟负责。李毅思虑片刻,他对王仁、刘平道:“你二人念过私塾,薛信、宋智也不是旁人,两位就费费心,把教书育人的重任承担起来吧!”
师徒们正自言谈,突然起了一阵大风,李毅只觉寒意袭来,他仰望天空,只见翻滚的乌云已经遮住了大半天空。李毅摆了摆手,四人恐遭雨淋,急忙飞奔出了客栈。
四人刚自离开,豆大的雨点洒落在地面之上,不多时已汇成条条小溪。李毅倚在门框边,看着地面上溅起的雨雾不觉出神。李毅心中盘算:自己吃住费用都来自于王仁,如今该教的已倾囊而授,自己再死皮赖脸的靠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除非王仁肯采纳自己的建议,改进耕作工器具和耕种细节,粮食获得丰收,自己才能吃着心安。
暗自想着心事,李毅不知不觉穿过回廊进入后院,突听后屋中有翻腾跳跃之声,李毅偷偷将门推开一条缝,却见李三正拿着一个烧火棍,在那上蹿下跳。李毅一眼便看出,李三正练习自己所教四位徒弟的枪法。偷学武功本是大忌,李毅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对李三大为赞赏,他推门进了后屋。
李毅的突然现身,吓得李三大惊失色,他急忙弃了烧火棍,“扑通”一声跪倒在李毅面前连连磕头。见李三脸色已然惨白,李毅心中不忍,忙身双手拉起李三道:“你小小年纪,便有此心机,却是极为难得!既然你如此喜爱武功,我愿意倾囊而授,不知兄弟愿不愿意?”
本以为面临重处,就算李毅心慈面软,一顿毒打也是免不了的,而李毅不但未怒,反而要收自己为徒,令李三大感意外,他傻愣的站了片刻,便急忙跪倒纳头便拜。李毅忙拉起李三,看着面前这个机灵鬼,郁闷的心情畅快了许多。李毅笑着道:“我们二人都姓李,本应亲如兄弟,自不必行礼拜师,遵循那凡夫俗礼。三弟虽偷学了全部招式,却是依葫芦画瓢,细节上相差甚远。我也是闲来无事,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纠正。”
李三惊喜万分,便与李毅兄弟相称。李三聪明机灵,又是腿脚灵活,用了两天时间,便纠正了全部错误。
大雨下了一刻钟,便逐渐转成了小雨,牛毛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一夜,终于乌云散去,雨过天晴。
太阳照射着大地,将耕田表皮水分蒸干,太平村人都急着强墒播种。李毅望眼欲穿,终于盼来了王仁,李毅笑着道:“你来得刚好,我正有要事与你相商。为师再讲一遍,我的耕种技能不比枪法差,你如果有心相学,为师愿和盘托出!”
见李毅期待着自己作答,王仁十分为难,他嘬着后槽牙,久久沉吟不决。师父年纪轻轻,双手又白又嫩,分明是富家公子,如何懂得田地里的活计,若是师父道听途说,对耕作一知半解,轻信了他的话语,岂不是倒了大霉。
农村的还在,到了农忙季节,谁不帮助父母搭把手,久而久之,田里的活计也就学全了。但自从走上工作岗位,只有逢年过节回家,才得机会下地感受生活,长期呆在屋中,肤色当然会比从事室外工作的人白些,手上更难磨出老茧来。
见王仁一脸为难的神色,李毅清楚他是顾全师父的颜面,不好一口拒绝。若自己露上一手,使王仁等太平村人信服,那才能推广实践。但这一耽误至少要半年时间,难道要在太平村空耗数月?
李毅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望着远方,叹了口气道:“为师该离开了!”
王仁闻言立即颜色更变,他慌忙施礼道:“是徒儿照顾不周,未能侍候师父左右?还是师父住不惯客栈,惹了师父生气?若是如此,师父移步至徒儿家中,王仁愿亲身照顾师父的起居!”
见王仁神色惶恐不安,足见其一片赤诚之心,但为何不给自己施展才华的机会?李毅淡淡一笑道:“为师学得旁门左道之术,在太平村无法施展,而大汉地域辽阔,才可一展宏图!”
李毅虽讲得委婉,却暗含对王仁的不满,王仁怎会听不出来,他面色微红道:“师父既然决意离去,徒弟也不好强留。大汉幅员辽阔,却不知师父赶往何处?”
虽已心生去意,李毅却未及深思熟虑。面对王仁的追问,李毅无暇多想,他随口说道:“闻汉都洛阳繁华壮观,又是藏龙卧虎之地,为师准备前往京都洛阳,长一长见识。至于到达洛阳之后,只能视情况而定。”
王仁听李毅要去洛阳,他暗中咧了一下嘴,又重新打量李毅几眼,他心中暗道:太平村距离洛阳,不知相隔几千里,其途中道路艰难,又怎是平常之人能够成行?王仁面带疑惑的提醒道:“仁孤陋寡闻,所见之人皆未至洛阳,仁只知有千山万水阻隔,还请师父闪死而行!”
李毅曾坐火车路过洛阳,他又是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就是远隔万里,也就是多走上几月,又如何把路程远近放在眼里?李毅一笑道:“几千里的路程,也架不住我的两条腿走,只要有恒心有毅力,路途再远,也终能抵达终点!”
王仁见李毅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不再相劝,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道:“这是下个月的食宿费用,既然师父定要远行,这钱也不用给客栈了。师父先暂时收下,至于所缺部分,待徒弟寻了代步马匹,再拿给师父。只是买马要等上几日,师父不必急于动身,待得三日后,徒弟购得马匹,再与师父辞行。”
李毅本欲徒步走上几千里,见王仁赠钱送马,如此的有情有义,他心中甚是感动。李毅知马匹不是贱物,即是王仁家境殷实,也怕是伤筋动骨。李毅便打了暂借的主意,待到将来回到太平村,再还与王仁不迟。李毅主意已定,他接过钱袋,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到,为师就先行谢过了。
师徒二人以三天为限,但王仁离去后,便没了音信。而且四个徒弟只剩下薛信,李毅觉得奇怪,但询问王仁等下落,薛信确是一问三不知。
薛信自然明白,师父如果知道马是盗来的,不说要严厉申斥,就是不领受这片情义,几个人也是瞎忙一场。
自王仁离开客栈,李毅便是思绪万千。他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只是短短的十来天,经历过成功和失败,感受了欢乐与忧伤。唯一令李毅耿耿于怀的,便是空有播种技能,而不能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