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东楼说道:“夏老弟好眼光,董小宛名动江左,善刺绣,工曲艺,有‘针神曲圣’之称,多少人想一亲芳泽,都未能如愿,也只有夏老弟这般青年俊杰才能般配。 姑娘家有些矜持,那是难免的嘛,不过自古烈女怕缠郎,只要夏老弟肯花些水磨功夫,抱得美人归是迟早的事。”
夏天南听他说的有趣,便端起酒杯隔空相敬,顺着他的话说道:“借阁下吉言,愿早日得到佳人芳心。小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
严东楼大笑,举起酒杯说道:“好说好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很多事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愿意成人之美。夏老弟若真与董小宛成就一段佳话,我们也替你高兴。”说完也一饮而尽。
见气氛不错,夏天南接连向其他人敬酒。中国人谈事情喜欢在酒桌上谈,是因为酒能融洽气氛,是最好的润滑剂。几杯酒一下肚,谈论几句女人,气氛就热烈起来了。
酒过三巡,苏明康见时机成熟,咳嗽两声,问道:“这个……夏老弟啊,昨天你说的条件,我们大伙都没有意见。只是具体什么章程,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
戏肉来了。夏天南放下酒杯,扫视了众人一眼,不急不忙说道:“我的条件各位当家的都听说了,那我就说说细节。如果今天能把事情谈妥,我就购入五十万斤生丝,比市价多一成。如果能一次运走最好不过,一次装不下,就分两次装运。假设这一次合作成功,下次还可以继续合作,以苏州一年的产出来算,这样规模的交易量,最多往返两三次,各位手头的生丝就差不多全部售罄。我赚了日本的真金白银,各位多得了一成的利润,而且打了常威,算是各取所需。”
尽管听苏明康说过,众人还是被他的大手笔和往返日本的度所震惊了:这么一来,整个苏州的生丝岂不是被他一人独占,其余海客不是要喝西北风?虽说药材、瓷器、书籍在日本也畅销,但是论利润没有哪样货物能比得过生丝。
严东楼将信将疑:“真的可以一月来回?夏老弟能学孔明借东风不成?”
夏天南笑道:“往东瀛去可是要借西风。实不相瞒,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一种飞剪船,度是普通福船、广船的数倍,普通船只大半年的路程,我只需一个月。我从琼州来到苏州,乘坐的就是这种船,从琼州府临高县出,到达刘家港,也不过四五天。”
众人啧啧称奇,有这等利器在手,做海贸自然是无往不利。严东楼听得眼热,借着酒劲问道:“夏老弟的这种船可是宝贝啊,能否割爱卖给我几条?”
夏天南大笑:“阁下说笑了,若是我让阁下把丝行和‘部帖’转让给我,你是否愿意呢?”
丝行和“部帖”转让出去,等于退出了苏州生丝界,丢掉了下金蛋的母鸡。夏天南的比喻用意显而易见,飞剪船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在场众人手中的“部帖”,用来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转让给别人?
严东楼讪讪一笑,喝了杯酒,不再提此事。
苏明康沉吟道:“看样子夏老弟是下定决心要来个大手笔了……不过几十万斤生丝全部卖给一人,这样的事情我从未见过——夏老弟当真有这么多现银?”
夏天南点点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苏当家的不用担心我空手套白狼。”
众人听了,无法淡定了。这就相当于用批的方式,以高于零售的价格卖出手中的货物,钱比往年赚的更多,而且打包卖给一个人比零零碎碎卖给几十上百名海商要省力气的多,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天下掉金元宝,谁都抗拒不了诱惑。
严东楼冲苏明康使个眼色,后者会意,对夏天南说:“夏老弟,涉及我们行会所有的丝行,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且让我们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如何?”
夏天南欣然点头,起身说道:“我出去转转,你们商量商量。”他来到外面的走廊透气,也给里面的人腾出空间,免得当着他的面说话有顾忌。
他知道自己的条件足够优厚,对方不可能不动心,唯一的顾虑就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了解。毕竟这么大的买卖,自己又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的新人,不管是本钱不够、还是扛不住常太监的压力,导致交易失败,对于这些丝行老板都是很大的麻烦,自己一个外地人可以一走了之,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了借口和挡箭牌,就得独自承受常太监的怒火。
这时他听到走廊另一端出来了争吵的声音,依稀有个女声说道:“……公子请自重,我素来是卖艺不卖身的……”
这好像是董小宛的声音,夏天南往走廊尽头一看,不正是董小宛的房间吗?他赶紧往那边走过去。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啧啧,还跟爷拿乔。这个也好办,我嫖完了你不付钱,你就不算卖身了嘛……”看来是有嫖客不耐烦跟董小宛玩什么春花秋月,想直奔主题来个霸王硬上弓。
虽然这里是妓院,里面生的是嫖客和妓女不可描述的事情,本来不该管,但是夏天南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欣赏的女子被用强。他快步走到房门前,用力推了推,现门从里面栓住了。这时里面传来了撕扯衣裳的声音,还伴随着董小宛的叫声。
夏天南来不及多想,抬起脚用力踹下去。
妓院的房门雕刻得花哨无比,又不是什么厚实的木材所制,轻薄的很,这一脚下去,门栓断裂,两扇门轰然而开。
夏天南看到一个精廋的男子抓住董小宛小臂,正试图拖到里间,董小宛使劲挣扎,袖子已经被撕烂,露出了洁白的胳膊,两人纠缠成一团。听到了破门的声音,齐齐往门口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