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嘴角上扬斜眼看他,再次传音过去:“不好意思,应该是‘天赐良机’,刚才口误。”
李通玄:“……”
凤舞返回位置落坐,伸手指了指李通玄下手的空位,对许诺柔声说道:“请阿木公子入席一同畅饮。”
“不敢称公子,叫我阿木便好。”许诺平淡出声,并在她侧后方盘腿坐定。
“拽什么拽。”那个之前奉命请人,跟许诺发生过不愉快的侍女,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小声嘀咕。
“莺儿,是不是以往太过纵容,令你们恃宠而骄忘记了主子是谁?你方才去请两位公子的经过,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连本公主亲自请来的客人也敢非议,这是有意打我的脸,还是在故意讽刺你家主子的管教无方?”
“奴婢不敢!”
凤舞漫不经心的话语,让两名侍女大吃一惊,赶紧跪俯在地战战兢兢。尤其那个被唤作莺儿的侍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双肩不停颤抖。
“公主不必如此,况且……我们的价钱还未谈拢呢。”
许诺瞥了眼跪俯在地的侍女,开口说话。之后便嘴唇蠕动同凤舞暗中交流起来,看得一直关注着他的李通玄满脑门子黑线。
“原来是为了钱!是了,之前分战利品的时候,他就要去了所有的极品元石,看来这家伙很缺钱。”李通玄暗自琢磨,后又恨恨地小声嘟囔:“没钱早说呀,搞得好像本公子雇不起你似的。”
“嘻嘻,被我说中了吧。”小妖女看着有些神色黯然的李通玄,出声安慰道:“像这种眼睛里只有钱没得情义的家伙,走就走吧,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他也确有过人之处,不愧是能让凤舞姐姐折腰去请,甚至不惜损伤玄哥哥颜面也要挖到手的人。”
“哦?”李通玄一脸的诧异,心道:“连你也看出来了,你们‘联盟使团’的人眼光都这么毒?”
“能逼到凤舞需要花钱去搞掂的男子,难道不值得钦佩?”小妖女偷瞄正在传音交流的两人,悄声说道:“你看他一本正经谈价钱的样子,我猜这会儿凤舞姐姐的内心是崩溃的。”
果不其然,李通玄扭头就见到凤舞的眉头越皱越深,并且呼吸急促,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个面色平淡、嘴唇开合速度越来越快的家伙。
“不行,绝对不行!阿木公子太过狮子大张口,凤舞实在难以接受。”
凤舞突然间传出的近乎气急败坏的声音,令在坐各位俱都一惊,就连万事不上心的灵犀公子,都诧异地抬头看了蓝衫少年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的价格,才能使得身为一国公主的凤舞如此失态?
“金刚境以下无敌,可以硬悍金刚境初期,甚至在普通金刚境中期面前能够保证不死的实力,绝对物超所值!”
许诺急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将所有人都雷到目瞪口呆,感觉头顶上空天雷滚滚,随时可能劈下一道闪电,把那个大言不惭的洞府境初期给劈个外焦里嫩。
小妖女一口酒卡在喉咙里硬是半天没缓过气来,尘战直接将酒喷了嘴角抽搐眼皮狂跳的木铭一脸,灵犀公子举杯唇边不动不言如被定身。
李通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心中暗骂不已:“为了钱不管不顾,连底牌都掀了,严重损坏本公子心中偶像的伟岸英姿,可叹、可气、可恶、可耻!”
两人在周围惊诧、愤怒、戏谑、期待等目光的严重关切下,结束了传音交流。许诺长长呼出一口气,挺直腰杆、平视前方,面无表情。
凤舞则冷脸看向李通玄,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扯动嘴角,开口说道:“当面挖人,有损公子颜面,算凤舞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能用得着的地方,还请莫要见外。”
“事已至此,白玄只想跟他交流几句,但请公主莫怪。”李通玄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朝凤舞略一抱拳,看向那个脸不红心不跳、老神在在的家伙。
“什么情况,你这算不算撂挑子?”李通玄开始传音,见对方没有反应又接着问道:“她真的是用钱把你搞定的,你心里边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
“没钱你说呀,本公子会小气到不给你钱用?”
“你跟她,到底是图钱还是图色,或者财色你都要?”
“本公子待你不薄,为何一点情分没有,一点脸面不留?”
“你明知道我喜欢凤舞,这辈子非她不娶,还要争抢?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或者想你兄弟一辈子打光棍?”
“自古以来,都是财色害人,父子反目、手足相残……本以为你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竟也未能免俗!”
“你的坚持、你的理想、你做人的原则呢?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女人的吗?”
“……”
李通玄神情激动、发问不断,面红耳赤、唾沫星子乱溅。当然,这一切在外人眼中都是无声的。
许诺见他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离谱,便善意提醒了一句:“凤公主有特殊能力,听得到我们的传音说话。”
李通玄瞬间哑火!
直到宴会结束、天亮启程、途行千里,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更没敢看过凤舞一眼。
许诺跟在凤舞身后赶路,接连数日沉默不语,始终与她保持丈许距离,她快就快,她慢则缓。
两名侍女莺儿和燕儿,在经过当日被主子训斥之后,就对许诺礼敬有加,时常嘘寒问暖、送吃送喝,又绝不敢多话叨扰分毫,公子长公子短叫的异常亲切。至于她们心底里是如何作想,便不得而知了。
反而那个叫梦蚕的小妖女,好像对许诺的兴趣越来越浓,时常跑过来围着他唧唧喳喳,问长问短。
“是你让白玄哥哥整日里愁眉苦脸、闷闷不乐,问话也不答、搞怪也不理,害本姑娘平白失去了许多乐趣,你得赔我。”
“你跟白玄哥哥不会是……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哦?原来是真的!怪不得两人的状态都差不多,看来心中都还有彼此。那就不要闹了,本姑娘愿意牵线搭桥,让你们破镜重圆?”
“哈哈,从小到大我都还没有见过喜欢男人的男人,没想到一下子就遇到两个,而且本姑娘还将要成为你们重归于好的‘月老’,光想想都令人兴奋。”
“你跟凤舞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金钱之外还提出了别的什么要求?不然,就凭她拜月国公主的身份,绝不可能被你提出的纯粹钱财方面的条件吓到。”
“你们两个都喜欢凤舞姐姐,又彼此喜欢,剪不断理还乱,所以忧愁?唉,本姑娘烦忧多多,月老不好当啊!”
“……”
倒也不讨厌,只是许诺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干脆关闭六识,任她一个人呼天抢地、一惊一乍个没完没了。时间一长,便缺少乐趣,来烦他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马上就要走出大山在草原上行进,使团人马寻觅了一处山坳休整,凤舞在马车内小酣,莺儿燕儿两名侍女于周围巡视警戒。
许诺独自盘坐山头闭目养神,回顾初遇“使团”当天,小山谷内的情形,思及好笑处,少年嘴角上翘于无声处偷着乐。
小妖女一直缠着他,问凤舞是如何三言两语将他说动的,毕竟当时白玄哥哥信誓旦旦的话语可还没落音呢,而且她也觉得“这块木头”不好搞,所以就更加好奇了。
其实,当时凤舞走到他面前,总共只说了三句话,而他只回了一个字,具体情形是这样的:
凤舞:“五块极品元石,保护我安全离开大莽王城。”
许诺:“……”
凤舞:“十块!”
许诺睁开眼睛:“……”
凤舞:“还可以再加!过去那边聊?”
许诺起身:“好!”
最终的价钱是在所有人见证下谈妥的,许诺开价两百极品元石,硬生生被对方砍到一百。所以说,凤舞这个女人,在砍价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能力之强令人钦佩,甚至会让人感觉到可怕。
更可怕的是两人最初时的交谈,凤舞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便直击要害,为说动许诺奠定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因为她知道许诺需要极品元石!
她是如何知道的?她还知道什么?细思极恐!
当时情况下,许诺只能努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脑子里不想其他事情,心湖中不起半点涟漪,即便对方有什么特殊能力,也要让她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后来在跟凤舞的砍价交流中,许诺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发现只要心中出现过的想法,就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对方。她可能修习过“读心术”一类的秘法,可以感知到被针对之人的所思所想。
交谈中,凤舞故意出声引起大家的注意,留下遐思,想以舆论迫使许诺妥协。
许诺则趁机向李通玄示警,结合之前“谈价钱”的话语,被那家伙得知部分“情况”,才有了后面义愤填膺的质问。
只是后来,许诺觉得他戏演的有些过,便出声点明真相,也是在提醒他适可而止。
一路上,他片刻不离的跟在凤舞身后,一是履行护卫职责,二是以自己的行动无声告诉她:
即便我一直站在你身旁,你也无法再感知到我心中的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