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专心致志,沉浸在刀道的世界中无我无他、无法自拔,他时而渊渟岳峙、不动如山,时而动若脱兔、快如奔雷。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时快时慢、时缓时急,力度、角度、拿捏有度,前进、后退、皆尽有方,沉肩、抖臂、气劲流转,皆为惑乱。
没错,就是惑乱!此刀法的终极目的,就是迷惑人的眼睛、扰乱对方心神。
一切的招式、技法皆是为此!许诺已经知晓目的、掌握方法,这套刀法是他的了。
许久,许诺收刀、气沉丹田,“安叔叔,这套刀法叫什么名字?安叔叔?”
安木阳还处于深深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研习了近三十年的家传刀法,只被对方看了一遍便得了精髓。虽然是他刻意展示、想要将刀法传于“未来女婿”,可这他娘的也太吓人了,这小子是个妖孽啊!
随后,安木阳又笑了起来,“妖孽好,妖孽好啊!嘿嘿~”
“安叔叔这个脑子……难道是家传病?”许诺看到安木阳痴痴呆呆、忽又神经质的嘿嘿直笑,结合了一下两位小姐的症状,在心里嘀咕道。
“刀法名为‘惑乱’,是我安家的祖传刀法。你已掌握技巧、得了精髓,很好!非常好!”安木阳终于回过神来,他两眼放光的看着许诺,嘴巴都已经咧到耳根子上了。
“祖传刀法?这……”窃人绝学不吝于杀人满门!许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道,“你祖传刀法,教给我一个外人,要我如何回报?‘开天四式’肯定是不能外传的,惑乱……有了!”
“呵呵,贤侄不必过虑!这套刀法本就是要传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你的悟性这么好,只看一遍就学会了。不错,不错!”安木阳觉得老狐狸说得对,自己捡到宝了。
“安叔叔,此刀法是迷乱视觉、以眼入惑,小侄这里也有一套……半套以音入惑的刀法,是我无意间得来的,一直没有修练,不知安叔可有兴趣一起研习?”许诺朝安木阳抱拳一礼,开口说道。
“以音入惑?我这刀法也是祖上无意间得来的,莫非并不完整?”安木阳沉吟一番后,来了兴致,“贤侄真肯割爱?”
“半套换一套,是小侄赚到了!安叔请着人拿笔墨,待小侄将其默写出来。”许诺笑着说道。
接下来,两人先探讨了一番“以眼入惑”的具体技法。许诺直指本源的理解方式,和入木三分、新颖独到的见解,居然令得安木阳对自家刀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安木阳三十年的修习经验和练刀过程中碰到的种种问题,对许诺也有很大的启发。
两人越聊越投机,又研讨了“以音入惑”之法,虽然只有半套,可有“以眼入惑”珠玉在前,研习起来也是稍一琢磨便有了灵感,最后居然被他们给捣鼓出了一套简化版的“以音入惑”的刀法。
后又试图将两套刀法合二为一,快速挥刀产生音效,或者用柔韧性比较好的材质制成“软刀”不断抖动发出声音,不过这样以来又有了新问题。
两人不断提出方案,又不断推翻重来!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忘我投入,时而席地而坐大声争论,时而起身挥刀反复尝试,时而又勾肩搭背哈哈大笑……
期间,大小姐来过两次,看到两人全身心投入的模样,心中欢喜,悄悄送来吃食又悄然离去。
安安自从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只是站在门口位置远远看着,连吃饭都是管家老李送来给她。小姑娘趴在小案几上边吃边乐呵,一顿饭居然吃了个把时辰……她根本就不是对刀法感兴趣,纯粹是喜欢看大哥哥认真专注时的样子。
安木阳凝望着眼前,眉头紧锁、忘我投入的许诺,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这小子敏捷、果敢、聪颖,做事认真、专注、心底通透,对武法执着、对刀道狂热,天赋极好、悟性极高!越是深入接触,就越能感受到他的不凡。
“贤侄啊,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咱们明天再继续?”安木阳趁许诺回神之际,笑着开口。
“呃?好吧!”许诺好像才刚发现天已经黑了,有些愕然的回道。
安木阳搓了搓手,好像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然后猛一咬牙,朝许诺问道,“贤侄,别怪叔叔多嘴,关于平儿那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诺一愣,心道,“难道是老狐狸提前透露了?”
“这个……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不用瞻前顾后,打铁要趁热啊!”见许诺不说话,安木阳有些着急。
“明天吧,安叔,我现在脑子里都是‘惑乱’,回去之后还想再琢磨琢磨。”许诺沉吟一番后开口。
“明天好,明天好!”安木阳笑呵呵的回应。
随后两人一起走出演武场,经过安安身边的时候,许诺亲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学着之前爹爹抱她的样子,一把将小姑娘抱起。
“大哥哥终于会抱喽!”安安兴奋的嗷嗷叫,然后紧紧搂住许诺的脖子,一脸幸福的神色。
安木阳将一切看在眼里,尤其看到小姑娘的样子,若有所思!安安的特殊能力他是知道的,能让她如此喜欢的一定是心思纯净的人,或许……
到得后院生活区,许诺应安木阳所邀,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房修炼去了。
次日,许诺洗漱一番,将老狐狸给的银票往怀里一揣,就去见安木阳了。
安木阳的住处,跟安家姐妹的两个小院子其实是一整套。三者成“上房”与左右“厢房”的结构,安木阳住正中的大院子,大小姐住左边小院,安安住右边小院。
两位小姐的院子都有专人照料,可小姑娘不习惯一个人住,大多都腻在姐姐那边。
当许诺途经大小姐院子,去往安木阳住处的时候,两姐妹便悄悄尾随,想偷听许诺与爹爹的谈话。
安木阳早已着人在正厅备好了酒菜,就等“准姑爷”入座呢。
“安叔叔,早!”许诺抱拳行礼。
“贤侄来啦,坐下聊,别客气!今天就咱们爷俩,有什么话敞开来说,越直白越好,千万不要藏着掖着。没个准信,叔叔这心里边不踏实啊!”安木阳哈哈一笑,明显心情不错。
许诺落坐,两人先从“惑乱刀法”聊起,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许诺已将“以眼入惑”与“以音入惑”初步融合成功,这会儿讲出来与安木阳共同参详。
安木阳也是个武痴,他听了许诺的融合之法后,眼睛越来越亮,不住点头、发问、并提出自己的见解,这一聊就是个把时辰。
把躲在一旁偷听的安家姐妹给急的,“这个老爹还真是不靠谱!”小姑娘嘀咕。
“要不,你去提醒他一下?”大小姐给安安使眼色。
“我要大哥哥买给你的那条漂亮手链!”小姑娘开始漫天要价。
没想到大小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手链归你了,赶紧去。”
小姑娘撇了撇嘴,心道,“想着以后让大哥哥再买给你?唉,也不知道大哥哥是怎么想的,看不透啊!”
她扭头看了姐姐一眼,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就跑了过去。
“爹爹跟大哥哥在聊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还隔着一段距离,安安就开始大声询问了,她故意在“重要”两个字上加重发音。
安木阳一愣,心道,“差点误了大事,小丫头这是来提醒自己呢。”
“小安儿,到爹爹这边来。”安木阳朝小姑娘招手,笑着说道。
“哼!我喜欢跟大哥哥坐一起。”安安白了爹爹一眼,转头冲许诺眉开眼笑。
“贤侄啊,咱们还是先聊正事吧!这个刀法也差不多了,只要以后勤加练习就成,我们还有大把时间不是?”安木阳尴尬一笑,朝许诺说道。
“安叔叔,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关于两位小姐的,第二件事就是辞行。小侄还有急事要去处理,所以……”许诺正色开口道。
“辞行?”“不行!”安木阳与小姑娘同时开口。
“安儿是知道的,大哥哥有要紧事情,当时是路过的时候碰到你的,现在你跟姐姐已经安全回到家,大哥哥也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许诺跟小姑娘解释道。
其实许诺着急离开,还有一个原因,那个护送安安去往北兽峰的黑色斗篷人——“秃鹫”,应该猜得到自己的行程路线,再加上许雷成那则“内部公告”。
天晓得那些家伙为了奖赏会怎么整治自己,万一过火了,牵连到“平安镖局”就不好了。而且许诺也不想安木阳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愿他们之间的交往跟生意、利益扯上关系,因为现在的感觉就挺好!
安安知道大哥哥已经决定了,委屈地看着许诺,大眼睛扑闪扑闪、泫然欲泣。
安木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郁闷的想道,“难不成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叔叔,这个你收下!”许诺将那一沓银票取出来,放到安木阳面前。
“这,这也太多了!”安木阳定睛一看,足有两万两,这可是大手笔啊!
一般的聘礼几百两、上千两就算多的了,大户人家五千两、上万两的也有,可毕竟是少数。这小子一出手就是两万两,大气!
不过,是要退一部分回去的,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有诚意,咱也不能失礼不是?
安木阳瞬间心情大好,故作难为情的说道,“这个,可以暂且收下,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作为‘嫁妆’还回去。提前说好啊,叔叔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嗯?结婚!”许诺脑子里天雷滚滚,这个“榆木疙瘩”终于被“结婚”俩字给轰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