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皇上，臣妾自认管理后宫以来，一直本本份份，努力为皇上分担，从未失德，做出过任何有损妇德之事。这上折子的人，依臣妾看来，定是嫉妒臣妾，嫉妒臣妾的家世，从来达到离间帝后失和的目的。其人心思之歹毒，不言而喻，请皇上明鉴，定要还臣妾一个清白。”亦清雅有恃无恐，她根本就不担心事情会查到她的头上来。
皇上冷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孔，他冷笑了一声。“皇后，朕知道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今日朕就让你撞到南墙为止。来人，传证人！”
一名年岁较大的宫女跟一名鬓发微白的太监，在禁卫军的带领下，慢慢地走进了龙泉宫。
亦清雅一看到他们，她的神色微变，一双丹凤眼中，水波，微微起伏着。
“你叫翠娥，对吧？你先来说，当年皇后是怎么毒杀荷妃，将八太子跟睿王爷调换出生时辰的？”皇上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痛恨之意。
“回皇上，当年皇后娘娘买通钦天正，得知紫星归位，真龙正宫的时辰后，便开始派人时刻监督着荷妃娘娘的动静，当皇后娘娘一旦得知荷妃娘娘生下的皇子便是在那个时辰后，她便叫早已安排在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跟太监以及产婆等人，以一味外面看起来像是死于产后虚弱的离魂丹毒杀了荷妃娘娘，然后又向外谎称睿王爷比那个时辰早生了一个时辰，而皇后娘娘生的八太子自然就安插在睿王爷所出世的那个时辰里。”翠娥有条不紊地说着。
“翠娥，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何苦为了攀高枝，而陷本宫于不义。”皇后娘娘怒气冲冲地向要扬手刮她耳光。
奈何却被两旁侍卫架住。
“你，继续说。”皇上冷看了亦清雅一眼。
“是。太子殿下一出生，就应了时辰之说，身体虚弱，病体缠身。皇后娘娘怕皇上起疑心，特派人去宫外请了番外的巫师，并叫巫师将睿王爷跟太子殿下的命格互换。那之后，太子殿下果然身体好转，而睿王爷却被世人传为不详之人，是身带天煞之气，凡亲属靠近，皆会被其所克，所以后来被皇上送出了皇城。就是这样，皇后娘娘还不放心，特意派遣奴婢跟随睿王爷左右，给他下了一种叫千里一线红的毒药，一种活不过七天的毒药。不过也许是命中注定睿王爷不该命绝，他在命悬一线之际，遇到了空空大师，并有他赠送的云龙镯，出奇地克制了他体内毒药的流动。而云龙镯因有克制天煞之气的传闻，睿王爷自然被皇上带回了皇城。皇后娘娘闻听到之后，三番四次派杀手暗算睿王爷，但始终未能成功。后来有人跟皇后娘娘现计策，说安排睿王爷的婚事，只要新娘子在成亲那日莫名死去，那么那云龙镯的传说便被打破了，睿王爷还是身带天煞之人。”翠娥一句一句，相当清楚地回忆着每一件事情。
“皇后，或者说亦清雅，你还有何话说？”皇上阴沉地看着亦清雅。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对于这些莫名其妙的指正，可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望皇上明鉴啊。”皇后娘娘据理力争着。
“是吗？”皇上冷嘲地勾起一抹弧度，他视线转向跪着的太监。“高公公，那你再来说一些皇后娘娘的丰功伟绩吧？”
“回皇上，老奴伺候皇后娘娘二十几年了，一直在旁看着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老奴要说，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皇上可记得，二十年三前，皇上酒醉后宠幸了冷翠宫一个叫玉儿的宫女，却不曾想皇后娘娘第二日就派人将玉儿给谋杀了，投入了冷翠宫的那口古井中。二十年前，皇上南巡被刺客追杀，落在一户农户中，那家有个姑娘叫翡翠。皇上宠幸她后，答应让她进宫的，却被皇后派人将她劫杀在半途中。还有，睿王妃的贴身丫头兰儿，也是皇后娘娘派人将她活活地扔进荷塘中溺毙的。还有——”高公公还想接着数下去，皇上已经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够了！”
“皇上息怒，要保重龙体啊。”众人跪了一地，惶惶不敢抬头。
唯有亦清雅，依然高贵典雅地站着，不失礼仪。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皇上盯着她娇好的脸庞，恨不得撕裂她。
“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他们的说辞，那么无论臣妾想要辩驳什么，皇上都是不会相信的。既然如此，臣妾就等着刑部替臣妾查个水落石出，还臣妾一个公道。”皇后娘娘冷道。
“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皇上龙眼一横。“炫儿，你都听到了，你出来吧！”
帘子一开，一袭淡影，翩然而至。
他，白衣胜雪，丰神玉润，卓然飘逸，一双黑曜石般温润黝黑的子瞳，自然地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儿臣参见父皇。”三贤王雾枫炫参拜道。
皇上犀利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皇后亦清雅的身上。
而后他龙袖轻轻一扫。
“起吧。”
“谢父皇。”雾枫炫淡然地默立一旁，他温润的子瞳中，此刻漾满悲凉幽然的黯光。
亦清雅冷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炫儿，你怎么也在这里？”她似讶异，又有一些不安。
“回母后，是父皇传召孩儿进宫的，说是有事情要跟孩儿说。”雾枫炫躬身冷淡地见过亦清雅。
“皇后，这里不是你们寒暄的地方。炫儿，你刚才在帘后，应该都听到了，那么现在，父皇要你一句实话，你说，跪在朕面前的两个人，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皇上精锐的双瞳，熠熠闪闪。
亦清雅幽幽地看着雾枫炫，她看着他愧疚地别过视线去，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孩儿不敢欺瞒父皇，刚才翠娥宫女跟高公公两个人所说的，没有丝毫差错。”雾枫炫以一双悲悯的眼神凝望着亦清雅。
“母后，炫儿不想你一错再错了，母后，你赶紧跟父皇认个错吧，我相信父皇他念着你们的夫妻之情，父皇他不会——”
“炫儿？呵呵——”亦清雅忽然冷笑了一声，她看着那张绝美无暇的脸庞，看了二十年的熟悉脸孔，这一刻，看起来为什么那么陌生，好像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乖巧的儿子在想些什么，她的笑容有些凄楚，她脚步不稳地走向雾枫炫。“炫儿，你说你父皇不会什么，你是幼稚呢，还是跟母后装糊涂呢，呵呵——呵呵——”她突然狂笑起来。她亦清雅一世聪明，想不到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个儿子啊，她自认为得意的儿子啊，她猖狂地笑着，笑着抚上雾枫炫的脸。“炫儿啊，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太傻了，太傻了——”
“来人啊，将皇后押回乾宁宫，等所有的罪证一并收集，再来发落。”皇上冷然地下了命令。
皇后反而甜甜地笑了，她整个整自己的凤袍，抬高下巴，冷傲而高贵地走过皇上的身边，她冷冷地回眸，说了一句。“皇上，要怪就怪你不该为了权势而娶了我，更不该娶了我之后便抛弃了我。”
她身影坚挺而倔强，缓缓地踏入黑压压的天色中，任由狂风吹袭，任由豆大的雨滴扑向她。
“皇后，皇后娘娘——”跪地的翠娥宫女冲了出去。
她扑在冰冷的台阶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皇后对翠娥不薄，翠娥铭记在心。今日背叛了皇后，实在是奴婢有不得已的苦衷，奴婢对皇后娘娘从未有背叛之心，奴婢的心还是一直忠心与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你保重，翠娥先去了，希望来世再来报答娘娘的恩德。”
碰——
翠娥一头撞在了盘龙的大柱上，立即血花飞溅，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翠娥，翠娥——”皇后转身，抱着躯身渐渐冰冷的翠娥，她的眼泪哗啦一下，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来。
想不到最后还肯留在她的身边的，竟然是一个宫女，是一个宫女啊。
啊——
皇后娘娘仰天吼叫着，她的声音悲凉而凄楚。
皇上看着亦清雅那失态的样子，他闭上眼睛，有些不忍心地挥了挥手。“将皇后带下去。”
宰相府中，亦青锋闻听到消息后，眉头微起。
他负手看着窗外，神情凝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亲自出手废了清雅，看来是他要开始对付亦家了。”
“相爷，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皇后娘娘派人传了口讯出来，要相爷想想办法，救救太子殿下。”来人禀告道。
“这件事情，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不过——你半夜闯宫，替本相向皇后传一句话，就说要救太子殿下，就去找睿王妃。”亦青锋轻轻叹息道。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着手去办。”来人身形一闪，立即消失在夜色中。
睿王府中，雾枫影静静地听完龙四的回报，他冰紫色的眼瞳中，掠过一闪而逝的锐光，忽地，光芒收敛，沉淀了下去。
“你说三哥也去作证了？”他的眼底，散发着一股寒意。
“正是，由于三贤王出面作证，皇后精神崩溃，到最后不得不承认。”龙四冷淡地回道。
雾枫影面色一沉，忽而开口问道：“那个翠娥宫女呢，你带回来了没有？”
“回王爷，那翠娥宫女，忠心与皇后，此次被王爷所胁迫，不得已才背叛皇后，向皇上说出真相，她已经向皇后以死明志，一头撞死在龙泉宫的门柱上。”龙四话到这里，冰冷的眼瞳中闪过一抹幽然。
雾枫影平静地看着龙四，他道：“龙四，你也觉得本王残忍了，是吧？”
“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是对方先下的狠手，就不能怪责王爷出手反攻。”龙四说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