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3年,10月18日,博州。
“射雕队”最初是11年前临时组成的线膛枪小队,因狙杀了蒙古亲王塔察儿而声名显赫。战后这个小队一度大幅扩张,过去的轻步兵就大多与射雕队有传承关系,但再后来军中普及了线膛枪,他们的存在感有所减弱,逐渐演变为一个给各单位培训精确射手的机构。
再后来后膛枪也普及了,独立的轻步兵编制的定位也变得尴尬,就又与线列步兵融合进了一起,成了现在的标准步兵。但是,普通士兵在一百米上能打得不错,过了二百米就有些飘了,精确狙击的需求虽少,却总归是存在的,不能总让士兵去蒙。因此,总参又复活了“射雕队”的编制,给一个营配属少量的精确射手,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个射雕队就到了动用的时候了。
杨思泉上士是他们的队长,接到命令后对晋冲行了一个军礼,又看了一下远处的元军炮位,道:“小意思。”
很快,他就带着五名精确射手骑马赶赴了前线,在距离炮位近四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卧倒!”他翻身下马,侧拉马缰同时拍了拍马身,马儿便听命地侧卧在地,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搭起了掩体和射击台。
其余射手也如法炮制,杨思泉对弟兄们信心很足,没有去干涉他们的操作,自顾自解下了背后的步枪袋,将枪从袋中取了出来。
几名过来临时掩护他的普通步兵见了这把枪,立刻眼前一亮:“好俊的枪!”
也难怪,从风暴枪到最新的星雨,一系列步枪虽然内里变化许多,外观却都大致保持了不变,看多了都审美疲劳了。而杨思泉这把枪则截然不同,黑漆漆的机匣和枪管大部分都裸露着,直白地透出金属美感,只在机匣前部有一段橙红色的护木,上面还有一排透气孔,颇有点睛之感。枪托也与传统的木托不同,整体几乎成四方型,中间却镂空,前部雕出了一个手枪握把的形状,很特别,却又很协调。
最为特别的,是机匣上方还固定了一个一看就很昂贵的瞄准镜!
杨思泉不去理背后的窃窃私语,持枪趴在了马身上,打开保险,拉开枪栓塞进去一枚细长的子弹,透过瞄准镜看向了远处炮位上的元军炮兵。经过2.5倍的放大,远处的人几乎如同百米靶一般清晰,杨思泉用标尺上的“3”刻度对准了一个炮兵的胸部,毫不犹豫地扣响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一颗8.8mm直径的铅弹嵌入膛线,在枪管中旋转加速着,一直提升到500m/s的高初速,然后划着低伸的弹道飞行出去,不偏不倚地正中了那名炮兵,阻断了他试图往炮口装填炮弹的举动!
“厉害!”有眼力好的士兵看见了这个战果,忍不住喝彩起来。
“嘘。”杨思泉对他们比了个手势,又拉栓抛壳,弹匣中的弹簧将一枚新子弹升起来,被枪栓推着入膛闭锁,继续瞄准起了来。
他手中的这把枪,是东海18式精确射手步枪“天狼”,也就是之前开发代号x501的8.6mm栓动步枪。虽然口径只有这么点,但是弹头细而长,仍有18g重,且初速高、阻力小、衰减慢,威力比起12mm版本更胜一筹。
实际上x501才是股东们真正中意的下一代步枪,性能要大大超过12mm的“星雨”,只是在这大战关头因为成本问题才没有被选中。虽然没被选中,但总装备部也没有放弃它,而是让相关部门继续研发并小批量生产着,以应不时之需。
既然成本上竞争不过了,那么x501干脆走起了品质路线,工艺精益求精,追求精度和射程,还开发了专用的瞄准镜,以试图跻身星雨无法涉及的精确射击领域。
最后的成果,就是这把“天狼”了。
天狼产量有限,主要配发给射雕队使用。如今可算是初次投入实战,果然展现出了独特的价值。
不止杨思泉,其余精确射手也很快取得了自己的战果。铅弹透过土墙上的缝隙,将还在抵抗的元军炮兵一一打倒。
对于元兵来说,这本应是个极为安全的距离,但越是安全,安全被打破后带了的恐惧越是强烈。遭受这种超乎想象的精准打击后,他们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完全消散,营墙上再无人敢出头反击。
杨思泉不断寻找着目标,合适的目标却越来越少,直到一无所获,再到友军冲到了前方,他才站起身来。
“搞定了。”
……
东边,张弘范也带着河北营发动了攻击,从另一个方向配合第三合成营的进攻。
他一开始还一板一眼地要求部下按规整队形前进,准备给正牌东海军看看自己的军容,结果看到东海军的散兵队形大跌眼镜,又看看他们的前进速度,干脆自己也拆散开来成小队快速前进了。
“难道这就是东海军的真正实力?竟如此恐怖……我们也上去!”
炮击过后,元军营地中大部分兵力都丧失了组织度,零星的抵抗力量集中在两营进攻的南、东方向。其中南边的差不多已经被射雕队肃清,即使偶尔又跳出来几个也敌不过东海步兵手中的线膛枪。但东边就有些问题了,毕竟河北营手中的还是滑膛枪,射程上相比元军没太大优势,而且这边也是有几门火炮的……
还好,第三营自南墙突入后,顺手扫清了东墙的抵抗势力,给河北营清出了通路。
“驱除鞑虏!”
张弘范刚带人进入营垒,就发现到处都是东海兵喊着这样的口号,清剿着临近的营帐。
见状,他不甘人后地对左边一个中尉抱拳道:“多谢掩护,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营中营帐众多,小路弯弯绕绕,即使步枪射程远也很难发挥出来,少不了近战见血,这就是河北营出力的时候了,张弘范是这么想的。
这个中尉脸上稚气未脱,应当是六艺学院量产的新军官之一。按旧时代的规矩,张弘范的地位应该比他高许多,但现在双方会面时的情况截然不同,中年人很自然地接受了年轻人的指挥。
中尉点点头,不置可否地说道:“嗯,就这样,行动吧。你们都是河北人,能劝降也劝降些。”
张弘范也不犹豫,对手下们招呼道:“好了,快上吧!”
河北营士兵们士气高昂地一拥而上,还有什么比不反抗的敌人更能鼓舞士气呢?他们学着正规军的样子,高喊着“驱除鞑虏!”“投降不杀!”,提着刺刀就向前冲去。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第一批敌人,一队元兵举着枪跳了出来……然后扔了枪双手高举着跪在地上,哭喊着道:“莫杀!我们不是鞑虏,是汉民!我们投降!”
“投降了?”张弘范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无趣,不耐烦地道:“抱着头站起来,自己去外面蹲着,我们现在没时间管你们,老实点!”
……
如此的战斗同时发生在南北两端,元军的左阵和右阵很快被镇压,就只剩下史炫所在的中阵了。
有河北营从事主要的控制俘虏工作,第三合成营就没在阵地中逗留,沿营垒转了一圈,确保没有成规模的反抗,就继续往北边的主阵攻去。北边的第七合成营也前后脚夹攻了过来。
在两个营的夹攻之下,元军主阵毫无抵抗之力。史炫本人带着少数部队逃入了聊城城中,剩余的部队却无法撤离,被南北步兵和收网的骑兵包围,缴械投降。
聊城本身也没有坚持很长时间。城内守军本来就抽调了相当一部分出城作战,现在全部损失了,剩下的人目睹了大败也人心惶惶。东海军发动了猛攻,同时又动用了城中的内线,不日便将这座城池控制住了。
攻下聊城后,东海军就地休整了一段时间,巩固补给线,等待后方的进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