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真的会有心有灵犀的一说么?兮煌不知道。因为她从未见过。然而什么叫神仙眷侣,她却是明白的。
因下雨而懒洋洋的兮煌打着呵欠往栖凰院走去,余卿时跟在兮煌身后却时不时地往后瞧。
“怎么,后面有金子啊。”
“没。”
“行了,落英。你别是把账簿都丢给蕊儿去核对了吧。这会子你倒是想起躲了。”
不远处的柱子后探出颗头,落英笑得尴尬
“郡主,你也知道。我对算术最是头疼。蕊儿算术那么好。她一个人算一天都比我算两天快。”
兮煌抿着嘴,赞同地点点头。语气里有一种很是理解并且同病相怜的心酸“你说的不错,那些账簿做的简直了。也就蕊儿这种有天分有耐心的才算得下去。”
“对,所以我就好好服侍郡主就好了么。管账的事有小蕊儿在呢。”
“不用不用,我反正回房也是睡觉。若是想吃什么喝什么还有秉德在呢。你吧,就带些水果点心什么的去书房陪着小蕊儿。”
“不用吧,郡主。我要是去书房,蕊儿肯定会拉着我一起算的。那我不就惨了么。”
兮煌看着落英,笑得万分瘆人“那不然我让小蕊儿回来。让你去接班核对账目。你觉得怎么样?”
听闻此言,落英终于在自家郡主瘆人的笑容里败下阵来,乖乖地跑去厨房了。
提着剑的余卿时明智地远离战场作壁上观,在看见一向冷然沉默的落英被兮煌打击得生无可恋的样子后,不禁哑然。
这两人名为主仆,感情却似姐妹。不怪落英总是默默为郡主考量却从不让郡主知道。
“哎,这丫头,难道日后出嫁了还要让夫家管着家中账目?就该趁这个时候多学着点嘛。”
“那郡主为何不学?”
“我为什么要学?她俩出嫁了照样得在我身边。有她们两个我就万事大吉。”
余卿时一脸明白地点点头,心里轻声笑着分明就是懒,还找这许多借口。
兮煌瞄了眼余卿时,微微沉了声音道“秉德,你是不是在心里腹诽我呢?”
“并无,郡主多心了。”
兮煌疑惑地看着特别正气的余卿时,一脸的怀疑。嘴里小声嘀咕“这么正气凌然,应当不会骗人吧。”
余卿时顶着兮煌怀疑的目光,一脸从容。
虽然怀疑这男人在心里腹诽自己,但是毕竟没证据。兮煌郡主明智地撇撇嘴,不追究了。
“问兄长安。问嫂嫂安。另一封信是给嫂嫂的。兄长不要看。”余州晋王府世子院中,宓君哭笑不得地拆开兮煌的信便看到这一句。
“为夫与夫人本为一体,怎得煌儿写给我的信夫人就能看,写给夫人的我却不能看。煌儿才去了京中多少时日就如此的厚此薄彼。这样便也罢了,夫人还当真不给我看了?太伤为夫的心了。”
原本躲到一旁看信的长公子夫人余芙裳抬起头看着自家夫君一脸假装的不满,未发一言,复又看信去了。
宓君握着自己的信,尚未看完呢便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夫人手里那封。却只见余芙裳看完了信,对自己微微一笑,将信收到自己房中的嫁妆箱子里去了。见此情景,宓君慢慢地叹了口气,专心看自己的信去了。
“兄长,京城比余州大好多。人也多。很繁华,有好多好东西。我就是看了看,没买。我看到皇帝啦,长的很好的。比兄长就差一点点。但是在我心里兄长最好看,和嫂嫂最配啦。王府里那些人我都不熟悉,所以我现在在听云庄呢。这里哪里都好就是没有桃树。你说为什么父王不让人种桃树呀。桃花那么好看,桃子也好吃。桃树的木头闻着也好香甜。这么好的树为什么不种嘛。不过没关系,我让秉德带人去种啦。种了二十棵,等它们结出桃子我就能吃啦。兄长要是想吃,就去离院。那三棵桃树还是兄长给我种的呢。对啦对啦,我在进京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美男子,他说他是镇国侯。身材很好,容貌倾国倾城,简直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他三番四次来找我哦,我总觉得他对我图谋不轨。但是我是很聪明哒,躲到山上来啦哈哈。皇帝的寿宴马上就要办啦。要是办完了兄长会来接我回家不?我不想嫁人,就算嫁人也不想在京城里。兄长,我想回家。”
兄长,我想回家。自己的妹妹说兄长,我想回家。宓君握紧了手里的书信,仰头闭目,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知你想家,煌儿。我知你想家。但是但是,现在的情形你在京中才是最安全的。别怕,兄长会保护你的。就算有一日,兄长不在了,也会护你平安的。
“夫君。”听到自己夫人声音的宓君调整了下神色,起身笑着将手里的信递到了余芙裳面前“夫人看看吧,这丫头入京才一个月,陛下寿辰尚未过呢。就想着要回家了。”
余芙裳神色温柔地看着宓君,接过了信道“小妹从未出过远门,更何况京中必然比不得余州。想家也是人之常情。”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怕这丫头不打招呼待陛下寿宴刚过就跑回来。恐落人口舌。”
余芙裳看着这封信中与另一封信截然不同的口吻,心中了然。宓君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亲自将宁安郡主教导长大的王府长公子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呢。只怕刚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罢了。
夫君,你知煌儿的心意,煌儿又如何不知你的心意呢。如今也不过想对你再撒撒娇罢了。
“夫君不用担心,你不是说煌儿聪慧么。那她自然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余芙裳小心地将信塞进信封,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
“煌儿在信中所提及的镇国侯,夫君可曾有所耳闻?”
宓君握着手中的茶杯,神色凝重“我随父王入京时曾见过他。当时他是太子伴读,前任镇国侯因病早逝,其母郁郁寡欢不久也去了。因其父只这一子,便早早封了世子。煌儿上京不久就遇到了他,恐怕来者不善。”
“我觉得,他似乎有意接近煌儿。你说他是陛下伴读,恐怕是很得陛下信任的。若是陛下有意…。”
“那就只能看煌儿自己的了。毕竟她终究还是要自己长大的。”他啜了口茶水,对着芙裳笑得落寞。
我护在手心里的女孩,终究有自己的命运要去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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