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身为人子,能做的都做了。作为兄长,也从未对不起我。我今日的处境,并非兄长所能掌控。你们男人总是说,要为天下百姓,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所以读书习武皆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可你知道么?男性骨子里天生崇尚权力,有能力的男性可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可没有能力的男性便只能朝比自己弱的女子下手。并会为自己的行为寻找诸多借口,就像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怕的不是女子有才,而是有才能的女子并不好掌控与欺瞒。甚至会与他们争夺这天下间最大的权力。女子如此柔弱尚且有权力,比女子更具攻击性的男子就更是如此。这无关恩怨,无关立场。只在于男性天生就喜做上位者。更何况,自古成王败寇。为君者也无法容忍卧榻之旁有他人酣睡。所以,才会有今日的情况。皇位是天下最有吸引力的东西,也是天下间最大的侩子手得胜之奖励。”兮煌倚着桌子,看着身后的余卿时轻笑着。
余卿时看着宓兮煌,眼里流露出微微的不可置信的神采。
看着呆愣的余卿时,兮煌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她起身笑着摇了摇头,回房去了。
落英听着郡主的脚步声走远,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走进了前厅。
“余大人可解了惑了?”落英笑着问
“是,公子当真是教得好。不怪郡主要整日都缠着公子。”
“这话,对也不对。”
余卿时一脸的疑惑
“我初见郡主时,郡主待人冷漠。心里却是很关心的。连公子都说,郡主虽不喜多言,对人的心思却很是敏感。天性良善且善解人意。只不过你要先入得她眼才行。”
“如此说来,我现在也算入得郡主的眼了。”
“那时自然,否则郡主怎么会和你说这些。你也知道这些话传出去会是什么情形。”
“姑娘放心,余某知道该怎么做。”
提醒了余卿时的落英微一点头,便打算回兮煌身边侍候。却又听到余卿时的声音“那姑娘觉得,郡主会怎么做?”
落英回头,笑得温婉“余大人指什么?”
“姑娘聪慧,难道当真不知?”
“无论陛下与云侯所谋为何,殿下都有自己的成算。我只管做好殿下吩咐的事。”
“余某只是觉得郡主似乎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便是猜到了真相,也没有半点忧虑。”
落英点点头,抿着嘴笑了“因为郡主说自己天性凉薄,自私自利。所以万事不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怕什么呢。路总是自己走出来的。况且郡主觉得自己比天下间绝大多数的人都活得幸福。既如此,何必整日悲秋伤怀。春有生机勃勃的美,冬有肃杀冷冽的美。世间的事,总是有法子的。”
“怪不得公子总说郡主孩子气重,天真稚子心思澄明。”
“这就是为什么郡主喜欢公子的原因呀,会将郡主当作孩子一般真心疼爱,也会将郡主当作及笄闺秀精心教导。更从不对郡主隐瞒这世间的丑恶与黑暗。”落英看着庭外开得灿烂的斗雪红,想着在王府时公子整日因为郡主的课业跳脚的情形。明明公子比郡主也大不了多少。却当真是将郡主当作女儿在疼爱呢。
兮煌郡主并非不学无术,只是不善女红,不善作诗。即使如此,也把长公子气得够呛。只因郡主不仅懒得学还时常与公子斗嘴。歪理学说从不重样。这样的郡主是公子亲手教出来的呢。父兄,父兄。也不过如此了。
“落英,落英。今日落蕊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她。”去而复返的兮煌刚刚突然觉着少了一个人。往日落英落蕊可没有一刻不在她跟前,怎么今日就只见落英一人。
“坏了,坏了。余大人,我躲一躲。你待会就说没见我。”
余卿时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道“好。”
余卿时话音刚落,厅里便没了落英踪影。兮煌步入前厅时,厅中只有余卿时一人。
“郡主。”
“落英呢?还没回来?”
“是,尚未见到落英姑娘。”
“哦。”兮煌点点头“行吧,反正她待会还是要回来的。”
“是。”余卿时微叹了口气,还好瞒过去了。但是落英姑娘为什么要躲?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余卿时百思不得其解。
没见到人的兮煌转身打算回去,却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我前些日子让你给兄长送的信你送回去没有?”
“禀郡主,算算日子,公子应当接到您的信了。”
“那就好,京中没有兄长还真是无趣。”兮煌摆了摆袖子,确实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余州晋王府
兮煌觉得自己的兄长比之皇帝也不差什么并不是因为兮煌是宓君亲自看护长大的缘故。而是因这十几年来对自己兄长的了解。宓君虽并不赞同晋王的计划,但他也深知,自己虽是晋王选定的继承人,可晋王也并不会听从自己的意见。与其他诸王不同,晋王曾是最接近皇位的人。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比其他诸王有更强烈的权力。因为差一点就能得到,所以对于皇位的执念比其他人就更强烈。若是新帝如文帝一般,或许晋王还会如往日一般,镇守边城。然而新帝野心勃勃,一心想做如武帝一般的人物。因此,两人更不会互相让步。也因此,日后在京中的兮煌的处境会更加难堪。
自己虽无反心,可是父王有。俗语云“父债子偿。”所以宓君很明白,若是晋王胜,自然是万事大吉。可若是晋王落败,自己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皇帝应当不会对弱女子动手,所以小妹的安全至少有保障。可若是小妹手中有更多的筹码,皇帝就会更重视小妹,利益交换之下,以当今皇帝的心性小妹也能得更好的生活。
宓君看着手中做好的桃花书签,似乎又看到了自家小妹整日调皮捣蛋的小模样。少女神色明媚,似春日初阳。在离院的桃花树下巴巴地仰望,想着什么时候能吃到桃子。那小模样可爱又可怜。要护着这样的妹妹,堂堂的晋王公子简直要操碎了心。小的时候怕她长不大,长大后又怕她出嫁被欺负。当日余州多少青年才俊向晋王求娶宁安郡主,皆被宓君一一为难。说起来,宁安郡主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被自己兄长坑害出来的。只是她并不在意甚至还觉得颇合自己心意。只是不知小妹现在的情形如何。若日后知道了我的部署是否能明白我的苦心呢。宓君看着手中的书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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