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焕离开五王府后,就回了靖阳国公府,窝在自己的房间干着急。身为臣子,没有陛下的召见,是不能擅自入宫的,而且父亲告诉过他,这桩婚事牵涉很多,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眼下南湘王也不在,没人能帮他说上几句话,婚事牢如铁,他都快要急死了。
不行,找不到人帮忙,他也得找人诉诉苦,不然这口气怎么能顺的下去。
于是任景焕的皮鼓还未在凳子上坐热,又转眼出了府,派人去邀请,自己直奔倾醉楼。
说起这倾醉楼,那可就有点意思了,平常闹出人命也不是一桩两件的了,偏偏大夫人身旁的丫头死在倾醉楼里的那件事动静不小,本想着倾醉楼可能要玩完,万万没想到等风声过去了,照样打开大门做生意,生意还比之前要火热,于是渐渐地,人们也就忘记了那个疙瘩,又开始捧这个捧那个。
“哟,小公爷来了,快请进来!这次小公爷点哪位姑娘呀,或者奴家为你推荐几位新来的?”
秦妈妈见许久未来的任景焕,连忙上前打招呼,但她怎么感觉今日的小公爷,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哦,也对,她可听闻了小公爷和昭阳郡主的婚事了,听说还是在年后完婚呢,可真会挑日子。
倾醉楼里的人一见任景焕踏步进来,嘈杂缭乱的声音没了,就连抱着美人亲热的公子哥也停下了动作,纷纷注目噙着笑讨论,还有几个胆大的平时有点交情的人开始调笑起哄。
“想不到咱们的郡马爷,大婚临头,还有心情来倾醉楼啊,不怕昭阳郡主知晓了怪罪?”
“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即将成婚,所以趁此好好风流潇洒一回,以后可能就金盆洗手咯!”
“唉,咱们风流倜傥的小公爷一成婚,京中不知多少女子为止伤心欲绝呀。”
……
任景焕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阴着脸推开秦妈妈,大步朝前走去。
秦妈妈也不恼,扭着腰肢跟在任景焕的后头,像他们这些身份贵重的人,来这儿既不需要预约也不用领路,偌大一个倾醉楼哪怕再多客人,也会留一间专属于接待他们这类的房间。
等到身后议论之声渐渐低落下去,任景焕轻车熟路地推开门进去,却把秦妈妈挡在了外边,秦妈妈诧异之余,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夹杂着不爽的话。
“给我拿酒来!另外,再让蓬莱来陪我!”
秦妈妈心中领悟,掩嘴一笑后挥了挥绣帕道“好嘞,小公爷稍等片刻。”之后便身影袅袅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酒和美人都送了上来。蓬莱一进来,却看到任景焕只顾仰头灌酒,丝毫不看她一眼,蓬莱款款走至任景焕面前,福了福身,嗓音轻灵娇媚。
“蓬莱见过小公爷。”
任景焕这才注意到她,但也只是凉凉的瞥了一眼,随即扬手道“蓬莱姑娘来了,几日不见,景焕甚是思念你的琴音,不知蓬莱姑娘可愿意为我抚琴一曲?”
任景焕在说这番话时,语调没有起伏,就连神色都是寞寞淡淡的,根本让人听不出有一丝真心思念琴音的样子。
不过蓬莱也见惯不怪了,朝着任景焕微微颔首,“自然。”随后便朝身后的摆着琴的位置走去。
她蓬莱虽身处倾醉楼中,但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幸得五皇子的青睐,才不用面对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子。而且任景焕与五皇子一样,前来倾醉楼只找她,除了在她这里消遣赏琴音外,从不对她做任何出格之举,是真正的君子。
而外边传的靖阳小公爷风流成性,不务正业,她也实在是不懂,为何任景焕从来不解释,甘愿被人误会呢?
蓬莱凝眉手动,阵阵悦耳的曲调传入任景焕的耳中,拿着酒杯的任景焕听着这舒缓又潺潺的琴音,不禁闭上眼,将脑子里的烦恼抛之脑后,身心放松,沉浸其中。
“好你个任景焕,竟然到此处来避风头来了。”
须臾。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任景焕缓缓睁开眼,只见门被推开,一身绛紫色锦服的窦元嘉走了进来,面容俊朗,嘴角含笑。
“你来了。”
任景焕看着窦元嘉这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他也知道此事了,心底的苦闷又泛上心头,于是一饮而尽手中的酒杯,有一丝酒渍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窦元嘉看着往日风度翩翩贵公子气派的任景焕,如今因为跟窦婵姝的婚事而搞得神情怏颓,颇有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味,摇了摇头上前。与正在抚琴的蓬莱相视一笑,示意你弹你的没事,这才潇洒坐在任景焕的身旁。
“说说吧,我看你这样子,也能想到你去五王府碰了壁。”
说完,见任景焕还要灌酒,于是一手夺了过去。
任景焕双目无神,很是落寞,沉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与你说了,你也帮不上忙,若是韩瑞在,兴许还有一点苗头。”
窦元嘉听任景焕这没良心的话摸了摸鼻子,虽然也些好气他的瞧不起人,但是他说的也对,在众皇子中,也就只有他的这位二皇兄最受父皇的重任,从他嘴里说出去的话,才有分量。
但终归被人看轻了心中有些不舒,窦元嘉喝了从任景焕手中抢过的酒,随即看着弹琴的蓬莱,啧啧叹道。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呀,兄弟。”
任景焕眉一皱,“开解开解我,说不定我就想通了,肯娶昭阳郡主了。”
窦元嘉闻言,十分吃惊的看着任景焕,好似他这番话是多吓人似的。
“你怎么不让我给你去天上摘星星呢?”
说完,见任景焕的眼眸一暗,神情凄凄惨惨的,想他如今也够可怜的了,于是也就不调侃他了。
“我跟你说啊,不是我不开解你,”窦元嘉伸手拍了拍任景焕的匈脯,并说道“而是你这里住着一个人,无论我费多少口舌唾沫,对你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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