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暖阁中,茶杯、碟子叮铃咣当地响着,张修德赶紧冲了进来“万岁爷,万岁爷,怎么了”
咸丰气冲冲地走出暖阁,撞了张修德一下,张修德吓得魂飞魄散“皇上,您怎么了,别吓奴才啊”
咸丰不搭理他,自己推开门走出去了。
张修德手足无措,扭头看着跪在炕边的春、英常在,两个人抖个不停,他哎呦一声“主子唉,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春、英两个人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们也不知道,只是传话啊”
张修德摇摇头,一个激灵“皇上,皇上”赶紧走出殿了。
张修德寻不到咸丰了,看着守门的太监问着“来玉啊,皇上出去了吗?”
小太监点着头“皇上出去了,刚出去,小铃子已经去追了。”
张修德惊愕道“皇上自个走出去的啊?”喊着御前侍卫们“走走走,快跟着奴才追皇上去。”匆忙跑了出去。
咸丰气冲冲地走着,不是朝内宫的方向,小铃子紧紧跟着,低头看着咸丰的脚,看着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张修德领着侍卫们追上来了,小铃子看见师傅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师傅,皇上好像是去寿康宫。”
张修德应着“春、英常在惹得事,指定是内宫琐事,太妃又要遭殃喽”
小铃子问道“徒弟去通知皇后娘娘吧?”
张修德点着头“去吧,懿嫔也通知一下,让娘娘们都过去寿康宫。”小铃子转身跑开了。
张修德追到咸丰跟前了,弯腰抬头看着他,怯怯地说着“皇上消消气呢”咸丰没有搭理他,他不敢再多说一句了,就跟着他默默走着。
咸丰到了寿康宫,张修德提前喊着“皇上驾到,皇上驾到”给守门的小太监使眼色“快开门,快开门!”
小太监偷偷看了一眼咸丰,赶紧推开了门,然后飞奔着进殿去通知太妃。
太妃正在做针线活,小太监冲进来了“太妃,皇上来了皇上来了,可皇上脸色难看的很,好像生气了。”
星沉接话道,笑着“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上终于来看太妃了。”
太妃不明所以“听到张修德的嗓子了,他生什么气,哀家可没招惹他……”她还没说完,殿门砰地一声响,咸丰进来了。
太妃笑盈盈地站了起来“皇帝来了,好久不见啊。”
咸丰绷着脸不吱声,挥挥胳膊,张修德道“是,都出去吧。”奴才们都赶紧出去了。
太妃一看咸丰的脸色果然难看,心里慌了,大事不好了。她也不笑了,问道“皇帝怎么了?”
咸丰不搭理太妃,顾自坐下了,冷笑道“朕知道,知道太妃不甘心,不甘心朕当这个皇帝。朕把皇位让给六弟可好?什么都给你们,只怕你们不愿意要了。”
太妃有些慌了,勉强笑着“皇帝这话什么意思啊?没头没尾,哀家实在听不懂。是不是恭亲王犯了什么错?他鲁莽不知事,还望皇帝宽恕。”
咸丰闭着眼,声音忽地柔弱了“皇后皇后再也不能生子了,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太妃一听这个话,忽地头晕,可没有人扶着她。她赶紧扶着炕桌,也坐了下来,歪着身子,微微抬头看着咸丰“皇帝这是哪里听来的流言啊?哀家没有做,哀家不敢啊!”
咸丰的眼圈红了,扭头瞪着太妃“你不敢?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母子不敢做的?朕把皇位让给你们,还给你们,还给你们!”一把摘掉头上的帽子,朝太妃砸去。
两人之间就搁着一个炕桌,咸丰的帽子正好砸在了的太妃的脸上,太妃抽了一口气,差一点没回过来,伏在炕桌上了。
太妃声嘶力竭地喊着“皇帝这是做什么?哀家冤枉,哀家冤枉啊”
咸丰的怒斥声传到了殿外,外面的奴才们已经凌乱了,星沉坐在地上哭着,抬头看着张修德“张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张修德摇摇头“奴才不知道呀,刚刚还和春、英常在说着话,一下子就变天了。”
星沉哭得一抽一抽“这两个没脑子的人一门心思干坏事完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张修德宽慰着“已经通知皇后娘娘了,除了娘娘谁也不敢过问的。”
星沉反应过来了,眼睛一睁,喉咙一紧,心一抽抽“皇后要来了,只会更麻烦啊……完了,完了。”她撑着地站了起来“云嫔、云嫔,只有云嫔能救太妃了。”冲出了宫。
这边咸丰低着头哀伤着,只听他道“朕朕已经宽恕避子方的事情了,也已经重用了六弟,可你却永不知足额娘、额娘,朕该怎么办呢”
太妃仍旧伏在炕桌上,低头看着地上,虚弱极了“哀家没做,哀家真没做,哀家没有啊!”
咸丰攥着拳头,捶着炕桌,惊地太妃又抖了一下,他继续道“你永远也见不到六弟了,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你们到阴曹地府在相热÷书吧。”低着头哀伤着。
太妃心一紧,身子又抖了一下“皇帝不孝,不孝!你不分青红皂白,妄听人言,哀家不服,先帝不服!”
咸丰没有搭理太妃这句话,看着她,恳切道“额娘,儿子问你皇额娘是不是你害死的?朕的额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太妃又抬眼看着咸丰,眼神阴冷“皇帝终于问了,十几年了,你终于问了,憋坏了吧?”
咸丰的眼泪流下来了,应着“朕快憋死了,你掐着朕喉咙,朕要被你掐死了。”
太妃伸手去抓咸丰的胳膊,可咸丰挡了回去,她的胳膊就耷拉在炕桌上,整个人趴在上面了。
太妃也哭了“孩儿,哀家没有啊,哀家没有害你额娘,更没有害你的皇后,没有啊”
咸丰好似不在状态了,又重复着刚才的话,自言自语道“朕把皇位让给你们母子,让给你们母子,要吗?要吗?不想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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