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颜卿霜看着他胸口包扎过的伤口出声问道,说话间,想要摆脱此刻这样的禁锢。
“别动。”凤浔生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说话间,依旧紧盯着颜卿霜,没有动作,甚至都没有将敞开的衣衫理好。
“王爷,卿霜知道擅闯王府是重罪,但是卿霜绝对没有要暗害王爷的意思,只是上次收到王爷的书信之后,心中一直存着疑惑,想来讨教一二。”
颜卿霜说着,看着他近在眼前的绝美脸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垂下了眼睑。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姿势,太容易凌乱一个人的思绪了。
好在多活了一世,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所以即便是如此情境,还能保持该有的理智。
凤浔生听着她急切的解释,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手中捏着的刀鞘在她脖间微微滑过,冰凉的触感让颜卿霜微微一颤,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伸手按住。
凤浔生俯低身子,细细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羞窘而泛红的脸,看着她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身子,脸上的笑意越加深了。
“本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霜儿既然都入了本王房内了,该不会当真觉得本王会与你谈那些事情吧?”
凤浔生说着,气息轻吐,拍在颜卿霜耳畔,带起阵阵轻微酥痒的感觉。
“王爷,您何必吓唬卿霜。”颜卿霜听着凤浔生的话,出声道。
他救了自己几次,又护了哥哥一路,于自己是有大恩的,即便此刻言行无状,颜卿霜也无法真的与他生气,尤其是自己此刻还有求于他,所以只能尽可能地将话题绕回到她这次来的目的之上。
“吓唬?”凤浔生的笑声低哑暧昧,“本王为何要吓唬霜儿,本王许下的恩可都记着呢,本王以为霜儿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打算来……”
颜卿霜眼见着他说的话越发过了,急忙截断了话头。
“王爷,您可知道路上埋伏刺杀哥哥是何人所为?”
几次的相处下来,颜卿霜知道凤浔生一贯是这副迤逦暧昧的样子,但是从来不曾真的伤过自己,只是自己太容易被他那过分暧昧的态度冲昏头脑,乱了思绪。
所以此刻,为了保持清醒,颜卿霜索性不去管他说的什么,出声问道。
好在这一招明显起了效果,瞬间打破了迤逦的感觉。
凤浔生松开了她,坐起身,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衫的带子。
颜卿霜也急忙坐起身,看着他系着带子的样子,一张脸不受控制涨得通红。
他这个样子无端比方才更加暧昧了些,就好似他们才做了什么事情一般。
好在这屋子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否则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颜卿霜想着,急忙站起身,下了他的床榻。
凤浔生眼眸微抬,看着她如此迫不及待的动作,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王爷若是不方便告诉卿霜,那卿霜便告辞了,今日私闯王府之罪王爷若要追究,卿霜认罚。”
颜卿霜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便恭敬出声道。
皇权争斗,朝野争斗,人人自危,她与凤浔生说到底非亲非故,他有所保留也实属应当。
而且颜卿霜总觉得他身上背负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不惜一次次以身犯险。
所以自己的这些事情,若是他无法相告,自己也确实不该再来麻烦他了。
“来都来了,替本王换个药再走吧。”凤浔生抬眸看向颜卿霜,出声道。
颜卿霜再次怔住,他的伤,不是在胸口?
“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还是该让王府的下人来换药才是。”颜卿霜急忙道。
“你当真觉得这些伤口人人可见?”凤浔生轻笑道,“若是哪个下人不牢靠,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凤浔生说话间站起身,随手扯过一件袍子披在了身上,“霜儿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勉强。”
颜卿霜看着凤浔生旁若无人地走到一旁的木质架子旁,取下了一个药罐子,心中就暗暗吐槽,什么清风俊朗的杀神,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今日若是不替他换了那伤药,只怕是走不掉了。
凤浔生取下药罐子,放到一旁桌案上,然后背对着颜卿霜,轻轻褪下了身上的衣衫。
颜卿霜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上还有一个箭伤,伤口极深,肩骨微露,还未包扎。
这该有多疼……
颜卿霜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跟个没事人一般和自己这么说着话。
凤浔生动作依旧不急不缓,取了药草放到干净的软布之上,一点一点,在软布上涂匀。
涂匀之后,这才估摸着伤口的位置,将那软布向着身后而去。
只是还没靠近伤口,就触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凤浔生笑意顿生。
颜卿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接过那软布,轻轻地覆到伤口之上。
她能感觉到草药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他几不可查地颤了下身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地声响。
取过一旁的布条,裹稳了软布之后,颜卿霜才停下动作。
凤浔生这才穿好了衣衫,回身看向她,“何人所为霜儿心中当真没数吗?”
“只是猜测,”颜卿霜说着,正了神色,“辅国大将军,是吗?”
凤浔生也不遮掩,“确实,侯府曾递出过一封书信交到了辅国大将军府中,之后孙将军便派部下去寻了江湖门派,装作截路暗杀,若是事情败露有人追查,最终也只会查出那一些打家劫舍的江湖散派。”
“他们一贯截路杀人,所以多杀了两个,也就不被人怀疑了。”颜卿霜顺着凤浔生的思路说道,指尖微凉。
竟当真是孙氏做下的。
“霜儿明白便好。”
“只是这书信若是已经送到了孙将军手中,为何我这里还会有一封。”颜卿霜说着,拿出那封贴身带着的书信,递到了凤浔生面前。
凤浔生展信,片刻又将书信还至颜卿霜手中,表情已恢复了清冷,眼眸中带起了几许算计。
“还有何异常?”
“孙氏中毒,昨夜发病,抢下了性命,卿霜正准备去寻那医师问个究竟。”
“不妥,”凤浔生看着颜卿霜,“你回侯府去,这些日子,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万莫轻举妄动,医师那里,本王替你去问,”凤浔生说着,眼中隐着一丝担忧,“孙氏身边的人,若有可能,仔细留意些。”
“多谢王爷。”
—
自宸亲王府出来,辗转回了恂郡王府,谢过晗月之后,颜卿霜便带着鸢落回了侯府。
那边凤浔生才叮嘱了她不要轻举妄动,没成想,别人就已经查上门了。
居竹苑门口,几个春晖堂的老嬷嬷站着,见了颜卿霜回来,表面上恭顺地上前道,“三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说了,这恂郡王府是越发不知礼数了,本就是相帮之事,竟拘着三姑娘这么久,老夫人可是一早就在您这候着了。”
“原是我教授有问题,耽误了进程,不敢责怪郡王,”颜卿霜听着那老嬷嬷语出不善,掩下所有锋芒,耐心回道,“只不知祖母可是有要事找霜儿?”
“三姑娘进去便知晓了。”那嬷嬷也不愿多话,说着就进去传话了。
鸢落看了一眼颜卿霜,攥紧了双拳。
她最讨厌这府里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了,明明都是下人,就因着资历老,竟然在主子面前卖弄起来了。
但是到底,气归气,她不想给颜卿霜惹事,只能生生忍着。
颜卿霜心中明白,这一切估计是与孙氏中毒一事有关,她没做过,自然也不惧,迈步走了进去。
容氏此刻在正位上坐着,脸色铁青,见着颜卿霜进来了,也没有一丝笑意,依旧板着脸。
“祖母。”颜卿霜恭敬行礼道。
“起来吧,”容氏说着,看向颜卿霜,“昨儿夜里,你三婶婶突发急病,这事你可知晓?”
“霜儿一早听说了。”
“听说了?那你可知道她那原就不是什么急病,是中毒!”容氏带着几分试探,看着颜卿霜,出声问道,语气显然已经不太友善了。
因着之前在张氏身上出的岔子,容氏这一次故意避着颜承荀与杨氏特意来这居竹苑等颜卿霜,为着就是自己审问清楚了,别到时候又发现冤枉了她,不好收场。
“中毒?”颜卿霜佯装震惊,看着容氏惊呼出声,“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侯府做下这样的事情来。”
容氏抬眼看了颜卿霜一眼,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道,“我也是听闻不久前你三婶婶送了你两株花木,你说你只爱那竹林,所以心生不悦,给退了回去了,可有此事?”
颜卿霜听着容氏的话,心中泛起一阵冷意,她的这个祖母还当真是个偏听偏信的人,不过是听了些风声便急着跑来这里来质问她了。
“回祖母,当时婶婶确实给霜儿送来了两株花木,霜儿感念婶婶的关怀,便特意做了些点心送去给了婶婶,后来闲谈中无意谈及霜儿只喜竹林,许是婶婶听进去了,所以又将花木移走了,霜儿绝无心生不悦,只有感念。”
“老夫人,我家姑娘对于三夫人赐花很是感激,是奴婢不懂事,多了嘴,在三夫人提及姑娘这院子周围怎生不似旁的姑娘那般花团锦簇时,奴婢多嘴说了句我家姑娘不喜花木,只喜那清幽高洁的竹子,是奴婢不好。”香絮听到容氏问及那两株花木,急忙跪了下来,急急解释道。
她知道颜卿霜是绝对不会把这些扯上自己的,但是当时就是自己说的这番话,如今姑娘无端被疑心,她绝对不能龟缩在一旁不言不语。
“香絮,没有你的事。”颜卿霜听着香絮的话,微微蹙眉,出言喝止。
“原来是你多的嘴,这原本霜姐儿与孙氏关系睦洽,就是你这贱婢多嘴惹得事端,这侯府就是似你这般多嘴搬弄是非的贱婢太多,无端搅乱了这阖府的安宁,”容氏说着,看向身侧的信嬷嬷,“掌嘴。”
“是。”信嬷嬷应着,快步上前,一把捏住香絮的下巴就要掌嘴。
“且慢,”颜卿霜急忙出声,“祖母恕罪,这香絮是霜儿房里的大丫鬟,行事作为自是听了霜儿所言的,霜儿确实不喜那紫曦花,更是听闻那花香闻不得,因而特意嘱咐了香絮那般说话,为的就是让婶婶自己动手将那两株花木移走,免得伤了大房和三房的和气。”
颜卿霜低垂下头,看着容氏,乖顺说道,“是霜儿任性了,祖母若是觉得霜儿做的不对,霜儿认罚,香絮不过是个丫鬟,听主子的话办事,并没有错。”
颜卿霜这一番话看似说的低顺,但是容氏却是听出了那暗里的意思,这若是今日她打罚了香絮,便要落个赏罚不分明的罪名了。
“这段时日下来原以为你改了心性了,没成想骨子还是似你那母亲一般,做事没有半点分寸,没有教养,婶娘给你的东西,你竟当着长辈的面便这般说话,也亏得孙氏心量大,不曾与你计较,你如今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当真是,可气!”
容氏被颜卿霜这一逼,心中很是不爽,如今她不过是想教训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而已,颜卿霜都要顶撞,这分明是压根没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颜卿霜微微攥了攥拳,到底隐忍着没有说什么。
容氏对于杨氏的偏见是刻进骨子里的,她自诩大家出生,可是那会杨家光耀的时候,她还不是忙不迭地迎了母亲进府,如今杨氏不似以往了,她便总是摆出那副架子来,处处寻母亲的差错,处处看母亲不顺眼。
如今对自己也是这般,有了偏见,便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霜儿知错,还望祖母责罚。”颜卿霜依旧一副低顺的样子。
“责罚,你婶娘都不曾与你计较,我又如何责罚得了你,”容氏说着,语气又严肃了几分,“原是这些小事我也懒得过问,只是孙氏中的毒已经查出了,是夹竹桃,你院子附近不喜种植花木,原也与你无关,但是偏偏门房小厮说你最近要了一株夹竹桃回来栽种,可有此事?”
“回祖母,绝无此事,霜儿一向不喜花木,这夹竹桃有毒,更不可能去寻门房小厮要了栽种,再说即便是霜儿要了那夹竹桃回来,也断然不会用这个去毒害婶娘,如此行事,不是无端落人口舌吗?还望祖母明察。”
颜卿霜听着容氏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有人要害自己还是容氏的试探之词,所以只能这般回道,心中却惊疑只怕凤浔生猜的不错,只怕这一整桩事情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万幸自己没有去寻昨夜给孙氏看病的医师,指不定那里便有人守株待兔。
“巧言善辩,”容氏出声道,看着颜卿霜,语气不咸不淡,“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不过是过来问问而已,毕竟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母亲作为当家祖母却是什么都做不好的,还得我这个老婆子一趟趟的跑。”
容氏说着,撑着拐杖起身,信嬷嬷急忙上前搀扶。
“话也问过了,你也别多心,各房各处都是要查的,并不针对你,如今既然没查出什么来,我便先走了。”
“恭送祖母。”颜卿霜恭敬说道,看着容氏出了院子,这才站直了身子。
说什么她母亲管不好事情,还不是容氏不愿意放权,母亲便是太孝顺了,所以一次次地忍气吞声,在这侯府里,根本就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她们的这般隐忍容氏没有半分感念,如今到了她的嘴里,竟还成了母亲的无能了。
“姑娘,您何苦替奴婢出头得罪了老夫人呢,不过是掌嘴,奴婢受的,让老夫人打两巴掌,这事情就过去了,您这一下得罪了她,改日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寻您的错处呢。”
容氏走了,香絮看着颜卿霜,满眶眼泪,跪着挪到颜卿霜面前,忍不住出声道。
她不过是一个微贱的奴婢,就该在主子有难的时候冲上去挡着的,何时竟要主子给她挡灾了。
“傻丫头,你又没错,无端端挨那巴掌做什么,无妨,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惧她寻错处,总有一日。”颜卿霜说着,弯腰扶起了香絮。
“姑娘,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无以为报……”
“好了,别哭了,让鸢落看笑话。”
鸢落正在气愤,突然听到颜卿霜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愣,出声道,“就是,别哭了,哭起来太丑,污了香美人的称。”
“你,你还真是没心没肺的。”香絮没想到这个情景鸢落还有心情开她玩笑,愣了一下,出声骂道。
“少用眼泪,多用脑子,如今这侯府有人要害小姐,你看不出来吗?”鸢落说着,看向颜卿霜,“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颜卿霜说着不由得想起凤浔生,他既然答应帮自己去找那医师,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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