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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烈火燃红枫(二)

    牢笼中的云枫呜呜咽咽的试图说话,身上的血一层一层洇了出来,那双固执的眼睛眨了眨,竟就那么流出一行血泪。

    于廉见此,笑道,“枫公子年轻,却是老夫生平仅见的铁血之人,八年,受尽酷刑折磨,硬是没有说出过洛城一句不好,硬是没有说过云氏任何不是,况且云氏并非他的本姓,只是洛城王所赐而已。”

    云枫呜呜咽咽的叫,费尽力气,竟真的叫出了一句话,“小世子,属下……云枫……”

    云辞后退半步,青天白日,许是这里实在太暗,他竟恍然想起了从失忆至今一夜一夜的噩梦,火光冲天,城池被毁,无数将士浴血奋战,一双双染着血的手紧紧抓住他幼小的身子,一声声犹如地狱之音的话语紧紧包围着他。

    “救救我们……救命……”

    “太子殿下……”

    那梦是假的,云辞清楚,他梦见的是八年前洛城王逃走时洛城的冲天火光,可那些人清清楚楚叫着的,竟是一声一声的太子,是前朝的太子。

    他才十六,前朝十八年前灭亡,史中记载,国君于安乐殿,尸骨无存,皇后被母族接回望山王府,两年后郁郁寡欢而死,众妃嫔均被赐死,摘星阁众人被处死,亦焚烧了尸骨。

    所以他这个太子,便是潮海生说了无数遍他都不愿意承认的,他不是太子,至少差了两年,可潮海生明明知道他的年龄对不上,如果真的想骗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已经十八,为什么一定要说他就是太子,是皇上逃出皇宫留在洛城的太子。

    他说洛城王云氏是摘星阁的旁支,他说洛城王当年是唯一没有反了前朝的诸侯王,他说洛城王收留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带着洛城,带着前朝臣子所有的希望,助前朝夏氏重拾皇权,推翻赵五这个低贱的贫农,重掌九五之尊之位。

    他说过他懦弱,说他胸无大志,说他一次一次的忘了这血海深仇,说他心中从来没有过洛城那场大火,所以才无奈之下下药让他失忆,让他重新开始。

    云辞确实懦弱,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吃有喝,能睡能玩,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可如果自己真的仅仅这样,为什么失忆之后只记得那场冲天的大火,为什么他识人辨物准确无比,为什么他医术绝顶,为什么他会认识一个喜欢他的,女扮男装的神秘道士。

    潮海生又是凭什么确定他失忆之后能记得这些,凭什么相信失忆后他就会不再懦弱,如果他失忆后把什么都忘了呢,如果他比以前更加懦弱不敢惹事呢?

    于廉忽然抓着他的手腕,他从那噩梦中瞬间挣脱,脚步微微踉跄,于廉扶了他一把,让他继续看着那牢笼里关着的云枫。

    云枫自己受尽折磨,对于廉恨之入骨,此时看见自己的小世子似乎也被这个人威胁,心中大恸,呜呜咽咽的叫着,身上的血便越发多了。

    于廉冷笑,“敢于大宣作对,该是这个下场,世子年纪还小,不懂事,但世子聪慧,今日一事,世子也该知道何去何从了。”

    “于大人带我来就是为了威胁我?”云辞稳了稳身子,脸色有些不受控制的苍白。

    于廉说道,“世子多虑了,只是让世子看旧部最后一眼。”

    “最后一眼?”云辞看了眼依旧担忧的看着他的云枫问道。

    于廉道,“八年了,枫公子是罕见的硬骨头,我再怎么囚禁也没用了,何必占着我这都察院的暗牢?”

    “你要杀了他?”云辞冷冷的问道。

    于廉点头,“他不腾出去,这暗牢怎么关别人?”

    “于大人不会想说我吧?”云辞冷笑,“大人,别忘了你没证据,我是洛王世子,我若是出了事,你就是引起大宣和洛城战乱的罪魁祸首。”

    “除恶务尽,洛城早就应该被除尽。”于廉转过头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倒是不介意委屈世子来引起战端,可就怕洛城王舍了世子,也不敢出兵。”

    “战端一起,挑乱之人必死,于大人,都察院二品的御史您是做够了?”

    “为国为民,虽死不辞,世子,你还小,你不懂。”

    于廉说完,便不再于云辞多说,对侍卫说道,“把他烧了吧。”

    云辞忽然回头,侍卫已经开始去搬油,将油顺着铁链倒下去,在上面引火,下面的人被铁链绑着,会活生生被烧成灰,最后那灰只要稍微扫一下,就会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世间,连一片墓地都不用占。

    云辞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半步,于廉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似乎在等着他喊一句住手。

    可他没有,他就那么站在正好还能看见云枫的位置,看着云枫对着他轻轻扬起嘴角笑了一下,看见云枫努力的张张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小世子,保重……”

    潮海生天天提醒他复仇大业,甚至不惜下毒逼他,仿佛国破家亡对他而言是天塌了一般的事,而云枫因为洛城受尽折辱,到最后却只是对他说“保重。”

    这样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求他的小主子帮他报仇,没有让他的小主子救他一命,他只是用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气息,告诉他,保重。

    火顺着铁链一下子冲了下去,直直扑向了被绑着的人白骨一般的手上,被烧死是最残忍的刑罚,其中疼痛几乎无人能忍,可他只是对着云辞笑,他一言未发……

    火在他泼满油的身子上燃了起来,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只要片刻,那火就可以断了他的心脉,他只要忍受这片刻,就可以结束这八年折磨。

    可这八年,八年,这个当初风华正茂的将军还没有娶妻生子,这个引得满楼红袖招的男子还没有与佳人耳鬓厮磨,这个满心豪情壮志的将军还没有裂土封侯光宗耀祖,就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在他最后见到的小主子面前轻描淡写的结束了他本该浓墨重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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