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有种热热闹闹的安静的感觉。
整个落日城都在安静地沉睡,唯独城主府书房外小小的院子,正上演着激烈的打斗,院门外,数十人围攻两个侍卫,房顶上是临风单打独斗,而门口,武功最是平平的流火以一敌二渐渐力不从心,临风急在心中可是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救援不了,当下几乎是目眦欲裂,招式凌厉更是只进攻不防守,一时间自己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眼看着下面流火不敌,他竟堪堪转了身就要下去,后背空门大开,长剑直直抵达——
临风不管不顾,竟拼着自己重伤也要下去,眼看着剑尖入体,“铿……”金属撞击声,比之常人更长、更细、更薄的剑,轻轻挥开了朝着临风冲过去的长剑,临风诧异转身,就见少年咧着嘴笑着打了个招呼,笑容明烈,露出嘴角一颗小虎牙,“嘿!好巧!”
王妃身边的小侍卫,司竹。
仿佛冬日暖阳里街头相遇,道一声好巧一般的自然和惬意,但无论是这种自然抑或熟稔地口气,都不该出现在这样下着大雪遭遇暗杀的深冬夜。
笑容明烈地连着冬日雪夜血雨腥风都显得远离了许多,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然而……临风惊骇地意识到,即便是面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模样,可是他头都不回、手起刀落招招狠厉,对着方才自己啃不下的硬骨头,竟是完全游刃有余的模样!
王妃手里的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他在惊骇,司竹一边应敌、一边还有闲心开着玩笑,“嘿……再不去,下面要撑不住了……”
少年咧嘴一笑,那颗虎牙看着格外讨喜像个邻家小孩般一点都不似院门口那气势凛然的两位,手中却是凌厉一翻,那奇怪的长剑看似纤细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竟隐隐有种如水般清冽的感觉,看似纤薄易碎,是异常强硬,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直接被拦腰截断!
临风本是沉浸在司竹华丽的招式里闻言才恍然惊觉,沉声说了句“拜托!”就翻身下去,这少年一直以为只是个小厮和车夫的身份,如今才惊觉真真深藏不露,那武功,怕是王爷也难敌!
将黑衣人交给这个少年,今夜,王爷便无虞了!
而下面,有了临风的加入,流火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一番战斗终于解决了那两位,彼时,笑嘻嘻的少年已经翻身下来,提留着一个比自己身形大上许多的黑衣人竟半点违和感都没有,流火乍然见到司竹,诧异问道,“你如何会在这里?”
临风却是突然似有感应看向那被提着的黑衣人,他奄奄一息地呢喃着什么,听不大清,他想要接过来询问,却被少年嘻嘻一笑避了开去,临风当时虽是奇怪却终究没有多问,因为彼时院门口的打斗也已经结束,数十具尸体倒在雪地里,那俩侍卫从门口进来,神情平静看似并无受伤,他们对着司竹拱手,“大人!”
司竹素来笑嘻嘻的脸上这会儿半分笑意也没有,将手中半死不活的男子丢了过去,道,“带回去,严刑拷打!不吐出点东西来别让他死了!他要是先死了,你就去陪他!”
言语狠厉带着上位者才有的气势,那两人齐齐拱手,“是!”说完,带着人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大雪里。
流火和临风都微微一愣,互相对视一眼,这少年……临风方才已经见过司竹伸手,这会儿倒也并不如何意外,悄悄对着流火摇了摇头。
战事已休,才有侍卫匆匆而来,一看门口惨状吓了一跳,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来,进来就嚎开了,“两位大人,书房附近的守卫被清缴一空!”
司竹嗤笑一声,临风、流火神色微僵,主子都快被暗杀了,他们才惊觉侍卫被清缴,说出去总觉得丢人,虽然这些士兵并不是季王府的人,但终究这段时间是挂在季王爷麾下的……
临风自我厌弃地挥了挥手,道,“下去,带人把门口清理了,继续小心行事、严加防范,回去后将死去的士兵名单提交一下。”
“是……”那人赶紧低着头跑了出去。
司竹这才转身回答流火的问题,“不只是我,一舟也在。这次季王爷治眼睛事关重大,一旦出了岔子,不仅王爷难保万全,就连北陌也会被牵连。小姐知道,无论城主府是否防范,都防不住有心人,所以,从入城之前就安排了我和一舟在暗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现身”
“我是最后第二道防线,若你们两个遇险,我就会出来。而一舟,就在屋里,是最后一道,即便你们出事,他都不会出来。他接受的命令是只保护屋里的那两位。”
哦对,为了防止裴战大张旗鼓的派兵围剿,小姐还送去了裴少言的贴身玉佩,当然,这件事就不必说给他们听了,会吓到人……小小少年又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也看起来不太靠谱,可就是这样不靠谱的少年,和他同样“不太靠谱”的主子,自进城之前就已经算无遗策……
身边高手环伺、能人众多,这样的南宫凰,真的只是一个南宫府靠着祖上荫庇得以逍遥自在的大小姐么……北陌、言希,都是站在这个世界塔尖的人,还有司竹,方才惊鸿一瞥之间华丽又犀利的武功……
临风沉默,仿佛看到大雪尽头,有红衣似火隐没在浓雾的那头,世人只有一层层避开浓雾,才能看到少女巧笑言兮明朗热烈下,高如山深似海一般的瑰丽真相。
……
众人静默等待,方才匆匆来报的士兵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跑来,气喘吁吁地,临风心情不愉,连带着表情神情都很是凶狠,那人一怔扶着门框堪堪止住前进的步子,赶紧行礼说道,“大人,城主府门口有人自称上官博,说是知晓今夜城主府遇袭特来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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