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凤秉御那一叠银票出去,迎客僧偷偷数了数,欣喜万分去告诉方丈。
得知寺里来了一头大肥羊,方丈顿时磨刀霍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惠及方丈连忙双手合十。
眼睛却亮的惊人,“一定要好生伺候,不得有丝毫闪失!”
“是,方丈!”
要过年了,且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寺里几百僧人来年要吃要穿要用,都得银子。
那些被安置的孤寡老人,无家可归的幼儿,也需要银子采买,难得来个有钱出手大方的主,自然要伺候好。
惠及方丈想着,得寻个时间过去说说经才是。
南希对这雅苑也有些好奇,坐了一会,让翠鸟去大门口处打听消息,翠鸟领命前往。
“咱们四处看看?”南希提议道。
“好!”
护国寺天字雅苑,素日里压根无人住得起,就算有,也不敢住。
这雅苑确实担得起一个雅。
便是一丛小草,都精心安置,尤其是后院梅花林,如今寒梅绽放,更是美不胜收。
“哇!”南希惊喜万分。
更是挪不开眼。
若不是凤秉御在,她顾着女子矜持,早就飞奔过去,在梅林里轻舞,摘一朵梅花轻嗅。
偏生凤秉御像看穿她的心思,上前伸手摘了一支梅花,递到她面前,“借花献佛!”
南希笑,伸手接了梅花轻嗅。
“很香!”
这寺院里的梅花,好似也沾了佛性,香的干净凛冽。
“你最喜欢什么花?”凤秉御问。
想着在王府多种一些。
能博南希一笑,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都喜欢,没什么特别嗜爱,香的美的,我都喜欢!”
凤秉御默默记下。
两人在梅园行走,南希手中拿着梅枝,轻轻晃动,偶有花枝挡住去路,凤秉御伸手撩拨开,却激起树上积雪,抖抖索索落下一大片,没有白雪覆盖,花香更浓。
南希闭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气。
凤秉御瞧着像个顽童,一棵一棵晃过去,还拉着南希,“你要不要试一下?”
“……”
南希犹豫片刻,也去推梅树,将梅树上的积雪晃动下来,眼看就要被砸一身雪,凤秉御却快速撩起披风,把她护在怀里。
“……”
他身上好暖和,龙涎香气也浓郁起来。
南希在他怀里抬眸,恰好凤秉御低下头,四目相视,情意缠绕。
两人的心跳的有些快,南希能清晰的听到凤秉御的心跳。
微微仰头,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眸。
凤秉御心头大喜,低下头亲吻住那诱人的红唇。
南希紧紧抓住凤秉御的衣襟,任由他两手搂住她的腰。
好久之后,南希才眼眸晕红,靠在凤秉御怀里急急喘息,听着他比先前更剧烈跳动的心,微微勾唇,似幸福,又似欢喜。
凤秉御抱紧怀里的姑娘,心里软的不行。
这会子别说皇权霸业,金银权势,他都不想要,只想就这么抱着南希,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去。
“你……”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不行。
还有些发颤。
“嗯?”南希轻轻应了一声,却是抱紧了凤秉御的腰,“你身上好暖和!”
暖的她晕乎乎,舍不得松开手。
凤秉御笑,心满意足的很。
“你及笄的时候,家里给你取小字了么?”
“嗯,取了!”南希乖巧点头。
“那我也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喊他取的小字,会显得亲昵。
南希抬眸,眸光璀璨,遮掩不住的欢喜。
“嗯!”南希羞涩点头。
“娇娇,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任他世上美人如花,我独拥娇娇入怀,呵宠一生,娇娇,你说可好?”
南希微微红了眼,轻轻靠在凤秉御怀中,“我父母给我取的小字,亦是皎皎,不过是芳颜皎皎,带着几度清风!”
凤秉御却是不依,“你是南家所有人的皎皎,却是我凤秉御一人的娇娇,不一样的!”
“嗯,我明白!”
往后余生,若无意外,他们将相伴一生。
他愿娇宠她,她自然也愿意做他一生一世的娇娇。
凤秉御心里欢喜极了。
从此,便是他一个人的娇娇了。
抱紧南希转了几圈,南希慌乱间,抱住了他的脖子。
几圈下来,凤秉御激动亲着南希,“娇娇!”
“娇娇!”
谁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默默等待着她长大,却被人算计着弄丢了她,如今失而复得,自然更加珍视。
尤其满腔情爱得到回应,这种喜悦,他不知道要如何言说。
等到凤秉御情绪平复,南希才温柔看着他,伸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去亲吻他,柔柔缱绻低语,“我懂的!”
她真的懂。
凤秉御爱意毫不掩藏,这般直接明了,热切缠绵,她又不是瞎子、心盲。
两人在梅林里缠绵了许久,翠鸟打听到消息回来,立在拱门口没敢上前打扰。
如凤秉御所言,他什么都有,对南希除了真心,没有丝毫利用,翠鸟旁观者清,亦看得出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能男扮女装入府探望,这般小心翼翼的靠近,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凤秉御还是怕南希冷,牵着她出来,南希见到翠鸟,脸顿时红透,瞪了凤秉御一眼,佯装冷静道,“如何?”
翠鸟看了凤秉御一眼,轻声回道,“那妇人是京城某个五品郎中的儿媳妇,其长子从楼梯上滚落摔死,她想着来护国寺给孩子点一盏长明灯,为表诚意,才从山脚下磕头上山!”
南希一顿。
心中同情那妇人,“五品官家里的下人呢?她丈夫呢?竟无一人护送她来么?”
“……”翠鸟默。
凤秉御也觉得怪异。
要是他,南希去哪里,他都是要跟着的。
更别说没了孩子,那妇人的丈夫,想来不是什么好人。难道那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没了孩子他不心痛?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会多管闲事去问,“咱们回吧!”
南希颔首。
如凤秉御一样,对别人的家事,她没道理去插手,知晓了,心有感慨而已。
不过很快,护国寺的糕点就让她忘记了妇人的事情。
“唔,这糕点好吃!”南希忍不住赞道。
吃多了甜腻的糕点,护国寺内清淡的糕点甚合她口味。
献宝似的将碟子推到凤秉御面前,眉眼含笑,温柔多情道,“你也尝尝!”
“好!”
凤秉御捏了一块,却没自己吃,而是隔着桌几喂给南希。
南希顿时红透了脸,双眸雾气晕染,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咬了一口。
凤秉御把剩下的全部塞嘴里,点头赞道,“嗯,确实不错!”
南希的脸更红,赶紧端了茶杯遮掩自己的失态和心乱,不去看得意洋洋的凤秉御。
这大厅里,仿若只有彼此,翠鸟索性偷偷出了小厅,拿了糕点小口吃着,味道确实不错,凤忠慢慢走来,站在她身边,翠鸟把碟子递过去,“吃么?”
“多谢!”凤忠捏了一块。
直接丢嘴里,嚼了吞下,夸道,“真不错!”
也不知是夸糕点,还是夸站在身边的姑娘。
斋饭、斋菜更是精致,凤秉御不停给她布菜,情爱之事说来,又是两情相悦,独处的时候,凤秉御丝毫不掩藏对南希的爱重,布菜舀汤,虽有些生疏,但做的不亦乐乎。
南希就吃撑了。
“吃饱了么?”凤秉御问。
南希点头,可不敢开口说话,怕开口就打个饱嗝。
太丢人。
“吃饱了就好!”凤秉御笑着,夹了菜开始吃。
他速度虽快,可优雅依旧在,南希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样一样减少,最后连汤都不剩。
惊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竟这么能吃?
“也是许久不曾好好吃顿饱饭,才吃的多了些!”
“那也不能暴饮暴食,对脾胃不好!”南希轻声,又让翠鸟着人去煮两碗消食汤来,羞红着脸轻声,“我也吃撑了!”
“那等吃了消食汤,我们去后山走走,如今落了雪,后山松针定是美极,你去看看,好入画!”
这提议简直到了南希心坎上,连忙应声,“好!”
让几个丫鬟准备案桌,把宣纸铺上,还有颜料这些,等后山回来,她便要作画。
几个婆子都是利索人,立即去准备暖炉子,还有南希的披风,就是鞋子也备了两双,茶水装到食盒之中。
等喝了消食汤,凤秉御牵着南希前往后山。
几个丫鬟拿着东西离的很远。
去后山的路虽小,两边却收拾的很干净,就是石板积雪上,已有脚印,看大小,应是女子。
“……”
南希看向凤秉御。
“我们去看看吗?”
她心有所想,但一个人,却是不敢去。
此生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那日独自一人出了安平侯府后门。
但仔细想想,若是没遇上凤秉御,她可能那儿也不去,就蹲在后门,等那婆子给她开门。
“好!”
凤秉御自不会反驳。
他乐意跟南希相处,去哪儿都成。只要南希在就好。
两人沿着那脚印走,像探寻宝藏一般,直到越走越偏僻,凤秉御来过这后山,沉冷道,“再往前走,便是护国寺后山悬崖处!”
“……”
南希一惊。
惊诧出声,“那个人她……,莫非是要寻死么?”
要多心灰意冷,才会想不开寻死?
“我们去看看!”凤秉御说完,搂紧了南希的腰,运气跃出去好远。
等两人沿着脚印到悬崖边的时候,一身红衣的云真正往悬崖下丢纸钱。
她确实是不想活了。
丈夫心有所爱,所谓的情深,不过是一场戏,骗得她失去了嫁妆,暗中下的毒,让她生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怪物,最后被人丢下阁楼摔死,却哄骗她说是从楼梯上摔落,娘家落魄,无人能为她撑腰,无人能为她做主,讨回公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烧成一捧灰,如今连给他点一盏长明灯银子都没有……
哭,早已经没了泪水。
双眸无神,额头上血肉模糊,血沿着脸颊流下,好生恐怖,嘴里念着最恶毒的诅咒,她以身为媒介,从这悬崖跳下去,诅咒那一家子全部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等等!”南希惊呼,“夫人你等等!”
云真闻言,木愣愣的回眸。
就看见一个漂亮精致、妩媚,披着大红披风的女子,被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抱在怀里,那男子眼中柔情缱绻,与那贼子虚情假意完全不同,女子正与她说话。
“夫人,人生在世,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这般跳下去,真的甘心吗?”南希问。
她虽不知道这妇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死真不能解决问题。
“……”云真看着南希。
好一会才哭泣出声,嘶哑着嗓子道,“可是除了死,我还能做什么呢?”
“身无分文,手无寸铁,我什么都做不了!”
云真哑哑哭出声,跌坐在雪地上。
“我什么都做不了!”
南希站稳,想要上前,凤秉御拉住她,“娇娇,别过去!”
“没事,有你在呢!”南希轻声,拍拍凤秉御的手臂,示意他不必担心。
慢慢上前,在云真面前蹲下,把手帕递给她,“活着,活着把失去的都找回来,你一定能做到的!”
“……”
云真忽地抬头,仿若看见希望一般,紧紧盯着南希。
想要伸手抓住南希的手,却想到自己浑身脏污,没道理玷污了如此美好的女子。
“可是我……”
“身无分文没关系,我可以借给你呀,没有人手也无碍,有了银子,你还怕寻不到能为你办事的人么!”南希柔声。
拿了帕子给云真擦拭眼泪,又扯下腰间荷包,塞到她手里,“莫哭了,外面很冷的,回去吧!”
多余的话,也不再劝说。
里面银子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两,不说够她用一辈子,但解燃眉之急却是足足够。
这妇人若是还想不开,想跳崖自尽,南希也不会阻拦。
起身走到凤秉御身边,温柔浅笑,“我们回吧!”
“嗯!”凤秉御柔和应声。
给南希戴好披帽,牵着她转身便走。
“姑娘!”
云真轻唤。
慢慢的站起身,又重重的跪了下去,“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云真定相报!”
南希脚步一顿,却未回头。
她从未要任何回报,今日相帮,也只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和凤秉御又去了别的地方,还摘了一大束野山楂带回去。
南希摘了一颗尝了尝,酸溜溜的,味道一般般,和早前熬煮的山楂膏,还是不一样。
不过南希找了剪刀来,剪去多余枝丫,做了两个插瓶,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余下的时间,两人便在屋子里画画、写字,南希想着要赚上一笔,便自己亲手画,凤秉御给她研墨、调色,洗笔,看他认真的样子,南希画作越发用心。
两人合作,不知不觉天便黑了……
斋菜、斋饭都已准备好,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又一起看书,屋子里静悄悄,暖意浓浓,舒适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南希打了一个哈欠,凤秉御便放下了书起身,“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你也是!”
目送凤秉御离开,南希才梳洗睡觉。
临睡之前,想到今日相处,抿唇浅笑。
至于那云真,她已不打算再管,横竖她能帮的,也就是给点银子,余下的还得云真自己筹谋。
凤秉御回到自己院子,便让凤忠派人去打听云真夫家、娘家之事。
云家……
二十年前,京城倒是有一云姓人家,活的好生风光,只不过这些年渐渐落败,也不知这云氏是不是那云家之人。
“是!”
凤忠应声退下。
凤秉御自己换了衣裳,歪在床头,想到南希今日的开怀笑颜,眉目也染上了柔情。
拉了被子盖住身子,闭上眼沉沉睡去。
两人躲在这护国寺内,白日里后山慢走,梅林嬉戏,闲暇时南希作画,凤秉御给研墨铺纸,四目相视时,说不尽的缱绻缠绵,感情越发深厚。
眼看就要回去,南希想着去添些香油钱,又写了一卷经书,供奉在大雄宝殿。
又瞧见了跪在大雄宝殿前敛眸叩拜的云真。
不过今日,云真身边还多了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
云真看了南希一眼,当作不识,南希也看了她一眼,没有揭穿,跪在了一旁,静心叩拜。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南希从不想着要云真如何报答,等叩拜后,让翠鸟添了香油钱,又把经文交给大师,让他放到佛祖脚边,又虔诚叩拜后,便离开了大雄宝殿。
回来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回京城,毕竟明儿就是十五。
她们一行人下山的时候,云真站在高处,静静看着,身边的妇人还在念叨。
“奶娘,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可是夫人……”
云真转头,眸光沉沉看着自己的奶娘,没有言语。
却是将拒绝表现的清清楚楚。
马车晃晃悠悠。
回去的时候,这次凤秉御学乖了,让凤忠把炕几搬走,也方便他抱着南希。
这会子离别在即,再见又是明儿个,凤秉御拉着南希的手,依依不舍。
“明儿又能见到了!”南希安抚道。
心中也不舍。
不过不如凤秉御那般表现出来。
“我舍不得和娇娇分离,若不等娇娇搬了新宅,我扮着丫头,去伺候娇娇?”
南希笑的温柔,亲了亲凤秉御的唇角,才娇骂道,“胡闹,你堂堂镇南王,可不能再做这样子的事情,而且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题外话------
28更新完毕
云真,就是下一个小篇的女主了,至于男主已经出现过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