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回来了?”林至贤顶着雨,来到林暖跟前,用衣袖给她遮着头,“怎的也不打把伞?”
“雨小了,不打也罢。”林暖笑着看着父亲,他今日特意着了官服,回府后还未来得及换下。常年在外征战,他的肤色偏黑,穿着官服,仍然有着军人才有的飒爽英姿。父亲的眉眼,还是极其好看的。
“回暖阁吧,爹和你说几句话。”今日进宫,本是皇上为欧阳樾摆宴,为他在皇后寿宴上的表现嘉奖。可是,宴席还未进行到一半,边关急报,说是墨谷暴乱。
赵胤便将赵旬、魏羡林、林至贤都给叫了来,商量对策。
而最终的结果,就正如林暖所猜测的那样,林至贤带兵出征北疆墨谷,平定暴乱,收服暴民。
“爹爹,一定要去吗?那欧阳樾为什么不去,他如此年轻,又有能力。”能够在流花广场,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凤袍的危机,此人定然不简单。
“欧阳樾要驻扎京都,皇上担心,墨谷暴乱只是一个幌子,敌人真正的目标是京都。”进了暖阁,林至贤将下人们都叫了出去,他有些事情要跟暖暖交代。这一次出征,他不知道要去多久,但是暖暖的安危,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京都?”林暖有些惊讶,天朝国太平盛世多年了,竟然还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有些乱臣贼子始终还是不安于现状的。”林至贤没有多提,但是他的语气里也似乎是知道这一波反动的声音是来自于谁人。
“爹,女儿担心你。”林暖扑进林至贤怀里,她这个在人间的爹对她极其爱护的,除了在织锦坊的时候没有帮她说话,但是他打心底里是爱她的。
“好了,暖暖。爹不在,你暂且先住到雅苑去,可好?”林至贤看着怀里娇小可爱的女儿,他舍不得离开她。
“雅苑?”母亲的娘家?为什么?
“爹不在。将军府就剩你和你王姨娘。你姨娘对你虽说还不错,但是将军府毕竟太打眼,雅苑清净,就在岐山脚下,爹会派暗卫保护你的安全。”林至贤看着林暖,桂嬷嬷定然会照顾好她。
林暖没有说话。父亲像是在安排后事一般。这让她很不舒服。
“这些地契你拿着,这都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林至贤从兜里将一叠票据拿出来,放在林暖手里头。
“爹爹,这些东西,你打完胜仗回来,再给我。”林暖推回去。
“暖暖,听话。父亲一定会回来,还要看着你成为太子妃,对吧?”林至贤将票据塞给林暖,站起身。“好了,爹去看看你王姨娘。”
林至贤缓缓走出了暖阁,他留给林暖的这个背影倔强又决然。
看着手里头这一叠票据,林暖的心里百味杂陈。
待林至贤走后,翠儿走了进来,“小姐,水烧好了,您先沐浴吧。”
“嗯。”林暖点点头,旋即又对翠儿说,“交代下去,过两日我们就搬去雅苑。”
——
飞羽院
林至贤推开紧闭的房门,地上摔碎的酒坛仍然还在那里,满屋子刺鼻的酒味,仿佛在诉说着这屋子主人的强烈不满,他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王良人坐在床边上,听到门响,低声的哭泣便转为了嚎啕大哭。
“好了。”林至贤坐到床边,将人紧紧搂紧了怀里。“那些本就是暖暖的。何以哭成这般模样。”
“我哭不是因为你拿走了那些地契,而是你一走,就将女儿送回了她生母的娘家,不是明摆着让人猜忌,你是怕我对她不好吗?”王良人揉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哭诉。“天地良心,我还要如何对她。”
“行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得走。”林至贤将王良人往怀里搂了搂,他是真心待她,这些年她也的确将将军府上下照料得很好。只是,他不得不为暖暖多作谋划。
“那么快?”王良人吸了吸鼻子,忽然脑海里想起了魏长秋的话“很快就不太平了。”她怎么会知道墨谷要暴乱?
“良辰美景本就短暂,夫人,咱们抓紧时间。”
林至贤将床帏放下,一刻值千金。
——
月离宫
离尘换好衣服出来,南宫麟已经回来了。
“人送回府了?”离尘坐到椅子上,刚泡好的茶,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茶香在房间里头弥漫开来,让他的心事也稍稍舒展了些。
“月公子亲自送回了将军府,我便回宫了。”南宫麟顿了顿,稍微看了看离尘的脸色,果然很臭。别人可没你这么别扭,要说掳获人心,月公子才是一等一的高手。
“呵,他倒是殷勤。”离尘拿起茶杯嘬了一口茶,将茶沫子轻轻一啐,不屑得很。
“嗯。主子说的是。”南宫麟整了整身子。“南宫有一事想请教?”
“说。”离尘看了他一眼,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哦,不对,今天下雨,没太阳。
“啊嚏。”一声喷嚏声打断了南宫麟的话,阿木耷拉着脑袋,揉着鼻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淋了雨就去歇着。”离尘看着阿木摇了摇头,什么身板儿,淋会儿雨就病了。
“主子还没歇息,奴才怎敢去休息。”阿木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小身板儿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喊你去睡就去睡,废话那么多呢?”南宫麟瞥他一眼,从小就是这样,话说得好听极了。
阿木呆呆的看了看南宫麟,又看了看主子,“那阿木下去了。”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木头!”南宫麟蹙眉冲过去摇了摇他,身子烫得厉害。
“发烧了。”南宫麟看向离尘,将阿木抱起来,出了门。
“喊太医给他瞧瞧。”离尘冲着南宫麟的背影喊,也不知他听没听见。这个人,平时最不待见阿木,可是每次阿木有事,他必定冲在前头。
想到这里,离尘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微笑。这两个人,有点儿意思。
屋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离尘思绪烦闷,睡不着,也等着南宫麟回来回话。便拿起笔画起了画。
等他画完收了笔,南宫麟也差不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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