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回到基地的五个小时里,夏普突然被重新赋予权力带队回指挥部。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它。
他受伤了,知道他是阻止他们返回基地的唯一原因,这令人沮丧。过于热心的医护人员坚持认为,在返回美国的长途飞行之前,他应该休息一下。但奇怪的是,这仿佛是一种解脱。幽灵作为执行官接管了所有的后勤工作,安排运输和临时训练,让其他人有事可做。除了他的生理感受以外,没有人真正问过他任何事情,他肩上的担子减轻了,就好像队长的身份从他身上被剥夺了,然后被传开。能有几个小时的私人时间,让他的思绪不用再围绕着他的部下转,真是太好了……
但他仍然是一名队长,如果他需要一个提醒的话,那弗林斯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等着夏普踏上美国的国土。起初,他表现得和蔼可亲,陪同他们踏上回家的最后一段旅程,实际上是护送他们回基地。但后来就完全不同了。弗林斯一要求私下见他,夏普就猜到将发生什么。他早已预见这一刻。
“幽灵给了我一份简报,但我想听你的版本,夏普。”几乎是在他们身后的门刚刚关上的时候,将军就快速地点了点头。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下巴向下倾斜,好像要把上尉瞪倒。
“我不知道我还能补充些什么,长官。”斯契伯雷用手捋了一把头发,“幽灵的汇报可能比我更可靠。”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上尉,这不是关于你的伤势或者你是怎么受伤的。有人开枪,有人受伤,就这么简单。”将军翻了个白眼,“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让瓦西里耶夫逃跑了。”
“恕我直言,长官,从幽灵发现的东西来看,他好像从没到过那里。”
“你遇到的所有抵抗呢?”弗林斯哂笑了一声,“你认为那只是个圈套,是吧?”
“不,长官。”斯契伯雷几乎是挑衅地摇了摇头,“幽灵的队伍发现了制造炸弹、非法物资的证据和焚烧的痕迹,我们认为是地图和其他情报。但没有证据表明这是瓦西里耶夫的行动。”
“这么说是我的情报错了?”
“看来如此,长官。”
“我不是凭空捏造的情报,夏普。它有消息来源……可靠的消息来源。”将军摇了摇头,“我们怎么知道他不是在你忙着攻击他的防御工事时从后门逃走的呢?”
“青蛙和缇黑尔给了我们狙击支援……”
“他们一点都没动过吗?”弗林斯冷嘲热讽地挑眉。
“没有,长官。”
“即使如此……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本该是一次秘密行动,到头来却变成了一场全面攻击?”将军的目光依然严峻,双臂交叉,威风凛凛,“还是作战指示的那部分被你漏掉了?”
“我们暴露了。”斯契伯雷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冷静,但他咬紧牙关,平静地继续说下去,“基地里的人员比情报显示的要多...”
“你没有想过事先做一次侦察吗?”
“恕我直言,我们不得不在目标建筑周围形成足够大的包围圈。”斯契伯雷不甘示弱,“地形几乎没有给我们提供任何掩护。我们别无选择——”
“作为特遣队的战地指挥官,夏普,我认为你需要记住我们的立场。我们不是野蛮人,我们使用精度。”
“我很清楚,长官。”
“你最近的行为说明情况并非如此。”弗林斯停了下来,他声音里的失望被他脸上的失望所取代,“我还以为吉米出事之后,你会更加小心……”
猎豹(leopard)。斯契伯雷几乎没有注意到从他嘴里发出的沉重的叹息,他伏在办公桌上,把头埋到手臂中里。猎豹的死是夏普的错,他的名字只是不断增长的阵亡名单上的又一个统计数字。随着每一个新名字的出现,夏普掌握的名单越来越沉重。
他们出动的兵力比平时少,队伍由347特遣队最有经验的士兵组成,其中包括他,幽灵,缇黑尔和猎豹。他们的任务是潜入并暗杀一个著名的俄罗斯军火商,弗林斯确信这名军火商为他们大部分的恐怖主义目标提供物资。他们都知道计划,目标,甚至安全屋的布局。当直升机从基地起飞时,他们自信满满,互相开着玩笑。坐在那里等待命令从来不是他们喜欢的事情,而被派到这样一个试验性的行动中,给他们带来了世界上最大量的肾上腺素激增。
猎豹失败时,他们已经渗透到基地中部了。起初,他的通讯断了,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喊叫声。在他下面很远的仓库地板上,斯契伯雷看到吉米被拖进灯光下,被堵住了嘴,他的脸被打得血肉模糊。俘虏他的人大声叫他们投降,蹩脚的英语掺杂着浓重的俄罗斯腔调。当然,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因为不知何故猎豹成功地保持了沉默。
几秒钟就像几个小时一样过去了,斯契伯雷从他隐蔽的位置观察着。他是唯一一个能看到猎豹和捉拿者的人,其他队员则躲在后面不同的地方。他透过望远镜观察那个俄罗斯人,他还在通过猎豹的无线电讲话。他试图用医生的生命做交易,给他们自由以换取他们的投降。斯契伯雷发出了一声怀疑的讥笑。他很清楚,如果他们投降,只会得到一枪爆头的回报。
他被迫做出选择,放下枪,闭上眼睛。要么是猎豹的生命,要么是其他队员的生命,以及行动的成功。最后,唯一能让他做出决定的,就是冷酷无情的逻辑。这种逻辑根本不在乎一个人救了你多少次,甚至也不在乎你是否把他们当兄弟看待。
枪声响彻云霄,爆裂声在仓库内广阔的空气中回荡。内疚感让斯契伯雷失神了足有几分钟。他通过无线电听到了吉米的遗言,军医面对枪口仍然坚忍不拔。
“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蠢货。”
一声沉重的呻吟从斯契伯雷的嘴里溢了出来,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抬起头,双手捂着脸。也许是逻辑让他做出了这个选择,但这并没有让他的良心好过一点。斯契伯雷很清楚,在他暴露的那一刻,猎豹就会知道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他们都经验丰富,身经百战,他们知道其中的风险,知道救援是不现实的。但这些都无济于事。斯契伯雷离他很近,近得足以开枪阻止绑架猎豹的人和他的几个手下,在他们发现他的藏身处之前。但与此同时,他也束手无策。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干掉他的手下。指挥官的现实经常让他如此,在行为道德和347队员的生命中左右为难。
这一切从未停止在他心中留下苦涩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