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萍穿着一件白色的两截泳衣侧身坐在一块礁石上,面向大海,毫不介意地将背后的烫伤伤痕裸露在外,只顾看着久违的海。
一阵歌声从她身后传来:(歌词非原创)
你说你离开家门已经很久
在海边看见大海的女儿象天边回首
沙漠的夜里你望着骆驼
眼睛温柔
二十岁之后
路边看见我
独自一人坐在家门口
……
“你就会唱歌骗女孩子!”叶秋萍头也不回地对着大海大声说。现实毕竟是现实,在靠近海的地方小声说话是不容易被听到的,因为海浪声很大。
邓秋枫跳上礁石并排和叶秋萍坐在一起说:“没办法啊,谁让我没别的本事?”
叶秋萍说:“荧荧给我打电话了,路上不好走吧,快过年了,正春运呢。”
“还好啦。”邓秋枫说“我从来没见过海……真不错。难怪有诗人形容海是三千里碧波荡漾,可惜这三千里是有了,就是不够碧波。”
“来的人太多了,海水也会浑浊的。”叶秋萍说:“这几年我们这一代搞旅游开发,听说有领导声称要把我们这里建设成第二个北戴河呢。”
“昔日陶公饮酒采菊花,而今日何处是桃园啊。”邓秋枫感慨道。诚然掠夺性的开采开发从来都是为官一任,政绩一方的好办法。
“你说的没错。”叶秋萍说:“原先不管我在外面遇到什么,一想起家乡的海水沙滩就好了,现在真的回来了,好生叫人失望。”
“梦中的桃花源不见了?”邓秋枫笑着,放眼忘去,看了一回说“其实我觉得还不错啊。”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这海以前的样子。现在要真正看清大海,必须有船往海远处去了。”叶秋萍说。
“那些是什么人啊。”邓秋枫指着海滩上,三三两两的女人问。
那些女人头戴渔家的斗笠,身穿长衬衣,露着两条大腿在沙滩上游荡着,有时也上前和一些游人搭讪。
“那些呀”叶秋萍说:“陪人游泳的,谈好了按时间收钱。”
邓秋枫愕然,以前他只知道内地有“沙吧”没想到海边也有类似的“服务项目”。
见他瞪着眼睛一副色狼相,叶秋萍笑着说:“喜欢就去玩玩啊,很平常的,没人说你什么的。”
邓秋枫笑笑说:“呵呵,不去。守着个大美女,还用的着去找那些吗?”
叶秋萍也笑着说:“是呀,算你聪明。”
邓秋枫又问:“那这个怎么收费啊。”
叶秋萍知道他有意开玩笑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大家这么熟,就不收了,不过你要付的话服务会好一点的啦。”
邓秋枫又打趣说:“那我没带游泳裤来呀。”
叶秋萍说:“那有什么关系,男人全裸也不见得有人看。”
说着拉了邓秋枫的手向大海的怀抱扑去。
邓秋枫向来觉得自己水性还是不错的,但是到了海里才知道,在海里游泳和在游泳池里是两个概念。连喝了几口苦涩的海水之后就不敢再往深处去,倒是叶秋萍进了海就象一条鱼,或者说更象条美人鱼一样灵活,一会从这里冒个头出来,一会儿又一猛子扎下去,半天不见上来,却让邓秋枫担心许久。
游的够了,两人携手上岸,被海风一吹猛打了几个寒战。虽说是南方的海边,但毕竟气候在这里,温度较夏天的还是低很多。赶紧找了衣服穿上了。一起往回走。
叶秋萍问:“你行李呢?”
邓秋枫说:“放旅馆了。”
叶秋萍又问:“哪家旅馆?”
邓秋枫笑着说:“你家开的那家。”
叶秋萍说:“你去我家了?”
邓秋枫说:“去了啊。不过你爸妈不知道我和你认识,嘿嘿。”
叶秋萍无奈地说:“你呀……”
叶家原本并不是渔家出身,在渔村是外来户。叶秋萍的父亲叶新民也不靠打鱼为生,开始他是个蹬鱼车的。那个时候运输业不发达,冷藏也不普及,于是诞生了蹬鱼车这个行当。每当渔船一靠岸,蹬鱼车的就一涌而上,把鲜鱼装进大鱼娄里,然后放在加重自行车后架上,拼了命的往内地的市场蹬。谁的车快,装的多,走的远,赚的就越多。没体力和车技是干不来这行的。叶新民就是靠着蹬鱼车供叶秋萍读完艺校的。在外人看来,叶新民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叶秋萍时常寄钱回来,盖了一栋三层的小楼,渔村开始搞旅游业的时候正好改做了旅馆,日子过的倒也安逸。不过这个叶秋萍带了一背的伤疤回来,却添了不少闲言闲语,内容无外乎是二奶、吃醋毁容一类的老话,这倒也不足为奇,原本娱乐圈就是被别人翻闲话的地方。
对此叶新民狠是恼火,因为之前还接到消息女儿找了个作家当老公,虽说是二婚吧,可毕竟是个文化人,也算上档次了。可这次叶秋萍却孤身一人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身的伤疤。问其原因,也是咬紧了牙不说,老叶也没了办法。
邓秋枫的适时出现让两位老人稍稍宽了宽心。
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虽然还拿不准邓秋枫是不是她女婿,但这个男人千里迢迢的来了,必然还是有一丝情谊在里面的。虽然这只是老太太一厢情愿的想法,却直接影响了老太太的态度。况且邓秋枫虽然算不上十分的英俊潇洒,却也五官端正,而且行为举止恰到好处,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
见叶妈妈眼看就要会错意,叶秋萍几次三番地强调“这是我的老板。”
“知道知道。老板好,老板好啊。”叶妈妈笑的越发开心了。老人认准的事情,任凭你怎么解释也是没有用的。
还是老叶比较沉稳,虽然心里高兴,脸上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吩咐让老伴去海生那里买些海鲜回来,再打点酒。邓秋枫听了,知道今天晚上一场酒战又不可避免了。就悄悄问叶秋萍:“你们这里人喝酒厉害不?”
叶秋萍道:“你有难了,海边空气湿度大,哪有不喝酒的渔家?”
邓秋枫忙说:“那你可得帮我啊。”
叶秋萍笑道:“这里的规矩,女人不上桌,我怎么帮你?”
邓秋枫仰天长叹:“海神啊,赐给我酒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