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陈琳将幽州的战况跟众人说了,黄忠以轻兵诈取了涿县、蓟县两地,又击破在渔阳聚众的袁谭,基本控制住幽州局势。
“可是……”陈琳顿了顿,低声说道:“大公子率其党羽逃往右北平,显然是要去投奔乌桓人!”
“乌桓人!”袁尚心中一紧。乌桓蹋顿可是有草原上新一代冒顿的称号,这不仅是指他的能力,还指他的野心。
“乌桓蹋顿素来与我冀州交好,如今少将军继承袁公爵位,可遣使前往柳城说明情况,与蹋顿继续结盟并让其交还大公子。”审配建议道。
胡扯!袁尚心中暗道。蹋顿向来是支持袁谭一党,要是他承认自己的地位,那就会主动将袁谭送来。可是蹋顿哪是个安分的主,他不趁机挑起争端才怪。
“这文书就由孔璋先生起草吧。”袁尚吩咐道。
“属下这就起草文书让人送去柳城。”陈琳说道。
“不过!”袁尚语气一顿,“要是蹋顿不认我这个冀州牧,那又该如何应对?”
袁尚这话立即将众人难住,袁绍在时蹋顿就不太安分。袁绍封他为单于,还在民间选送女子跟他和亲。但蹋顿还是经常狮子大开口,向冀州索要钱帛粮草。但袁绍为了北方稳定,不得不对蹋顿百般谦让和拉拢。
这时幽州控制的属地十分有限,只有涿郡、广阳两郡全部,还有渔阳城以南的渔阳郡,代郡、上谷两郡的南部。因为东汉开始鲜卑乌桓内迁,到这时这些游牧民族部族的势力已经控制代郡、上谷、渔阳的北部。右北平、辽东、辽西三郡更是被乌桓蹋顿所部占据。
刘虞施行亲胡政策,他担任幽州牧时边地情况稍稍好些。公孙瓒这个主战派取代刘虞后,幽州边地战火重燃。直至袁家取代公孙瓒,乌桓、鲜卑一些部族又开始蠢蠢欲动。
所以袁尚说蹋顿趁机生事不是不可能。
“冀州疲惫。我等死敌又是占据中原地曹操。实在是拿不出兵马钱粮来解决边事啊!”逢纪说道。
“不论蹋顿作何决定。少将军都要忍耐。”审配也附和道。“唯有先报大仇。再腾出手来收拾胡夷不迟。”
袁尚心中不以为然。但如今抢粮匮乏。兵卒疲惫。他只能先跟蹋顿进行交涉。
“接下来我想说说开府和兵马调动地事。”袁尚说道。
几人一下打起精神来。继承袁绍基业后。袁尚是要重新开府征辟幕僚地。而其中人事安排十分复杂。既要照顾到原先地旧臣。也要顾及袁尚地嫡系臣属。而这些臣属所担任地职务。往往决定了他们受宠程度。和在冀州地势力影响。
着袁尚将一份起草好的任职文书给众人传阅。因为要统治四州之地,袁尚不能再以州牧的身份担任长官,所以开车骑将军府是十分必要的事。袁尚将陈群急召到邺城。又跟郭嘉等近臣商议后,将这时地一些官制进行了改进。
车骑将军府幕僚一般都是文职,武将则直接归袁尚统领。其中长史负责统管府内各曹(部门)。是最高属官。其中兵曹,主管军政。户曹,主管民政。薄曹,主管文书。法曹,主管法制监察。仓曹,主管农事和粮食储存。吏曹,主管人事。
长吏下一级则是从事,他们作为长吏的副职助手。从事再下一级就是舍人,是初级理事官吏。此外还设有军师祭酒、参军若干参与谋议。并主管情报。
在袁尚的任命中,兵曹长吏为沮授,户曹长吏为田丰,薄曹长吏为贾诩,法曹长吏为审配,仓曹长吏为钟繇,吏曹长吏为逢纪。其余的荀谌、许攸为户曹从事,崔琰为法曹从事,陈琳为薄曹从事。郭嘉刘晔为兵曹从事,陈群为吏曹从事,孙乾为仓曹从事。其中郭嘉、刘晔、贾诩、许攸还出任了军师祭酒。
这番任命是袁尚和郭嘉、贾诩等人反复商量过的。六曹长吏中青州一派只占了两个,冀州一派占了三个,剩下的田丰处于两派之间的角色。如此安排一方面是发挥个人之所长,还有是为了照顾和安抚冀州旧臣。
众人仔细看了数遍,挑不出什么毛病,都赞同了这个决定。同一时候,袁尚也遣人将田丰、王修两人召来。并将在青州的众女也迁来邺城。而袁尚的根基青州由国渊代理刺史之职。张则主管青州军务。其余地陈登、糜竺都被任命为州从事,由他们协助国渊。在袁尚的示意下。张调拨两万青州预备兵,给占据泰山郡的臧霸统领,并任命他为裨将军领泰山郡太守。
七日后袁尚在州牧府召见了一众文武,除去屯驻濮阳一线地鞠义,屯驻黎阳的徐晃,和驻防蓟县的黄忠,其他文武都悉数到齐。
先是薄曹从事陈琳宣读了文吏的任命,接着众人向袁尚行臣属礼,正式承认袁尚的地位。
看着跪坐两侧的众多英才,袁尚心中激动之余,也感受到了手掌大权的快感,还有那燃起的争霸雄心。
袁尚朗声道:“诸位,自黄巾之乱来,朝廷衰微奸臣当道。先后出现了董卓、李、曹操等挟持皇帝的奸佞。他们打着汉室地旗号,行着龌龊的勾当。各地的豪强也是割据一方,混战不断。我虽不才,却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誓要铲除奸佞,平息干戈,还天下一个太平安定!”
顿了顿,袁尚继续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当世之英杰,蒙诸位不弃出任我的臣属。值此天下危亡之际,正是英雄当立之时,也是诸位一展才华,青史留名的大好时机!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同创建不世之大业!”
“我等愿辅佐少将军共创大业!”众人纷纷说道。
“好!接下来我宣布新的军政调令。”袁尚停顿了一下,说道:“高览前去换回鞠义,代为屯驻濮阳一线防备兖州
“喏!”高览出列领命道。
袁尚接沉声道:“此次讨伐曹操之战,暴露出军中诸多弊病。军令不严,将领私自纵兵抢掠。兵卒操劳懈怠……”
“为什么曹操几千兵马,就可以袭取我军上万人的驻地?”袁尚越说越激愤,“为什么曹操地弓箭手能射一百五十步,而我军兵卒只能射百步!”
袁尚将冀州一众旧臣问得哑口无声,他们漠然者有之,激愤者有之。羞恼者也有之。
“少将军,白马战败乃我军奇耻大辱啊!几万将士竟然不能拿下小小的白马,还护住不住袁公的性命!”颜良噗通一声在议事堂中间跪下,“若非少将军调度有方力挽狂澜,十万将士不知有几人能归家。值此一战末将方才知道自己部下多窝囊。请少将军给我一年时日,末将定给你练出一支不败精兵!”
颜良此举一半是感恩,一半是兴起强烈复仇心。
“少将军,在下虽然即将领兵在外,但也会汲取战败的教训。练出一支精兵以报仇雪恨!”高览也神色激愤道。
“好!那从今日起军中施行新的军令,并派遣一批督军负责督察。如果违抗军令者定斩不饶!”袁尚朗声道。
袁尚所要施行地军令,其实就是青州军施行的军令。一众武将见这个既定情势只能纷纷领命。
袁尚心中大石去掉一块。接着再沉声道:“我跟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即刻发兵征讨!”
“啊!少将军不可。”沮授立即劝道,“我军接连动兵,冀州已经到了十分疲困之境地。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帛粮草供给大军出兵之用。虽然大仇不共戴天,但也应积蓄实力再说复仇!”
“如今幽州动乱,兵卒也疲惫不堪,实在不应该草率出兵。”审配也劝道。
新近才吃了败仗,这些文吏是不愿冒险再战的,所以纷纷跟着劝谏。袁尚何尝不知己方情况。但身为袁绍地继承人,他不能不做出复仇地姿态。这也回避了众人说他父仇未报,就先迫害兄弟地说法。
袁尚点点头,“正如诸位所说,我冀州实在是支撑不起再次大战。那么趁此时机我等应休养生息,积蓄钱粮,再操练兵马。我与诸位来个三年之约,三年后定要发兵以报国仇家恨!”
“谨遵少将军号令!”众人说道。
袁尚说地三年时间其实是经过周密考虑的。只要迅速平定河北的动乱,用两年多的时间足以使冀州恢复元气。更重要的是随着青州生产的恢复。三年后可以囤积起供应十万青州军的粮草。十万河北兵、十万青州兵,袁尚认为那时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问鼎天下。
袁尚再布置了些政令后,就让众文武离去,而他将兵曹属官还有田丰、审配、逢纪、贾诩、许攸等心腹留下。
袁尚让许褚典韦两个壮汉抬上一张巨幅地地形图。这是他将这时的行军图,用后世的记忆加以完善地大汉疆域图。
袁尚指着兖州说道:“曹操退回兖州,他如今应该是忙于抽调兵力平定徐州之乱。依我估计,即便有青州的支持,刘备也非曹操对手,徐州的再次沦陷只是时日的多少。”
许攸会意。接着说道:“我军积蓄实力。曹操也在积蓄实力,双方比的是谁更快。曹操不会坐视冀州安稳。而我等也要不断给他找麻烦。”
“对!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到时候中原决战,比的不光是兵员粮草。还有看谁的后方更加稳定。”袁尚说道。
沮授盯着整个疆域图,说道:“刘备虽然弱小,却也是员宿将,曹操要彻底平定东边的徐州,也需要费些手段和时日。刘表占据荆州广袤之地,拥有带甲之士十余万,可用其对曹操南边的豫州进行牵制。曹操挟持了朝廷,定会让那些老臣心声不满,我等可以联络他们,再联合南阳地张济牵制曹操的西面。”
郭嘉挥扇笑了笑:“如果加上北面的冀州,曹操岂不是被四面包抄?”
沮授摇摇头。“刘表、张济皆势利之人,他们很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要达到削弱曹操的目的,需要详密地筹划啊。”
“事在人为,能消耗他一点就是一点。”袁尚说道,“驻守泰山的臧霸通晓军事,其人又擅长游动奇袭战。我打算派管亥与他不断骚扰兖州东部。一来驰援了刘备,二来以攻为守,滞缓他东部三郡的休养。此外,沿河屯驻地骑兵,也可以不断小股地渡河骚扰兖州北部。”“公子,这算不算效仿伍子胥的疲曹之策?”郭嘉笑问道。
“正当如此袭扰曹操啊!”许攸眼珠子一转,问道:“少将军是否在担心曹操也会联合强敌,来袭扰我冀州?”
袁尚心道许攸揣摩心意地本事不下郭嘉贾诩,他肯定也明白了自己的最终用意。
袁尚指着疆域图上的河北。“并州的鲜卑匈奴部落,游走冀并地黑山贼,幽州的三郡乌桓。此都乃威胁我冀州的劲敌。其中又以三郡乌桓的势力最大,其对我冀州幽州的威胁也最大!”
“少将军,我等不是已经遣使前去安抚蹋顿了吗?并不一定要跟蹋顿交恶地呀!”审配说道。
袁尚脸色阴沉下来,“在座都是我地近臣,咱们也别说那些套话。蹋顿跟大哥关系密切,我看他必定向蹋顿借兵以袭扰我幽冀两州。与其长期地被动防守,不如迅速剿灭掉这股威胁我汉民的胡夷!”
几人虽然都是袁尚心腹重臣,但是有些话他们不能说,袁谭始终是袁尚心中地芥蒂。在他们看来袁尚是想趁此灭掉这个隐患。
“三郡之地路途遥远,粮草供给就是个大难题。再说我军兵卒疲惫,而乌桓控弦之士不下十万,要征发多少兵卒才能平定三郡之地?”沮授立即反对道。
“从前朝廷征讨边地胡夷,都是遣全国最精锐地兵卒,再辅以各地征集的粮草辎重。我等以疲惫不堪的四州之力征讨三郡乌桓,这胜算实在不大。”田丰也反对道。
“在下倒认为此时征讨乌桓地话,我军胜算极大!”郭嘉淡淡地说道。
着郭嘉站起身,“胡人各部落间纷争不断。可联合渔阳代郡等地的鲜卑乌桓人一同攻伐蹋顿,此其一也。蹋顿自持偏远,现在必然没有防备,突然发动攻击,一定能达到奇袭之功效,此其二也。胡人控弦之士虽多,却行伍松散。我汉家骑军虽少,却都乃研习战阵之精锐。是故前平原侯、霍骠骑千骑、万骑就能追亡逐北,此其三也!凭此三点在下断定此战必胜!”
“说得好!”许攸不住附和着拍手称好。他哪会不明白袁尚的心思。
见袁尚早有筹谋。而且事关袁家两兄弟间的内争,沮授、田丰、审配、逢纪四人虽然不赞同这冒险的一战。却也不好多劝谏。刘晔、贾诩则是知道袁尚素来都是擅长出奇制胜,所以觉得此战胜算还是有的。
“如何调兵,如何行军?”许攸接着问道。
郭嘉笑了笑,“公子可再遣两批使臣携重礼前往柳城,跟蹋顿说明交好的意愿,并让他遣还大公子“哎呀!此乃隐强示弱之计,可以麻痹蹋顿。”许攸立即赞叹道。
郭嘉接着道:“公子跟上谷的阎柔素有交情,可遣人联合他共同起兵。我军则选出三万精兵,避开大道从小路奇袭柳城!”
“即便从渔阳出发,到柳城的路途也是十分遥远生僻,途中粮秣供给就是个难题。我冀州屯粮不多,不可能像武帝攻匈奴那样,征发十数万民夫运粮。”沮授提醒道。
“多征发民夫运送辎重也就达不到奇袭之功效。”袁尚摇头否定,再问道:“讨伐曹操之战提早结束,我军还有供给三万大军三月之粮草吧?”
“尚可供给四万兵卒三月。逢纪答道。”
“那就好,出征精兵多带骡马与偏箱车。再从渔阳、上谷等地购买一批牛羊以为军用。如此就不需再次辎重供给。”袁尚说道。
这时贾诩站了出来,幽幽道:“从幽州小道奔袭柳城确实能达到出奇之功效,可是少将军忘了我军还可再派一支奇兵突袭敌后么?”
袁尚眯眼想了会,惊喜道:“海路!”
“不错,正是海路。”贾诩指向疆域图,“先前在糜家地海船上,我就听船夫说有人从海路跑过辽东。只要再派一支精兵于辽东登岸。从背后袭击柳城,更加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此陆路之奇兵也变成正兵了,海路之兵则更出奇!”袁尚不无激动道,如此胜算更大。
众人在商量了兵卒粮草调度的事,接着就都退了下去。
沮授走到一半又回到袁尚面前,“在下想问。少将军将鞠义调回邺城,是否想让其领兵征讨乌桓?”
袁尚点点头,“鞠义晓习羌斗,兵多骁锐,是员难得的将才。况且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跟胡人交过手的将领。”
“鞠义确实是个将帅之才,但他为人骄恣傲慢,不少同僚都参奏过他。少将军需要好好驾驭才是。”沮授提醒道。
“这些我早有耳闻,会好好应对的。”袁尚答道。
沮授犹豫了一会。深深拜道:“从前在下一直劝袁公立大公子,可是少将军您不计前嫌,不仅救了在下一命。还提携到兵曹这个要职。这让属下实在羞愧呀!”
袁尚将他扶起,“先生不必如此,知人善任才能使基业稳固,我是看在先生大才,方将兵曹托付。希望先生一切以袁家之大业为重,尽心尽力。”
“在下只有倾尽所有以报少将军恩义。”沮授顿了顿,接着说道:“少将军确有齐桓之风,不过在下想再向少将军举荐两人。”
“是通晓乌桓之事的人么?”袁尚好奇地问道。
“有一人是。”沮授答道,“其中一人乃高干之弟高柔。此人有治国之才。只是高干先前亲近大公子,他现在畏惧少将军您报复,让一家人闭门不出,以明哲保身。”
“他们两人好歹也是我的表兄,改天我亲自去安抚他们就是。”袁尚说道。
沮授点点头,接着道:“这第二个人确实知晓乌桓事务,先前袁公就是委派他联络蹋顿的。”
“哼,郭图!”袁尚冷笑道。
沮授看袁尚脸色不善,于是小心道:“前齐桓为成霸业而重用仇敌管仲。公子之雅量实在不下齐桓,试问区区一个郭图又算什么。”
“先生休要如此抬举我,不过只要郭图愿意归附,我可以过往不究地。这就一起去见他吧。”袁尚说道。
沮授赶紧答应下来,接着袁尚唤来典韦许褚和一队近卫,众人一起来到邺城中关押要犯的军中大牢。
此处先前是府衙关押犯人的大牢,袁尚到邺城后将一片区域划出来,专门关押郭图、辛评余党,还派军中嫡系人马把守。
此时的郭图早没有了先前的风光。他一身肮脏的囚衣。胡须留地老长,一双眼睛浑浊无神。整个人呆坐在牢房的栅栏后。
郭图他自问也是智谋之辈,平时喜欢出谋划策。但比起谋划来,他更加擅长察言观色,迎合上意。他跟袁绍这么久,早将袁绍的心理揣摩透彻,所出地计谋也多是迎合袁绍地意思。这就是为什么吃了败仗,袁绍也不从严追究他的原因。
此时郭图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然明白袁绍想立三儿子地心思,但是他下注时偏信嫡庶之分,认为袁绍迫于压力,最终还是会传位长子袁谭。结果揣摩了十多年,还是猜错了袁绍的最终决定。此可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咣啷!”两个兵卒将牢门打开,喝道:“出来,少将军要见你!”
郭图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两个兵卒见他没有动,不耐烦地将他架起,拉到了外间。
郭图愣了愣神,他不相信自己居然见到袁尚还有沮授两人。
“劳烦少将军来看我这将死之人!”郭图苦笑道。
袁尚神色复杂地看着郭图,沉声道:“郭图你两次错料敌情,又怂恿父亲冒险用兵。结果不但致使我军两次惨败,还使父亲伤重身亡。算起来父亲的死你也有一半罪责!”
郭图颓然道:“是我偏信自己谋划而害死袁公啊!事到如今郭图唯有一死谢罪。只是恳求少将军宽容大量放过我家小。”
郭图说着跪下不住磕头。
“说起来你地确该死,否则怎么平息两万多将士的冤魂!”袁尚叹了一口气,“不过如今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愿意做?”
郭图又愣了会,虽然他猜测到袁尚找他必有事,可是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易赦免他。
“只要冀州还有能用得到在下地地方。郭图肝脑涂地也要效死力啊!”郭图用衣袖擦了擦鼻涕眼泪,“请少将军下令,待郭图办成之后再赐我一死以谢罪。”
袁尚心中冷笑,这果然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不过现在还有用得到的地方,将来天下平定后,他要是再犯什么过失,那时再杀也不迟。
“是公与先生举荐的你,说你通晓乌桓事务。此时大哥逃遁乌桓。他勾结蹋顿意图寇略我幽州冀州,所以让你以为参谋,将来或许还要你做向导随军出征。”袁尚说道。
“啊!大公子逃遁乌桓胡地?”虽然袁尚的才略比袁谭高很多。但郭图想不到袁谭这么快败亡。
看到袁尚那凌厉的目光,郭图心中悚然一惊,答道:“既然乌桓胡人欲不利与我冀州,那郭图必当竭尽全力以抗拒之。”
“你是待罪之身,就在车骑将军府领个参军职衔吧。至于查抄地家产……”袁尚顿了顿。
能保住身家性命就很不错了,郭图哪敢讨价还价,立即答道:“就当对在下的责罚吧,郭图必定效死力以报少将军大恩。”
有众人大才分担军政事务,袁尚的担子轻了不少。加上万年公主、甄宓、貂蝉众女回到邺城,使袁尚又享受了一段难得的悠闲日子。
走在州牧府后院,袁尚突然听到低低地悲泣声。他循声走到院落边,看到两名素衣女子掩面而泣。
“你们在哭什么!”袁尚问道。
两名女子抬起头,看到袁尚后显得惊慌失措。
“见过公子。”那两名女子赶紧施礼,她们用的还是从前地称呼。
袁尚看去,见那两名女子姿色还属上佳,而且身姿曼妙。他仔细一想,记得是袁绍的歌舞伎和姬妾。
“婢子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两个美姬下拜道。
“起来吧!”袁尚说道。先前他救过这些姬妾的性命,那是袁绍出殡时,刘夫人强烈要求将他们一同殉葬。袁尚哪不知道刘夫人平时就恨她们,这时正好借机除去以解怨恨。好在袁尚苦劝下让刘夫人改变主意,这也救了她们一命。
“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袁尚问道。
其中一名舞姬畏畏缩缩不敢开口,另一名美姬则柔柔弱弱地说道:“是夫人要将我等送人,还请公子救救婢子。”
袁尚一阵头痛,袁绍留下来的这些“遗产”是个大麻烦。在刘夫人眼中她们是祸水,而歌舞伎还好办。每个豪门都会豢养一批。他还可以省掉一笔钱来购置。可是袁绍的姬妾却是个难题,杀掉不忍心。有了貂蝉等绝色,自己对这些女人兴趣也不大。本来想赏赐给有功将士做姬妾,但是立即发现不妥,这个时代是有帮好友姬妾改嫁的,但是将父亲的姬妾送人,那还真是有违常伦。如果由刘夫人出面将他们改嫁,那时人还是可以接受地,只是袁尚想不出在自己治下,有人敢收袁绍的姬妾。
“送与何人?”袁尚好奇地问道。
“呜呜……”那名美姬悲泣道:“是送与下贱地并州商贩。”
袁尚一阵叹息,这个时代一般的商人地位底下,只有像甄家、糜家那样大地主商人才有政治地位。这些姬妾好歹是在世家门阀待过,要她们去普通商贩家,那她们自然是不愿意了。
“你们起来吧,我去跟母亲说说。”袁尚吩咐道。
那两名姬妾连连跪拜,有了袁尚的求情,她们能留下地机会很大。
袁尚边走向刘夫人的院落,他暗自苦笑。自己的后宫都来不及打理,这会还要帮忙打理袁绍的后宫。不过这些都是苦命女子,自己有财力就豢养着算了。
院落里主室,刘夫人跪坐木榻上首,甄宓跪坐右侧。
“显甫你来得正好,宓儿送来西域瓜果。你来尝尝。”刘夫人招手道。
袁尚跪坐在刘夫人身旁,接过所谓珍贵地“西域瓜果”,他不仅哑然失笑,这些瓜果在后世再平常不过,只是这时虽然开通丝绸之路,也引进了不少作物,但西域地东西还是属于贵族的奢侈品。这样他想到一统全国后,丝绸之路地再次开通。
“母亲,您是不是要将那些姬妾送与并州来的商贩?”袁尚问道。
刘夫人脸色立即转阴。拉住袁尚地手,问道:“是不是那些贱婢又去纠缠你了?”
袁尚摇摇头,“是孩儿听仆役说的。”说着他看向一旁地甄宓。刘夫人并不认得什么并州商贩,那么能联系上他们自然是跟甄宓有关了。
甄宓芳心一跳,低下头去。
“她们留在这看着烦心,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也是好事啊。”刘夫人答道。
袁尚叹了一口气,“母亲,从前她们是开罪了您,但现在父亲过世,她们不过袁家一般下人身份,跟您的尊贵是没法比的。送到那些粗鄙商贩手中也苦了她们。不如辟一个院落专门安置她们,平时让她们兼作女红。如此既体现了您的大度,也不会惹您烦心。”
刘夫人对这个儿子心极软,拍拍他的手答应下来。
“显甫你看宓儿多孝顺,每次有什么珍稀都是送来这里。”刘夫人看向甄宓的眼神充满欣慰,但一会后她转口道:“可是那位公主殿下倒尊贵得很。”
袁尚听出些苗头,他能从中猜测出一二。刘夫人虽然看甄宓比自己漂亮而有些许的嫉妒,但甄宓地家教使她八面玲珑,不久就将刘夫人侍候得顺心如意。而万年公主虽然也是有教养。但多年皇家熏陶使她自然而然地,散发出高人一等的高傲尊贵气质。刘夫人指颐气使惯了,哪能容忍别人比她更大派头。于是刘夫人自然亲近甄宓,而排斥万年公主。
袁尚眯眼一笑,跟刘夫人搭着话。虽然比在青州时,增多刘夫人这个更难应对地醋坛,但只要他心如明镜,就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毕竟自己现在是家主,他喜欢宠谁就宠谁。除了刘夫人。没有人能对他指手画脚。
“公子。外头来人禀报,说鞠义已经带到前院书房。”一个婢女禀报道。
袁尚心说又来了个麻烦。他辞别刘夫人和甄宓,叫上了许褚典韦来到前院书房。
鞠义没有披甲,而是身穿冀州军征袍。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但看到袁尚后立即恭敬地施礼。
袁尚招呼他坐下,并让仆人端上瓜果点心。
“鞠将军一路辛苦了。”袁尚说道。
鞠义坐正来,说道:“辛苦说不上,这点路途算什么。只是不知少将军召我来有何事,是否有新地调任?”
“这个不急,先让将军看些东西。”袁尚笑了笑,他让许褚端上旁边的九份文书。
许褚将文书放到鞠义的案几上,鞠义好奇地翻开来看,他的表情先是惊奇,然后变成愤怒,接下来再看两份后又变得脸色发白。
鞠义抬头看去,见袁尚脸上淡笑看不出喜怒,而旁边许褚典韦两个杀神眼中地凶光,却让鞠义不寒而栗。
鞠义立即跪了下去,“少将军,这些都是诬陷啊!末将一心忠于袁家,哪敢有半点不臣之
“我没说你有不臣之心啊。”袁尚淡淡道,“可是这上面说地私吞粮饷、多讨粮草、不奉号令、阳奉阴违,这些事可是真的?”
鞠义冒出冷汗,辩解道:“这都是那些文官挑拨是非,末将在中山防备公孙瓒时,确实有过不奉调令之事。但那时是袁公受郭图等人挑拨,让我冒然出击。少将军也是通晓军机之人,应当知道何时不能战。”
“但这虚报兵员,多要粮草之事总有吧?”袁尚冷冷道,“上面可是罗列了清清楚楚地账单!”
“末将糊涂,确实多要了粮饷。只是末将只拿了少许,大多数都是分发将士了啊!”鞠义再次辩解,“少将军您知道没有战事时,不多发粮饷的话,将士们过得实在是苦。但我是没有纵兵在当地抢掠地,那些钱粮多数分发给了下属,是故先登营他们为何会效死命。”
这时的兵卒过得是苦,鞠义真是多发粮饷提振士气,或是收买人心的话,那不难理解。
袁尚见已经威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说道:“我相信鞠将军你,但是此间种种做法实在恶劣,要是每个将领都像你这样,我还可以安睡么?”
“末将谨遵号令,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不过需要练出一支精兵,奖赏是不可少的。”鞠义说道。
“我会跟公与先生他们商讨裁减老弱增加粮饷的事。”袁尚顿了顿,“此次召你回来是为了征讨乌桓之事!”